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一剧讲述了2012年12月21日的24时后人们狂欢自己度过了末日，大肆庆祝，然而灾难却悄然而至。不知名的病毒肆虐，失恋的主角所在的大学沦陷，被赶过来的一起长大的兄弟营救，大学所在的城市沦陷，两人一同踏上逃难的路程。

之后经历了独-裁黑道的小工厂统治、工厂沦陷继续逃难、抵抗丧尸潮等一系列事件，从被动承受、被迫选择到主动承担起肩负的责任，为人类胜利而斗争，这期间的自我内心变化，社会道德秩序崩坏后人性的中的善与恶，利己主义与人道主义的交锋，都使得故事火花四射，精彩纷呈。

每一个哭泣的亡灵都在这场漫长的噩梦中丢失、收获、成长、死去。无可奈何的抉择下，是熠熠生辉的人性。

高杨想要给白莳争取的是其中男……n号，n大于等于三，是个小弟角色，出场不多，大多时候充当背景板，但这几次出场都很有看头。

此人开始是个帅气的带着狠劲气质的流氓，颇中二，却有哲学家的潜质，后因被蛊惑想杀人上位，因为本性善良而感到痛苦，再后来遇见执行解救任务的军人，主动参军，在最终战役打响时抽签前去执行一场无法回头的任务。有趣的是他会变魔术，这场抽签在某种意义上是他的牺牲，用一场世纪魔术，完成了自我救赎。

高杨在看到这个人物的第一眼就爱上他，无论从哪种意义上来讲这都将是一个好角色，对白莳来说对这部电视剧来说，套用古龙对楚留香的一句评价：“但这已不重要，因为他已来过，活过，爱过——无论对任何人说来，这都已足够。”

高杨将原著小说给白莳看，让他将这个人物摸透，“一定要拿下来！”

她给白莳下了死命令。

白莳这时候还没有助理，高杨为了监视督促他，干脆让他搬家，宿舍终归不是好地方，人多嘴杂，浪费时间。

白莳得知自己将要和高杨“同居”时，兴奋的要命，很简单，他知道高杨会做饭，喜不自胜，对于每天没有饭吃就会吃泡面的人来说，同居人会做饭是多么厉害的一项技能。

他极少叫外卖，无他，贵。

在某种意义上，他现在是个穷人。

张鹤年借了辆车给高杨开，高杨问白莳会不会开车，得知他有驾照后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段时间当我的司机好了，这段时间估计有不少应酬。”

高杨料想不错，《曙光》的导演是宁辉，奔着他去的人不少，荧屏上混的脸熟的人更是多，但大部分都是去争取男一男二的，无他，他们如今的身价给别人做配不可能也不现实，宁辉是个很会打磨演员的导演，从他手里过一遍，不脱一层皮，也要正一遍骨。

好本子加好导演配置，再有永不过时的情怀梗，大爆指日可待。

即便是过审有风险，这两年政策朝令夕改，但大的方向是越来越严，如果从拍摄到发行最快也是一年，到时候出现任何意外都是有可能的，但风险从来和收益并存，还是有不少人前赴后继。

投资商和制片的宴会高杨拉张鹤年的虎皮参与，这张免死金牌还是很好用的，搭上制片的船，以后做很多事情就方便了。

这本就是个不择手段往上爬的圈子，道德操守、绅士风度在遇见机会的时候都无法保持，大多数人不过是嘴上敷衍着心里说去你的，然而即便知道这条准则，依旧要努力向上爬。

表面光鲜，内里混乱，蜜糖裹□□，依旧无数人愿意扑上来。

这世上有人活着为了荣耀，有人为了名誉，有人为了钱有人为了权，还有人为了梦想，头破血流也要出现在大屏幕前，去演绎风华绝代，去诠释角色，去成全自我。

创作过程本身就令人着迷，那是精神海-洛-因。

高杨出来的时候走路很稳，眼睛很亮，与会者不少说她有资本去和当家花旦抢饭吃，都被高杨给打趣过去，她享受幕后者的创作乐趣，对于接受鲜花追捧倒是没什么爱好，演戏这道她没天分，这点自己很清楚。

白莳开车载着她回去，白莳坐在副驾驶上，半路让他停车，跑到路边的垃圾桶大吐特吐，然后扶着电线杆喘气。

白莳拿着一瓶矿泉水跑出来，眼睛有些心疼的看着她：“姐，这样太糟蹋身体了吧。”

高杨朝他摆摆手，接过矿泉水瓶，咕嘟咕嘟漱口，清洗干净后才道：“不然呢，虽然现在能扯大老板的虎皮，总不能扯一辈子啊，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谁都是这么过来的。”

白莳又道：“姐，我一定不辜负你。”

高杨笑了，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知道就好，加油努力，现在能争取到闻且歌这个角色我就高兴了。”

白莳想搀着她回车里，高杨示意不用，继续昂首挺胸的走回去，脚底生风，一点看不出醉酒的样子。

白莳回去洗漱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开着床头灯看《曙光》原著，将闻且歌这个角色的戏份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想要再次摸透角色心理。对于那种暗恋无望的心理，他忽然有些开窍，心中苦涩又甜蜜，无忧无虑的少年有了心事，在漫漫长夜中熬过了这一晚，一夕间长大。

“晚安，高杨。”他心中悄悄道。

高杨看着窗外一轮圆月，孤高冷寂，翻了个身，背对着洒了一地的月光，昏昏沉沉睡去。

#

载白莳去试镜的时候高杨心中也在忐忑，到场地后发现导演居然也在，有点紧张。

为了不给白莳造成过大的压力，她只能装面瘫。

导演负责选一号二号主演，副导演接洽档期，剩余的戏份吃重的人都由副导演来选，高杨接到的消息是这部戏的主演已经定了下来，御用班底，不算老人也不算新人，是演话剧出身的，科班出身，功底深厚。

白莳的试镜竞争对手是一个准二线演员，高杨听过他，就是传说中双q欠费的那类人，混娱乐圈多年一直没出头，但也没有混不下去，原因很简单，长得帅。

这是个看脸的时代，盛世美颜可以当移动的ppt，或者装了扩散器的行走春-药，戏份不吃紧的角色，人设帅，跟导演等一干工作人员没结仇，上来露脸打酱油不是问题。

男人的黄金年龄比女人长的多，保养的好，四十岁继续演小鲜肉不是问题，顶多被骂一句老黄瓜刷绿漆装嫩，脸皮完全可以克服这个问题，甚至这根本算不上问题。毕竟演员如果连厚脸皮都做不到，又怎么能在导演狂暴ng时候腆着脸继续上呢？

那准二线演员叫钟离，这次试镜的也是闻且歌这个角色，他大概来之前对这个角色稳操胜券，看到白莳的时候眼神不屑一顾，高杨本来想和他聊两句，还没靠近对方就听到一声冷哼，还像躲艾滋病一样避开他们。

高杨：“……”

果然“智商欠费情商待续费”这句话不是盖的。

他经纪人手上带的不止他一人，估计告诉他试镜时间便匆匆离开，身旁只剩下助理，看着也不是很贴心，望东望西，眼神到处打量。

高杨见状也不欲理会他，陪在白莳旁边坐着。

“他好拽。”白莳附在高杨耳旁小声道。

“恃靓行凶。”高杨低声道，“你稳住发挥，ko掉他没有问题。”

白莳听见高杨对他评价这么高，笑的灿烂：“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我对你没信心难道要胳膊肘往外拐对他有信心？”这时候导演助理出来叫人，钟离起身进去。

试镜顺序按照资历排的，白莳成了垫底，从另一方面来说，可以成为压轴。

过了不到五分钟，钟离从门里走出来，脸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看向高杨他们却又带上了一些得色。

下一个被叫的是白莳，他起身的时候捏了高杨的手一下，看向高杨的眼神带着小得意：“等我好消息。”

高杨心中觉得温暖，对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白莳的脚步轻快，在推门而入的时候瞬间进入状态。

这次等的时间比较久，连没有离开的钟离脸色都难看起来。

约莫过了二十多分钟，白莳才从里面出来，出来的时候没忘记带上门。导演助理没有及时出来喊人，大概里面的人在进行某种争执或者讨论。

钟离双商低，但不是傻，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的优势消失殆尽，起身离开，脸色很臭，他的助理小跑着跟在后边，不住的小声规劝什么。

“看来前途一片光明啊。”高杨望着钟离离开的背影，耸耸肩。

白莳憋住面部表情，拉着高杨离开，“导演让我回去等消息，我觉得基本可以定下来，高杨，我好像真的爱上这行业了，刚才他们让我试镜那个镜头我练了好久，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两人走进电梯，这时候人不多，下去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

“拜托，”高杨失笑，“你应该把所有场景都准备了一遍不是吗？如果他抽中的你没有练习，只能证明你偷懒了，那我可要找你麻烦了。”

“我看导演还有让我演主角的想法呢。”白莳开始满嘴跑火车。

“哦算了吧，白boy，这个想法不好笑。”高杨没好气反驳道，“为了确保没有意外，我觉得之后要好好抱大腿……千万不要有人空降把你给顶了，这个角色太出彩了，我估计不少人盯着，不过来试镜的人倒出乎我意料，我觉得私下里接触导演的人应该不少。”

“这个角色有那么受欢迎吗？”白莳不解。

“从两方面来说，第一是人设性格出彩，有情感转变，再加上长得好，另一方面呢，这是宁辉导演的御用班子，你说呢，这么长时间让你去集训都训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白莳表情讪讪，集训的时候每天起早贪黑，理论课都被他睡过去补充体能了，这点他没敢和高杨说。

幸运的是，当天晚上导演亲自打电话给高杨，通知他们到时间进组。

开门红！高杨喜不自胜，给了白莳一个拥抱，然后把他推倒在沙发上，居高临下的对白莳道：“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没有自由了！”

白莳还来不及露出高兴的表情，就被高杨的连番轰炸给炸的尸骨无存。

要做的功课实在太多，两人忙的脚不沾地。

高杨要签合同，招助理，经营各种对外形象，防止千里堤坝毁于一旦。

翌日白莳拿到剧本，在家里背剧本，观摩前辈的演出，看珍藏版话剧带子琢磨演技，模仿经典电影片段，保持形体训练，不一而足。白莳这才知道高杨之前做了多少准备，他看片子看的也快吐了，却又从这种近乎变|态的训练中得到某种快活。

或许天堂和地狱区别并不在于环境，而在于和谁一起。

原著和剧本毕竟有差别，一来受限于长度，需要将角色进行二次加工使其丰满起来，二来有些地方拍不出来或者在广电不通过审核范围，只能操刀修改。这次剧本修改原著作者也参与了，闻且歌这个角色的丰满度提升了不少。

但这也不过是一个版本的剧本而已，等主角们拿到本子，到时候表演的时候很可能有各种幺蛾子产生，高杨听过这方面的传闻，比如比主角更锋芒毕露，很可能被主演砍剧情，剪辑剪掉精彩的部分，太多可能。然而现在她人微言轻，又不是先知，只能想着如果出现任何状况，到时候再见招拆招。

一个月时间很快过去，高杨把白莳打包送到剧组。

“要么用演技去征服人，要么用真挚表演打动人。”高杨嘱咐白莳，“靠脸吃饭毕竟吃不了一辈子，一定要虚心求教，会来事儿，懂么？”

“你不陪我去啊？”白莳表情带着祈求。

“你巨婴啊，还要我一直跟着！”高杨哭笑不得，给了他一个爆栗子，“好好干，我会三五不时来探班的，有什么事情找助理。”

“好吧。”白莳肩膀都塌下来。

高杨离开的干净利落，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动作，所以也就不知道最后白莳目送她的时候眼神的眷恋。

工作是一剂很好的药，可以将人的念头压在心底，没有时间去想东想西，无暇抽身去沉浸痛苦，就算是行尸走肉的活着，也是活着。高杨在忙着拓展业务了解这个行业，明星经纪人的特点就是未来不可预知，谁也不敢保证是不是会大爆或者遭遇滑铁卢，只能用丰富的经验去补充不足，知道什么该拿起什么该放弃。

张鹤年交给高杨不少任务，经纪人要和各方打好关系，张鹤年交给高杨的任务是盛辉娱乐新闻这块，当然作为交换，资源随便用。

高杨腹谤，说到底不过是领一份工资干两份活，被张鹤年这么一说，倒是高大上了些。

之前那个邀请好像被两人不约而同的隐去，高杨决定如果张鹤年不提，她也不会主动提及。

高杨试着去打探孙向晚的消息，却依旧毫无音讯，哪怕圈子比从前大了不少，找一个人依旧这么难。

找不到，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孙向晚消失后，高杨的睡眠时间就比从前短了不少，她像是在透支燃烧自己的生命，却无论如何停不下来这种速度。

好像所有内芯都已燃烧殆尽，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白莳开始热衷于晚上给她打电话，有时候是说些片场的趣事，拍摄情况，或者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有时候可能被导演白天骂了，晚上显得恹恹，跟高杨煲电话粥都显得无精打采。

每到这时候，他都会放软声音求高杨过去探班。

高杨让自己变得忙碌些，答应了他的请求。

她刚下飞机打开手机，便接到了白莳的电话：“高杨，你到哪里了？”

高杨惊异于他时机把握之准，“刚刚下飞机，你电话来的真巧。”

“我看到飞机降落了。”白莳疲惫的声音掩不住兴奋，“我在外边接你。”

横店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人来人往，白莳没什么名气，便没有被发现的风险，他手里举着ipad2，上面是三个字：接杨杨。

高杨：“……”

她哭笑不得，拉着行李箱，闪电般快步过去把ipad从白莳手中夺下来，把三个字涂去，将拉杆交到他手上，两人并肩离开机场。

“杨杨，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么叫我了？”高杨指着白莳的鼻子无可奈何，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白莳瘦了，比从前在星巴克的时候结实了不少，现在显得精壮，还有些黑，他倦怠的眼神里有一丝精光，高杨的到来让他兴奋不已。

“以前有人叫吗？”白莳试探着问。

“没有，大家都叫我高杨，或者叫高姐。”高杨摊手，“或者领头羊，leader杨之类的。”

“那这个称号可以是我专属了。”白莳说的理直气壮。

“我给你招的生活助理呢？”高杨发现他是一个人开车来的，“这是谁的车？”

“剧组工作人员的，我问他借一晚，过来接你，顺便给他们带夜宵。”白莳说着摸向自己的兜里，脸色一变，嘴角下垂，一副闯祸的模样。

高杨心惊：“怎么了？”

“他们给列的清单我忘记带了。”白莳又摸了两下，发现口袋确实空空如也，索性破罐子破摔，“算了，随便带点吧，饿的过头了也就不会挑挑拣拣了。”

“你啊……”高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便捡了个自己聊起来不会冷场的话题，“最近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白莳在她面前从不遮掩自己的情绪，“一直ng，周围的人太优秀了，感觉自己无能为力。”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头紧蹙，眼神仿佛疲惫的无以复加，年纪轻轻就拧成一个“川”字，高杨隔着时空仿佛看到孙向晚也这般皱眉，忍不住食中二指并拢放到他眉心，把褶皱抻平，“多看多学多想，老师都夸你有天赋了，这只是个过渡期，从原石打造成玉雕，总要经历痛苦不是？指望自己两个月的训练打败别人十多二十年的基本功，那对别人来说多不公平。”

“也是哦。”白莳一听发觉有道理，之前的郁闷散去一部分。他高高兴兴的抬手握住高杨的手腕，悬在空中不停的晃动。

从远处看，两人好像手拉手，往停车场走去。

俊男靓女，两张明星脸引起了机场一些蹲守的人的注意力，有狗仔发现白莳长得有点熟悉随手拍下了他们的合影，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不出名，不代表以后不出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