“醒了。”
有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慢慢睁开眼,看到张一的脸,咧嘴正要笑,忽然吓得又僵住了——旁边还有很多张脸,戴着墨镜的黑衣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暗道不妙,果然发现自己周身正浸在盛满冰水的木桶里,浑身像是冰冻住了一般,周围黑森森的,什么也看不到,大概是在一个暗房里。
“你们……”我说了两个字,就不再说下去。
还用的这么说吗?人家要什么,张一那张鼻青脸肿的脸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你还有二十分钟会完全冰冻。”
黑衣人冷冷地道,指了指我的身上的木桶,其实不用他说,我能感觉浑身正在急速冰冻中,因为冰冻不像是 火烤那么缭绕,所以感觉不是特别明显,但是麻木的蔓延很明显,这可不是好现象,要是自己被完全冻住了,那头颅可以轻易割下来下酒了。
“张一。”我艰难地扭过头,求助一般地看着张一:“能不能……
“不能。”张一比我好点,浑身绑在椅子上,不过脸上一块青一块紫,像是开了个酱油铺子,。
“那……”
“不不行。”
张一轻易地堵住了我所有的思路,只苦着脸道:“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救你不救你,是那边说了算,不是我啊,要不我还受这份罪干嘛呢?对不对?”
我不说话了。
“还有十五分钟。”黑衣人冷冷地宣布。
冰寒在我身上蔓延着,逐渐冻僵了我的脚、小腿、腰部、身子,脖子……
我绝望地闭上眼,讲真,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外星人啊,老天,人这辈子,谁会想到要跟外星人有什么关系,这不有病吗?而之所以来巴蜀,之所以来巴蜀,我眼前闪过三星堆博物馆的情形,举行的外星人雕塑,门外的狮子,还有……等等。
这种场景似乎有些面熟,对,是有些面熟。
我脑袋“嗡嗡”地响着,像是被轰炸机碾过一般,轰隆隆响个不停,最后,“轰——”地一声,蘑菇云升起,一切开花,我睁开了眼,盯着那黑衣人:“你们放开我,我知道在哪里了。”
黑衣人忽然看向了张一,张一一直苦着脸,问:“真的吗?兄弟,你若是这次再忽悠我们,我们要不他们给凌迟了我说。”
“不忽悠。”我微微一笑,脸上的肌肉艰难地撕扯着:“我真的想起来了。”
张一和黑衣人对望一眼,黑衣人挥了挥手:“放开他!”
……
车子行驶在巴蜀古道上,周围的树木郁郁葱葱,张一就坐在我跟前,小声道:“李凯,你真的想起来了,这次再不行,他们可以要对我们下重手了,我说。”
我没说话,只合着眼,靠在椅子背上,身子随着车子颠簸起伏,好一阵,忽然睁开眼问张一:“对了,你的穿越柜带了吗?”
“啊?啊。”张一眼眸跳了跳,好半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当然没带,我是被他们绑起来,咋带啊,怎么滴,你有啥事吗?”
“有啊。”
我摇了摇头,继续闭上了眼,身子随着车子轻微颠簸着,晃动着,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传来,那是自己渴望已久的人世间……
“好了,这是你说的地方。”
黑衣人们在一个居民区小区门口的后门,把我们解下来。
张一打量着这小区,皱着眉道:“李凯,李凯,你没问题吧?这可是个居民区,怎么可能有外星人吗?这不是开玩笑呢,难不成你把外星人做成标本,藏在家里头了?”
这话让我不由笑了起来,对着前面的单元道:“我从这里上,六楼。”
黑衣人们对望一眼,押着我跟张一径直向那个楼门走去,正是夏日时节,大概天气太热,大白天也没什么人,只有蝉鸣声声,树荫遮日,垃圾箱里几只苍蝇在飞舞,我们一起上了楼,进了那个楼门,到了六楼,黑衣人盯着我看。
我对着左边那个道:“602”
黑衣人二话不说,直接撬开了门锁,一下踹开了门,推着我们进去了。
“哎哎哎,李凯,你没搞错吧。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怎么了?”张一一个劲儿叫唤,跟着我一起推到了这个房间,这是个二室一厅的房间,房间收拾得很整洁,家具小而精致,客厅是个绿色的拐角沙发,左右两侧是则是一溜的书架,上面全是满满当当的书籍,看起来主人应该是个爱书的人。
“这是哪里啊?”
张一左右环顾,最后看向了我,黑衣人则推着我一下坐在了个沙发上,几个人围着我,虎视眈眈地盯着。
“哎哎哎,李凯,李凯,你这是干嘛?到底想出了什么?”张一跟我挤在一起坐着,侧着头看着我。
我没吱声,只抬头看着黑衣人道:“能放开我吗?”
黑衣人没作声,因为戴着墨镜,我只能看到他们镜片闪烁,但是看不到他们的真正神色。
“反正我也跑不了。”我苦笑。
“你们放开他啊,人家不是说跑不了了?”张一急急地道。
黑衣人对望一眼,这才走了过来,把我手上的绑绳解开了,然后退后一步,依然把我团团围在中间。
“哎哎,还有我,我也绑着呢。”
张一见我被解开了,似乎有些不乐意,扭动着身子抗议。
黑衣人看了他一眼,没吱声。
“为什么不解开他?”我揉动着麻木的手腕,盯着旁边的张一。
“就是,就是。”张一似乎挣扎得厉害,脸上也涨得通红,像是兴奋,又像是害怕。
黑衣人里有人上前一步,似乎要做,可是后来见首领没下令,又停下了脚步。
就在这么一恍惚里,我冷笑了笑,悠悠地开口:“怎么,你们连你们的领导也要绑?”
这话出口,黑衣人们似乎没反应过来,只盯着张一,张一也停止了挣扎,扭头看着我,脸上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结结巴巴地道:“李凯,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我冷冷地盯着张一道:“到什么时候,还在装?这里明明就是你们布置好的陷阱,否则青天白日,你们绑着我进来,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分明周围都已经埋伏好了吧?还有,你们装得太不像了,好歹我学过几天微表情,刚才我提出了好几个要求,黑衣人都本能地看向了你——张一,你才是他们的首领,不是吗?”
张一此时的脸上风云变幻,乌云滚滚,压着边而来,却又五颜六色,最后黑衣人要上前,却被他一下挡住了,忽然释然地笑了笑:“你怎么看出来的?李凯?”
“我不叫李凯。”我淡淡地道。
张一这才真正的脸色大变,颤声道:“你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我扬了扬眉。
张一一下站起来,其他人黑衣人也走了一步,一起看着我,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那么……解药在哪里?”
张一的五官几乎扭曲,攥着拳头,虎视眈眈的,像是要扑过来撕碎了我一般。
我冷笑。
“到底在哪里啊?”忽然,一个黑衣人上来,揪着我的衣襟,大声吼。
“放开他。”张一冷冷地下令。
那黑衣人只得放下了手。
我揉动着褶皱了的衣领,一直冷笑,不停地冷笑。
“好吧,我已经知道解药在你家里了,可是我们都把你家都拆了便,连蚂蚁都没有放过,却也没找到,你……这次不会又是戏耍我们吧?”张一的声音几乎颤抖:“要知道,这可是好几百条人的命啊。”
“什么几百天人命?”我一怔。
谁知道张一比我更惊讶,他忽然跳起来,大吼道:“他没有记忆,他在骗我们!”
话音未落,我整个人一下被黑衣人提了起来,就这么半吊在空中,窒息得来回晃悠着。
“你们干什么?”我尖叫着:“你们要杀人吗?“
黑衣人手下用力,似乎要掐死我一般,眼眸里也充满了愤怒:“你杀了那么多人,我杀你一个算是便宜你了。”
“等等,我什么时候杀过人?”
我身子一震,挣扎着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好了,不要说了,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也不知道自己谁?”
张一听到这话,忙过来阻拦。
那黑衣人愤怒地放下,留下我,瘫坐在沙发上,惊天动地咳起来,等咳完了,对着他们耸了耸肩道:“你们尽管杀我,反正我也不知道什么解药的事儿,你们尽管杀就是了。”
“你……“
黑衣人愤怒了,举起拳头要打我。
“放开他。”
张一开口命令道。
黑衣人只得把我放开了,我哼了一声,揉了揉手腕,坐在了沙发上,闭上眼,盘着腿。
“你压根就没有恢复记忆,对不对?”
张一走到了我跟前,那张平凡脸映着我,眼眸里却熠熠生辉,像是被点燃了的星星之火道;“你只是猜测我们有诈,所以你刚才故意激我,想让我暴露,对不对?”
我翻了个白眼;“随便你怎么说。”
“好,好,不得不说,你是个人才,李晓晨。”张一一字一句掉。
“嗡——”
我脑袋忽然被蘑菇云炸开了,记忆铺天盖地涌了过来:
少女相信了老师的话,被老师送到了国外,一路顺畅地考上了医学科,最后成了一名科学家,获得了国内外大奖,在国际最顶尖的细菌实验室工作,站在了人生巅峰的最高处。
然而她始终没有结婚,也没有谈恋爱,对于男人一直敬而远之,她如此倾国倾城,又有倾世之才,谁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喜欢男人,很多人私下里还以为她是个女同,她对此只是一笑了之,因为在她心中,始终惦念着一个人,那个人是她的人生灯塔,指明灯和光之所在,她知道这辈子可能遇不到了,可是她还是隐隐约约地希望着,希望着自己重逢那光之所在。
直到有一天,他们再次重复。
那是个很偶然的机会里,他们相遇,然而,似乎并不是那么美好,因为那位西象征光明的老师,因为一顿饭钱正跟饭店服务员超级,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又矮又秃的胖子,油腻的中年男人,再也不复年轻时候的清俊帅气,本来她是认不得的,然而那双眼睛。
她这辈子忘不掉那双眼睛,那是她人生的指明灯,她这辈子就是指望那灯光活下来的,所以她一下站住了,叫了一声:“老师。”
男人回头,一时竟然没认出来,因为变化太大了,十多年过去了,当初那个墨色眼睛的倾城少女,已经阳光明媚地站在那里,浑身发散着璀璨的光芒,一时闪瞎了他的眼。
“是啊,老师,晓晨。”她颤抖的走近了,恨不得一头扎到了老师怀里,兜兜转转走了这么久,她终于能遇到他了,终于能遇到了。
“晓晨,是你。”男人终于想起她来,尴尬地笑着,盯着她,脸上闪出几分古怪来。
“你还没给钱呢。”旁边老板不识趣地插口。
“我来。”
她激动地浑身发抖,几乎要哭出来,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只知道,自己梦想成真了,有一天,自己居然……居然真的走到了灯塔前。
男人见她如此慷慨,上下打量着她,眼睛叽里咕噜透出几分古怪来。
然后,他们重新找了个地方,相对而坐,互诉衷肠,正确地说,是她对他说,他只是听,她说起自己从前这些年的过往,岁月就这么有意思,因为过得顺利而轻巧,所以过得几乎模糊,她有时候竟然记不起了,只记得自己是如何心心念念地想着他,念着他,把他的话,他当时的每个表情,每个动作,当成自己的人生标杆和气质,硬着头皮走过了一关又一关。
“我之所以有今日,都是因为你,老师。”
最后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握住了老师的手,眼泪像是夏日里的瓢泼大雨,稀里哗啦地掉了下来。
男人只是尴尬地笑着,一直礼貌而尴尬地笑着,倾听着,偶尔眼眸里闪出几分感动来,不过更多的是打量着她的衣服、包、与身上的首饰。
“老师,这些年你怎样?”
她并没有发觉,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感动里,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还是那样。”他掩饰而敷衍地回答。
“你跟……你女友结婚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地紧张。
“哦,没有,她去世了。”他漫不经心地回答。
她忽然不说话了,低下头去,眼眸里带着几分窃喜,因为——老师似乎不再是一往情深的样子了,而是漫不经心,所以说,她有机会了,不是吗?想到这里,她浑身发热,每个毛孔都在嘟嘟地冒着热气,周身像是被蒸汽笼罩,只觉得心像是被蒸煮了一遍。
“你住在哪里?是来国内开会吗?我去看看。”
男人忽然提出要求来。
她惊喜地抬头,连忙道:“是在国际大酒店……。”
“好啊。”男人嘴角浮出几分微笑,也许是她看恍惚了,竟带着几分猥亵的意思,可是她不在乎,她爱了他那么多年,早已忘记爱的是什么,只知道那是她心里的光,是她一直的指引,是她人生航海里的灯塔,今日登上了灯塔,虽然灯塔的样子有些狼狈,上面也长满了苔藓,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没有的,真的没有的。
当她跟男人一起回酒店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当她战战兢兢带着一种献身精神跟男人上床的时候,也一直这么想的哦,虽然那个过程一点也不美好,可是她还是微笑地睡了过去,她觉得以后的人生要有意思起来,若是从前这是她的念想,那么以后……
这也变成幸福人生了,不是吗?
一切灾难都过去了,不是吗?
然而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男人不见了,不仅男人不见了,她的钱包、首饰,手机,以及一切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乃至于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那个男人偷走了。
然而……
这怎么可以?
自己人生的光怎么变成小偷呢,她完全不相信,因此不肯去报警,只拿着身份证去银行补办身份证,结果后来银行的工作人员告诉她,她卡里的钱都被划账了。
她完全懵逼了,痴痴呆呆地回到了酒店,跟会议董事请了假,便去警察局报警了。
报警的原因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找错人了,应该说是上当了,可不是吗?自己一厢情愿地以为他是老师,然而对方不管从摸样还是气质,跟那个阳光一般的老师完全不搭边,而且也没接上话头,基本上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然后就被偷了,这么想着,也是活该。
她只能报警,让警察寻找那个骗子。
为了坐实这件事,她甚至国际会议也不开了,只每天去警察局问,就这么过了一天又一天,在她的催逼下,警察局的工作效率也突飞猛进,很快查清了那个男人的案底——
男人是真的老师,就是当年那个蹲下来,弯着腰,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让她永远要相信光明的那个白衬衫老师,然而后来的发展,却是神转折,男人和女友结婚了,女友因为生后不能自理,男人只能派人照顾她,这样子,男人的经济压力就重了起来,不过还好他是富二代,也不在乎钱,不过后来男人的家族生意失败,申请破产,男人欠了一屁股债,抚养女友变显得格外吃力。
而终于,两人感情破裂,男人想要离婚,女友却宁死不从,男人于是找了小三小四,正大光明地带回家,把女友给气死了,警察对女友的死亡十分怀疑,认为男人有杀人嫌疑,后来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官司,才摆脱了这件事,然而这件事之后,男人彻底垮了,吃喝嫖赌无所不为,彻底废了……
对于与少女的重逢,对男人来说,也只不过是一次偷窃偷情的好机会而已,所以他很不出息地把少女之前的东西席卷一空,然后一走了之,据说当天晚上就去夜总会“洗浴”去了,为了小姐一掷千金,把少女的金链子给了按摩师。
以上。
……
“然后,然后,你想起来了吗?”
张一的脸就在眼前,悲哀地盯着我,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那是一种杂糅着同情又憎恶的表情,因为互相矛盾,所以很难形容。
我眯起眼,看了看张一,又看了看那些黑衣人,忽然笑。
我当然想起了来了。
人生的剧情总是神转折的——少女知道这一切之后,精神崩溃了,她可以接受老师的死,可绝对不能接受老师用这种方式毁灭,毁灭了自己灵魂的同时,也毁灭了她人生的灯光,所以她疯了,前尘往事涌上心头,她怎样被最爱的母亲利用卖淫,怎样在各种老男人手下辗转,怎样勾搭继父,怎样被同学欺负,那些曾经的复仇之墨色,重新染上了少女的眼睛。
只不过现在的少女,再也不是那个孤立无援的小姑娘了,她变成了真正厉害的人——她是一名科学家,还是一名负责致命病菌的科研主任。
她制造出了最危险的病毒,又或者说,不是她制造出来的,是把那从非洲猴子身上提取的,被用来做病毒研究的致命病菌散播出去。
这样的病菌危险度到达了4级,艾滋病才2级,非典才2级,非洲艾菲拉病毒才3级,而这个病毒达到了4级,是那种在空气中传播,任何方式接触都能杀死一片人类的致命武器。
少女就拿着这样的核武器,走到当地最热闹的广场,在一个璀璨的夜晚,放在了节日庆典的烟花里,于是“嗖”地一声,大灾难开始了。
瘟疫流行,成百上千的人倒下,开始没有人认为是人为的,还以为是从动物传播的病毒,后来才明白原来是少女所为,然而此时已经死了将近百人,还有上千名病毒患者在病房等待救命。
少女却冷笑一声:“我早就不想活了,所以世界毁灭吧,至于解药,那是妄想,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我都不会说的,哪怕你们搜寻我的记忆,也找不到。”
众人目瞪口呆,束手无策,在这种时候,终于有人请出了最强的专家团队,包括最强的心理学家、催眠高手、刑侦专家,痕迹专家,计算机专家,他们实行了终极救赎计划——“寻找外星人”
他们清除了少女的所有记忆,重新给她赋予一个身份——做生意失败的中年男人李凯。
他们派出最强的催眠高手张一,以穿越柜的方式给少女催眠,追溯她的犯罪动机。这么一路走来一路向行,从疯人院到酒店、火车、飞机、张教授、三星堆博物馆,就是为了让少女自己找到那个“毁灭人类的外星人遗迹”——也就是致命病毒的解药。
然后……
就是现在这样。
“好了。你现在想起来了,能否告诉我们呢?”张一忍不住的激动,不停地环目四顾,看着这个房间,忽然一个黑衣人道:“我知道了,这个房子是从前这女人小时候住的地方,我的意思,就是她父亲去世之前,他们一家子住的地方,后来她父亲去世了,她就跟她妈买了房子离开这里了,没想到她居然把解药藏在这里,咱们咋没想到呢。”
张一听到这话,脸上浮出几分微笑来,盯着我道:“李小姐,你就不要再无谓挣扎了,为了那些人的生命,我们会把这个房子一点点地拆掉来找解药的,你若是不信,可以等着。”
我缓缓地眨了眨眼,轻轻地道:“我当然信啊,但是,你这么做,耽误的时间,会又多死几条人命。”
张一的脸色一下变了,站了起来,攥着拳,似乎要向我冲上来,可是好歹忍住了,道:“李小姐,你是真疯呢,还是假疯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是个恶魔无疑,我们现在就可以判你死刑,让你赶紧下地狱。”
“她不怕的。”
为首的黑衣人忽然开口:“她若是怕,我们就不用费这些事了。”
张一听到这话,脸上现出几分绝望来,忽听旁边一个黑衣人道:“还说什么呢?别耽误时间了,赶紧找人过来,把地缝也要找解药啊,她不说,我们先找不行吗?”
众人面面相觑。
“也行。”张一跺了跺脚道:“小刘,你看着这疯子,我们开始找。”
就在这时,我忽然开口道:“你们很难找到的。”
众人一怔。
“我知道,可是我没有选择,我们跟你不一样,这个世界是不好,可是我们不会伤害无辜。”张一冷冷地道,眼眸里流出无限憎恶之意。
我苦笑了笑,指了指对面墙上的挂钟道:“解药在那里面。”
这话出口,众人谁也没动,大概都不相信解药可以这么轻易地找到。
“你们不会试试吗?”
我抱着胸道:“难不成怀疑我装了微型炸弹?”
“你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旁边一个黑衣人用极度憎恶的语气开口道。
我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走到了那挂钟前,摘下来,翻过背面,是一个白盖子,盖子里盛着电池,我翻开盖子,掏出一个芯片来,拿出来,扔到了张一的手里道:“这里面是病菌的解码,你们放到电脑里,让专家鉴定一下就知道了。”
张一和其他人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我来。”一个黑衣人忽然摘下帽子,拿出芯片,嵌入一个奇特的手机里,很快,手机里显出各种代码,半晌,黑衣人用激动而嘶哑的声音道:“是病菌的解药。”
“哇——”
众人欢呼起来。
“快。”张一几乎要哭了,语无伦次地道:“快给组长打电话,就说我们找到了,哦,手机在我这里……”
众人忙成一团,我却站在那里,手里一直拿着那个挂钟,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挂钟还是父亲买的,是那种老式的挂钟,金黄色的金属圈,白面黑走针,父亲常常让我爬上去换电池,然后告诉我怎么拨表,怎么认时间,怎么数数。
我那个时候还小,不过三四岁,在父亲的手臂上攀爬着,手里拿着挂钟,晃来晃去,母亲回家的时候,我会扬起挂钟,对着母亲晃动着:“妈,你看,我会认时间了。”
母亲笑着,美丽的脸,狭长的眉,轻飘飘的长发,眼睛里闪着光,走过来,抱起我,骄傲地扬起双臂:“晓晨会认时间啦。”
我会认时间了……
当几个警察走到我跟前,考上我的双手的时候,张一问我还有什么话说,我微微一笑,告诉他——
我会认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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