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杨再去的时候已经是夏天快秋天了,一年过了近半,电影只拍了四分之一。
《舞者》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公路电影,不同寻常的是主角是一对剧团搭档。女孩从小过颠沛流离的生活,贫穷导致无望,缺乏起码的安全感,男孩则是舞蹈团团长的儿子。
剧团团长风-流成性,男孩都是他一夜风-流的产物,他妈妈生下他之后见舞蹈团团长实在是太不长进,便扔下孩子跑了,舞蹈团里的人来了一批去了一批,轮流着将男孩带大。
女孩是意外进剧团的,那时候她才七岁,和男孩开始跟着大人学表演,时常辗转各地演出,获取微薄薪酬。
两人相依为命,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女孩长得越来越漂亮,和男孩产生了感情。两人时常在空无一人的舞台上起舞,享受这最后属于他们的温暖。
团长酗酒成性,动辄殴打男孩,男孩从小忍到大,百忍成龟,没有反抗,怕团长将毒手转移到女孩身上。
在他们十六岁那年,剧团宣布破产,团长泯灭人性,想要把女孩卖去当妓|女,甚至有轻薄女孩的想法,于一天夜晚动手。那日正好男孩在女孩的床上,被父亲撞破后施虐殴打,女孩尖叫求救,被团长揪着头发扔一边。男孩长期的积怨一夕爆发,忍无可忍,奋起反抗,结果失手杀了团长,他血缘上的父亲。
他想要去警局自首,女孩劝他不要,两人连夜逃走。
他们在这个国度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流亡,吃过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苦头。旅途的开始女孩生了一场大病,男孩铤而走险偷东西,被毒打,也差点死掉,他被关在了仓库,滴水未进,等他千方百计跑出去的时候,发现女孩的病已经好了,但她的精神很差。
他没有开口问女孩发生了什么,他们默认翻过这一页。
男孩学会了偷窃,斗狠,两人偶然一次弄到一辆车,男孩载着女孩到处游荡,去他们曾经想去而没有办法去的地方。在一次打劫的时候学会了反打劫,女孩用□□的方式挪开对方的注意力,然后男孩反击,将人击晕,把所有钱抢走,把对方车子里的油全都给盗走。
之后无师自通的学会了车子没油的时候停在路边,女孩负责引诱,男孩负责打劫。他们的名字越来越出名,遭遇全国通缉。
犯下的罪已经可以连篇累牍,从默默无闻到臭名昭著,不过一念之间。
他们挑战传统道德的界限,唱着个人主义的挽歌。
“我累了。”女孩有一天看着窗外无边的麦浪,对着驾驶座上的男孩低声道。
男孩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顿了一下,看着女孩的眼神就像黑绒天空中璀璨的群星:“是吗,真巧,我也是。”
这一次他们路上碰到一群在野外开派对的人,没有特意避开人群,而是选择下车。两人围着篝火,再次跳起了很久没有一起跳的探戈,他们的舞蹈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有人认出了他们,没有惊动沉浸在舞蹈里的两人。
他们彻底疲惫后回到车子上相拥而眠,一觉到天亮,听到了警笛鸣声。
两人开车往前冲,一路冲到悬崖边缘,相视而笑,手指相扣,拥吻在一起,任由车子冲出悬崖。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滞。
“i’mnotforthisworld,thisworldisfor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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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杨再次见到白莳,他精神看起来不太好,入戏太深。他朝高杨笑的时候,眼神变得深邃,对所饰演的角色,越是揣摩,越是难以抽离,高杨问他要不要看心理医生,白莳摆手拒绝。
他比从前更瘦,颧骨瘦削,眼睛显得很大,吃饭的时候和高杨面对面,高杨发现他眼神时不时飘过狠厉的神色,然而那神情一闪而逝,让人再想捕捉的时候无处可寻。
“白莳,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精神状况。”高杨眼神满是忧虑,“我很担心你的状态,你这样我放心不下。”
说因为长相偏袒也好,说当初白莳的纯真影响了她也好,高杨不想看到他被角色束缚,走不出来。前车之鉴实在太多,演员抽离不了角色自杀的比比皆是,作家也是如此,沉浸在一种氛围里太久,总会受到这种氛围环境的影响。
“高杨,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白莳艰难道,“我怕有一天,我忘了我是谁。”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是茫然的,仿佛脑海里有两种人格,一种是末路狂徒流亡时的不安,另一种是本身的人格。
高杨有些踟蹰。
他似乎察觉到了高杨的困难,立刻改口:“不……不用了,我想我可以克服的。”
“我尽量来,工作我会试着通过网络会议来发布和接收。”高杨立刻开口,不再犹豫。过去的接连不断的灾难告诉她,如果想做的事情没有及时做,之后就可能追悔莫及。
人没有那么多后悔的机会。
白莳眼睛终于有了点光彩,高杨在那么一瞬间有点愧疚。
要分点时间出来看着他。
虽然白莳长相神似孙向晚,高杨也没把白莳当孙向晚的替身。所谓替身所谓移情别恋,不过是人管不住自己的欲|望,无法忍受寂寞,渴望让一腔感情有所投放,却分明将前后两个人都辜负。
然而白莳和孙向晚这点相似,让高杨对他多了几分照顾,说到底还是补偿心理。
在剩下的拍摄时间,白莳的状态逐渐变好,频频让导演惊喜,知道他不是科班出身只拍过一部电视剧,还是配角后,对他赞誉有加。
“他令人惊艳。”导演夸道。
科班出身难免有匠气,非科班出身有灵气,但在开始往往不成章法,身兼灵气与章法,成长速度令人难以望其项背。
剧组出的全是外景,这可苦了高杨,她带着笔记本来回跑,铁打的剧组流水的演员,班底基本是那些人,每个导演都有惯用的人,这些人也对导演报以信心,相互成就。
张鹤年对高杨这个常年出差偶尔回来坐镇的行为表示不满,高杨三言两语打发过去,继续跟进。
她不知道的是,张鹤年那些话也就是说说而已,她不在国内,对张鹤年展开计划更为有利。
熬夜伤神,长期熬夜对记忆力有着不可逆转的损伤,失眠加高压工作起了加速破坏作用。高杨在年末发现她已经想不起来这一年究竟做了什么,只隐隐约约的记得几件大事,剩下的全忘了。
我老了吗?过了二十岁后,她已经不愿意再看年龄,因为零头就是她和孙向晚分开的时间,连稍稍加减乘除的计算都不用,不加掩饰的摆在那里。
高杨不得不开始用记事本,一边写东西一边唏嘘时光无情。
冬天的第一场雪下来时,剧组也杀青了,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建立一段深厚的友谊,白莳在导演这里学到不少,更是和游弋成了挚友,一顿杀青宴后,大家各自说再见。
娱乐圈来来去去就这么大,只要想见,总有相见的一天。
来的时候三人行,回去的时候游弋将他们送到机场,拥抱告别。
“很高兴认识你们,”游弋道,“什么时候再来记得通知我,到时候带你们好好玩。”
“一定会的。”高杨诚挚道。
飞机回京城的时候晚点,降落时看到天地白茫茫一片,原来是下雪了。
他们回来的及时,今年年底的电视奖项有白莳一个电视剧最佳男配角奖的提名,不论到时候能不能获奖,这都是一次炒人气的机会。
他在国内的空窗期太久,新人的人气来得快也去的快,粉丝最多情又最无情,爱你的时候爱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忘记的时候却又如指间沙,说放手就放手,抓都抓不住。
高杨对付这种状况的办法也很简单粗暴,只专注做好作品,就不愁没人喜欢。酒香不怕巷子深,与其费尽心思讨好粉丝,不如想办法做好自己。让自己变得无可取代,谁不爱你,是别人的损失。
一年的磨练让白莳的气质比起去年来说更上一层楼,原本外放的阳光变得内敛起来,穿着衣服人模狗样,哦不是文质彬彬,精瘦,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毕竟在剧组里是饱经风霜的逃亡两年的杀人犯,总不能弱鸡的手不能挑肩不能抗。
只是他眼神中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感情,就像雾蒙蒙的天空,让高杨不由得想起那句诗:你如同忧郁这个词。
然而这种富有忧郁情感的眼睛,让他更受欢迎。
回来没闲,刚做了几套礼服,高杨联系媒体准备爆新闻炒热度,新闻发布会上有记者拿着一份报纸,指着上面的照片问高杨:“请问您和旗下的艺人是恋爱关系吗?”
这则新闻像炸弹入水一样,掀起一片浪花。
那还是去年,高杨和白莳去影视城拍戏时,在机场的照片。
照片上白莳牵着高杨的手,两人神态自若,看着有点亲密。
高杨健忘的要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了,看背景才反应过来,心中骂娘,想着这帮无孔不入的狗仔,那时候白莳一点热气都没有,他们都能拍照片,是预感到白莳会火这天吗?
那还真是要恭维一句狗鼻子真灵。
然而心中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骂遍,脸上还是要带着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个问题可以让我笑一分钟吗?”
这个问题让底下的记者面面相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么不着调的经纪人大概是头一回见。
她呵呵了两声,笑的干巴巴的,嘲讽意味十足。
底下收了红包的人问:“所以不是,对吗?”
高杨正色道:“我要是睡了,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不过我不能随便背这个锅,因为我没干啊,背锅我有点委屈,蒙受不白之冤,你们这么说的话我得立刻回去睡一睡,才不算冤枉我。”
底下的人哄堂大笑,被她的幽默打败。
“办公室恋爱是要不得滴,会影响判断。”高杨嘴角一勾,她气势太盛,甚至压得过一线明星。长得漂亮是一回事,长得漂亮又有特点是另一回事,邱淑贞的灵动,王祖贤的魅惑,林青霞的豪气,张敏的锐利,这些人长相或许不是绝顶,然而身上那种气质,却让她们成为心尖尖上的朱砂痣。
“男神是你们的,不过男神的时间是我来安排的。”高杨对着镜头道,“他会有更好的作品面世,让你们因为喜欢他而骄傲,做值得你们骄傲的偶像。所以爱他的请继续爱他,还没有来得及爱他的人可以尽快来占个前排。”
白莳接过话筒,微微一笑,谋杀菲林:“hello,大家好,我是白莳。”
这后来成为了他标志性的打招呼,简洁不失大方,隐隐带着王者风范。
“我爱你们,谢谢你们爱我。”
金百合奖如期而至,高杨给白莳找了女伴,是陆元冬,她和白莳同时入围“最佳女配角”“最佳男配角”,陆元冬见到白莳的时候垂了他一下:“这下好了,我有预感我们两个只能又一个获奖,怎么办?我有点紧张。”
“你说的我也很紧张。”白莳道,“我说,你紧张能不能不要扒我衣服,我感觉袖子要扯下来了……到了,下车。”
他开车门,两人风度翩翩的下车,走了一遍红地毯——
“好像没什么感觉。”白莳道,“想不明白那些蹭红地毯的到底在做什么。”
“人家蹭的不是红地毯,是蹭炒作的话题。”陆元冬小声道,“想想就觉得活得真累啊,不过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你没想着蹭?”白莳问她。
“没,我都要结婚了,来这里就是当演员完成我的梦想的。”陆元冬笑的灵动,“祖师爷能赏这碗饭吃,又恰好是我喜欢的事情,我人生已经圆满了,再多求怕水满则溢,得不偿失。”
白莳听完略一沉吟,“你倒是看得开。”
“看得开的才能开心,你看导演每次火力都瞄准主演,让他们该减肥减肥该增肥增肥,当配角好啊,不用拼命节食,想吃什么吃什么,有钱赚,到时候赚够钱了去开个火锅店,当老板娘去。”陆元冬笑嘻嘻的憧憬,“火锅店开腻了开川菜,川菜开腻了开茶馆,一辈子这么长,可以各种尝试,你觉得呢?”
“挺好的。”白莳没有评头论足。
“我是问你,你的目标是什么?”现场乱哄哄的,他们又不是重点,小声说话没有引起旁人注意,摄影机偶尔会从这里扫过,也是惊鸿一瞥而已。
白莳眼眸低垂,曾经苍蝇一样乱撞的状态再没有出现在他身上,好似找到了人生目标,不再拘泥于到底赚多少钱——说到底,现在得到的东西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他想要的不过是不让高杨失望,也不辜负自己被挖掘出来的才能,“想这样拍电影电视剧,觉得本子好的就竭力去争取,闲暇时候就多看片子,韬光养晦。”
“这话说得好像历尽千帆一样喔。”摄像机从眼前掠过,陆元冬正襟危坐,给了一个完美的女神笑容,等摄影机离开,她又恢复那种漫不经心的慵懒状态,“没有想着先赚钱,博人气,然后建工作室,之后建公司,签新人,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吗?”
“不要吓我咯。”白莳心重重跳了一下,两人本来一副正经模样,谁也不看谁,只是交流意见,这会儿他快速看了陆元冬一眼,才发现她妆容下眼角已经有轻微的纹路,忽然明白刚才的她说的不是客套或者谦虚的话,她是真的想要退出这个圈子。
浮华掠尽,不忘初心。
“吓你做什么,你的路本来就该走的更高更远一点,你是我见过天赋最高的人,肯下苦功夫,又有运气加身,铸成大器,指日可待。”陆元冬心里补充一句,只要没有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没有恶人陷害设计,没有意外发生,没有迷失本心,获得最高成就,不是不可能。
“你都说了有运气了,这东西哪里是握的住的?”白莳心中泛苦,因为有运气,所以更忐忑,生怕有一天命运大神忽然抽身离去,那他能把握的还剩什么?
“傻瓜,”陆元冬抽空给了他一个白眼,“趁着运气还在,努力将软实力换成硬通货,这样就没人能动摇你了。”
白莳那一刻如遇当头棒喝,顿时醍醐灌顶。
他之前的思路一直有问题,高杨力捧他,将机会交予他,他诚惶诚恐,努力不让高杨的辛苦付之东流,然而这种被动承受让他一直陷入怪圈,唯恐高杨哪天忽然看不上他忽然离去。
此刻陆元冬的话点醒了他,如果他趁着这个机会让自己炙手可热,成为一个无可取代的演员,走到金字塔的顶端,食物链的高层,那他和高杨的关系就不再是上下级关系,而是合作,到时候他可以撷取主动权,哪怕高杨因为他的感情而不愿意和他合作,也终究不会在商场上选择拒绝一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谢谢你,陆姐!”白莳兴奋道。
陆元冬看傻呵呵的他,心中微微叹气,觉得他那个经纪人高杨真是祖上积德,遇见这么个痴心纯情傻瓜,明明喜欢却假装不喜欢,唯恐自己逾距惹人生厌。
然而他那个经纪人也是怪,明明历经沧桑,却不失本心,明明不适合娱乐圈,却能在这里如鱼得水,在这样一个圈子拿真心换真心,还没有被骗,也是怪哉。
对于高杨这样的运势,她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又想,那种无论如何都要挣扎着活下去的感染力,或许真的让很多已经麻木的人再次被针戳中,偶尔会卸下心防,体会感动吧。
这种颁奖仪式通常是两个主持人,一男一女,男的不能太帅女的不能太美,免得抢了颁奖对象和颁奖嘉宾的风头,又要会说话,人精,情商高。他们在台上妙语连珠,谈笑风生,博得满堂彩。
有一句话说的很有道理,宣布奖项花落谁家前的那一刻,每个被提名的人演技都是影帝影后级别的,最佳女配奖得主宣布是另一个剧组的人时,陆元冬那颗悬起的心又重重落下,小声念叨一句“千万保佑你获奖啊,不然我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白莳本来不紧张,临到这会儿手心忽然积满汗水,好像反射弧饶了地球两圈,他才意识到他被提名,很有可能得奖。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获得提名。
白莳茫然的想,为什么我之前半点感觉也没有呢?
金百合奖在业内不算太出名,三观比较端正,不存在花钱就能买的情况,但偏向性是肯定有的,就看今年的风向标到底指向哪里。刚才的剧组会收获一系列奖项也很正常,因为原著非常出名,强力剧本+大牌演员会让组委在政策上倾倒,尽管平心而论,其中的女配演表演不出彩,不及其从前演绎角色的十分之一,然而这个奖还是颁给她了。
轮到宣布最佳男配角的时候,白莳才切切实实体会到那种兵临城下的黑云压城式紧迫感,镜头依次从提名的几人面孔上移过,每个人都拿出了自己最好的风度,最佳的风范。
世界固定成一帧,时间仿佛也凝滞在此刻,大脑一片空白,极具张力的表演展现在了世人眼前,他们在表演最好的自己,等待宣判结果。
“最佳男配角获得者是——”颁奖嘉宾拉长声音卖关子,视线朝底下一扫,才用简洁有力的声音把答案念了出来,“白莳!”
万众瞩目,掌声雷鸣,他站起来,整理一下自己的礼服,不紧不慢的往台上走去。
白莳站在台上,颁奖嘉宾是一个老牌影帝,长得像猫又像老鼠,两人握手,他对白莳说了两句话,便彰显了影帝的风范,那种波澜不惊的风范让白莳由衷佩服。
有一天我也会像他一样么?白莳心想,不,我会超过他!
他看到远处站着打的高杨,对他做了个“你非常棒”的手势,脸上的笑容情真意切。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白莳心想,我会变得足够强大,然后来守护你。
颁奖典礼结束,一堆人过来道贺,是曾经一个剧组的工作人员,白莳一一回谢,视线扫了一圈没有发现高杨的影子,心知她应该是去开车,便想办法逃了后边宴会,跑到停车场,果然发现人影。
车缓缓驶到白莳身边,驾驶座车窗拉下来,露出高杨的脸,她眉峰如黛,划出一道凌厉的景色:“走,带你兜兜风?”
白莳跑到副驾驶,坐了上来。
高杨带着白莳绕着这座城市跑了一圈,这个点不是高峰期,车在道路上风驰电掣,车窗没有全关上,留了一个缝,漏进来的风把白莳辛辛苦苦打理的发型吹的凌乱,高杨余光瞥见,哈哈大笑。
白莳本来不停的整理,看到她这样,无奈放下手,干脆破罐子破摔起来,颇有种“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气势。
车子停在一处大桥,桥下江水滚滚,夜晚罡风冷冽,刚才获奖的满腔兴奋也渐渐冷却下来。
“恭喜你获奖。”高杨笑着侧头看他,“你在台上站着,我好像也与有荣焉。”
白莳道:“我本来很紧张,看到你做手势的时候,忽然就不紧张了。”
“难道我是大力水手吃的菠菜?”高杨莞尔,开了个玩笑。
“不,”白莳看着高杨的眼睛,神色认真,“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会陪着我一起战斗下去的,是不是?”
他渴望得到肯定答案的心思全写在眼里,高杨手指敲了两下方向盘,最后点点头,“那当然。”
她显然还有话没有说出来,白莳却不管,只要有这句,他就心满意足了。
“你的路还长,”高杨脚踩油门,冲出大桥,风将她的话割裂,一片一片落入白莳的耳朵,那么笃定,让人心无端便静了下来,“我没给你接广告之类,因为不需要在自己价格还不高的时候卖出去,价格太低。”
白莳忍俊不禁,“姐,这话说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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