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偷把魔方扔回去,这时候摊开自己的双手表示无辜,看着孙向晚的眼神恶毒,像是毒蛇盯上了猎物,绝不放过一般。
周围站了一圈学生,孙向晚拉着高杨,一步一步走出了人群。
电动门开了,学生们潮水一般的涌入,门口聚集的人不一会儿就没了。高杨和孙向晚站在马路边,三五不时有人上来看看东西,又过了一会儿,学校执勤的站在门口,一个领导模样的人也出现,看到高杨那边在卖东西,让保安把人驱走。
刚才那保安嘴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往这边走来,孙向晚低声对高杨道:“别让他动箱子。”箱子里面的魔方剩的不多,高杨推着车子准备离开。
“站住!说你们呢,别动!”保安嚷嚷,过来搅了搅箱子里面的东西,力道极大,如果不是死命的扶着,估计直接摔地上了。
“学校附近不让卖东西,知道吗?!”保安大声道,“领导让你们走!”他上半身前倾,恶狠狠的对孙向晚道,“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希望也不会再看见你。”孙向晚从波澜不惊陡变为狠厉,然而阴狠不过一瞬,之后又是那个温和无害的人,仿佛刚才的眼神从未存在。保安被其中骇人的杀气唬住,说不出话来。
“高杨,我们走。”孙向晚毅然转身。
两人在不远处的文具店停下来,把箱子里的魔方放到书包里,孙向晚这次把东西全背到自己书包里,“这些我下午卖了吧,你那边还是别放了,你说的那个女生估计不会善罢甘休,以防万一。”
“卖玩具的,等等!”有男生的声音响起。
高杨听第三遍才明白那是叫他们的,停下脚步,发现那个最开始只试玩不买的男生在追,高杨没好气道:“怎么,你也想让我们送你一个?”
男生的脸通红,被高杨一句话堵的说不出话来。高杨心中有怒气,对他没什么好脸色,意识到自己迁怒后也没有改变态度,不带感情的问他:“叫我们干什么?”
“我买刚才的那个魔方。”男生急忙掏出钱,高杨转怒为喜,笑逐颜开的从孙向晚包里给他拿了一个,“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男孩有些无奈,把钱递给高杨,然后拿过来魔方。
高杨还逗了逗他,举起手不让他拿到。
男孩脸“唰”的一下子红了,高杨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男生看着她笑,头低下来,一脚踮起,在地上画圈。
“没事了吧?”高杨随便问了一句,正想走,男生又喊住她,高杨无奈转身,“有话快说,我赶着上课呢。”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学校的?”男生问她。
“十四中的,叫孙杨。”孙向晚忽然开口,然后拉走高杨,载着她一溜烟的跑了。
男生追了两步,之后又耷拉着脑袋回学校。
高杨觉得好笑,心想孙向晚这是醋了吗?她心中窃喜,甜丝丝的,这件事很快被她抛在脑后。
不知道该说孙向晚乌鸦嘴,还是他一贯预测很准,下午第二节课后,高杨被老师叫了出去。
班主任和蔼可亲,对高杨也颇为推心置腹,没有直入主题,而是迂回了几回合,问高杨感觉最近学习怎么样,有没有压力。
高杨一一作答,只道和小学不太一样,其他还好。
班主任仔细倾听。
“小学和初中学习方法不一样,小学只有两门课,初中却有九门课,压力很定很大,所以要花很多时间来预习和复习,不然很容易跟不上进度。”班主任听完之后字斟酌句道,“所以心思要放到学习上。”
来了来了,正题来了。
高杨想着阴奉阳违,又觉得这对班主任来说太不公平,毕竟她是真的关心同学,关心自己。
“我听说你在班上卖东西?”班主任道,“学校的准则是不允许学生做这些的,这点学生守则上有规定,你没有看吗?”
学生守则?没看啊。高杨手心发汗,结结巴巴道:“对不起……老师,我当初太忙所以……那张纸丢了。”
原来上学还要看学生守则,这种东西谁会去认真看,都是发现来随便扫一眼然后就扔了,顶多当练习纸把背面写满演算,终究逃不过去往垃圾桶的命运。
班主任显然也预料到这种情况,因为如果不是教导主任找上她,她根本不会知道还有这条。
教导主任的原话是让她好好处理这件事。
班主任语重心长道:“有什么困难可以向学校说明一下,这种违反校规的事情还是不要做了,把心思放到学习上,我向学校反映一下你们的情况,是家庭经济条件非常困难吗?有没有试过申请低保?”
高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声回道:“没。”
班主任觉得找到事态起源,表情如释重负:“我也向学校反映一下,你们这个情况还很特殊,我问一下能不能减免学费书本费。”
“谢谢老师。”高杨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老师说什么应什么,至于背地里他们怎么做,到时候再说吧。
“对了。”班主任最后蹙起眉宇,还是给高杨说了那件事,“下周一升旗演讲,你……不用去了。”
“老师?!”高杨难以置信,质问冲口而出,“为什么,老师?”
班主任面有难色,“你犯得这个错误有点大。”她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只是让高杨回教室去学习。
高杨头脑发胀,手脚冰凉。
那么兴致冲冲,那么拼命做准备,日思夜想,最后却因为这样一件事将机会断送。
她又不知道该去怨谁,是她挣扎有错?是班主任被告知这件事处理有错,还是怪虞晓凡的报复心强断送她的荣誉之路?
她行尸走肉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你没事吧?”虞晓凡小声问高杨,假惺惺之态从浮夸的表情中表露。
高杨不愿多看她一眼,硬着姿态,不愿让她看低自己一分一毫,用若无其事的声音道:“我能有什么事?”
“不过你家庭条件那么不好,怎么还来四中啊?”虞晓凡仿佛感慨万千,又有些好奇,“是不是也尝试过囊萤映雪,或者凿壁偷光?”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作恍然大悟道,“你的眼睛是不是因为这样坏掉的?好可怜啊。”
她说的高杨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可怜了,那些拼搏和努力汗水简直一文不值,只是垂死挣扎而已,而她站在高处俯瞰,一声长嘘可悲可叹,到底从哪里来的优越感?
“我好同情你啊,高杨。”虞晓凡娇滴滴道,“要不我帮你在学校发起募捐?这样就不用风雨无阻的做生意了,能安下心好好学习。”
“你说够了没?”高杨没有好气地问她。
虞晓凡觉得高杨这表现实在不可思议,难道对方不应该对自己感恩戴德吗?她明明是在帮她!而且学校不允许卖东西不是明文规定吗?她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你这人怎么这样?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虞晓凡鼻子里嗤了一下,冷哼一声,转身不理高杨。
下课铃声响起,虞晓凡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白白浪费我一节课的时间,我没事同情你干嘛?”
“我需要你的同情吗?”高杨“嚯”的站起来,带起一阵风把虞晓凡吓了一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要滚下来。
高杨没有理会她总是这样娇弱的表情,将自己那些积累的话一股脑倾泻出来:“你在可怜谁,你又同情谁?我靠自己的能力赚钱给上学生活,我吃过苦受过累,可我坐在这里和你一起上课,站的就是一条起跑线,你凭什么同情我?你不过是靠父母的钱来上学,父母的钱来生活,我知道我是谁,可你呢,离开父母,你以为你是谁?!”
她这样长篇大论把虞晓骇住,张口结舌,话连不成一串:“我……你……你怎么这么说我?我……我明明是为你好,摆弄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影响学习怎么办?”
“收起你的同情怜悯那套,也收起这套说辞吧。”高杨冷笑一声,“你真是为我好,干嘛告诉老师?怎么会没有私心?下周演讲的没意外的话是你吧,恭喜啊,稿子好好写,好好背,到时候千万别怯场。”
虞晓凡脸色变的苍白,惨兮兮道:“我……我没有这样想……”
她低着自己的头,不敢和高杨正视。
班上一片死寂,没有人敢朝高杨这边看,她一顿狂风暴雨般的反驳,让所有人哑然无声。
扪心自问一下,他们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夸耀和傲慢的。
这种意识让他们如芒在背,拼命的找宣泄口。
“那对不起,我错怪你了。”高杨轻飘飘地说,“不过我觉得我们不适合交流,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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