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不吃辣的人猛一吃辣后果出现了,没过半小时,孙向晚冲向厕所,扶着墙出来;高杨冲向厕所,扶着墙出来,好不容易坐下来,孙向晚又冲了进去……两人这么倒腾到一点多,脸色苍白,全身发汗,捂着肚子,相互依靠着,不约而同的想:这就是贪嘴的代价吗?
好在上车前,那种难受的感觉终于消退去,孙向晚和高杨都有点虚了,火车没座,两人垫了张报纸坐在过道里,东西在怀里抱着,说好一人守一会儿,高杨让孙向晚先睡了。
孙向晚睡去后,高杨看着他的脸,又不想睡了。难得有仔细端详的时候,她便好好的、仔仔细细的将孙向晚的脸看了一遍。他睫毛有点长,鼻梁直挺,让高杨羡慕,闭上眼睛的时候一副天然无害的模样,睁眼后那双黑色的眼睛又带了些许抑郁,细胳膊细腿,有些弱不禁风。
和旁人崇尚的力量型男生不同,孙向晚是智慧型男生,高杨从一开始就被他吸引,从此再也没有所谓的“喜欢类型”。
她喜欢这个人,这个人身上所有特质便都喜欢了。
孙向晚睡得姿势有些不舒服,动了动,高杨骇了一跳,以为自己看的太过露骨被人发现,连忙将头扭至另一边,发现那边是厕所,便只得将头低下,好在他动一动真的只是因为睡不舒服调整姿势。高杨看着表针走,时间到了也没有叫醒孙向晚,眼睛乏了便掐自己一把,这么支撑着,想让孙向晚多睡一会儿。
火车慢悠悠的往前开,很快高杨的肚子便饿了,之前吃的东西全贡献给了火车站的卫生间,这会儿肚子唱起了空城计,肠子不老实的相互绞来绞去,鬓角冷汗直流。她将腿蜷缩起来,手抵住胃部,感觉才好些。
孙向晚这时候醒了,看到她的样子急忙问:“怎么了?”
“有点疼……”高杨艰难道。
“哪种疼?”
“绞痛。”高杨咬唇。
孙向晚站起来左右环视了一下,车上的人睡的睡,未睡着的人也在朝着窗外看去,黑魆魆的,不知道有什么看头。没有人往这边瞅一眼,别人的悲别人的喜,都不过是一场戏剧。
他将矿泉水瓶里剩下的水一口气喝完,喝得有点急,些许顺着嘴角往下蜿蜒,“我去给你灌点热水,你等着。”
开泉水瓶灌热水,极容易让瓶子受热“萎缩”,高杨怕他烫到手,连忙开口叫他回来,引起睡着的人的不满的声音,剩下没睡的或者睡醒的把不善的眼神往这里投。高杨噤声,怕被坏人盯上,发现她和孙向晚只有两个人,来将他们带走。曾经的耳濡目染早就成为了骨子里的警惕,高杨一边等孙向晚回来,一边警惕着周围。
瓶子果然“热缩冷胀”,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一半的体积,孙向晚的手指都涂上了一层红色,起了泡。
“你烫到手了?”高杨拽过来他的手看,红彤彤的,摸着都烫得慌。
“还好,瓶子太烫,结果洒出来几滴,我没事。”孙向晚把手扯出来,“找什么东西围着呢……不能直接捂。”他目光来回逡巡,最后只得挪到自己屁股下垫着的报纸,将脏的那一面包住瓶子,裹的里三层外三层,递给高杨,“你用这个捂住肚子,估计过一会儿就好。”
“你呢?”没有报纸怎么坐?高杨往旁边挪了挪,“和我挤挤吧。”
“你先休息。”孙向晚摆摆手,“我怕睡着,下半夜我来守。”
高杨点点头,“行,我眯一会儿。”
她说罢头一歪,阖上了眼睛,瓶子夹在肚皮和大腿间,手环住膝盖,像是在子宫里沉睡的小孩,孙向晚怔怔看着她,没过一会儿便移开眼睛,看着包,等天亮。
高杨再次醒来是被车内一阵方便面的味道给弄醒的,大早起的这种味道让人闻着十分反胃,油腻腻的,孙向晚明显有些疲惫,但还是强撑着看东西。高杨看窗外的太阳已经爬起来了,问道:“几点了?”
“十点了。”孙向晚掐了掐眉心,“晚点了,估计要到十二点才到,要不要吃东西?”
“……吃吧。”高杨迟疑道,毕竟饿过头了再吃更难受。
孙向晚端着两碗泡面去接热水,有人经过通道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高杨假装没看到,然而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她想,如果谁敢靠过来,她一定拼尽全力拿包把他们砸的头破血流。
孙向晚回来后,高杨感觉来来去去的人终于消停了,不再往这边看。
“幸好买的是香辣的。”孙向晚道,“口味轻了,估计现在闻着就恶心。”
“……还能不能行了,你这话一说还怎么吃。”高杨简直倒尽了胃口。
两人都是一副虚弱的疲态,却是谁也没提。吃完之后孙向晚坐了下来,和高杨靠的很近,两人挨到了一块,高杨只要头稍微歪一下,就能靠在他肩膀上。
孙向晚的体温很热,不一般的发烫,高杨看到他的耳朵泛红,“你发烧了?”
“嗯?”孙向晚已经开始迟钝,没意识到她问什么。
高杨伸手探他额头,孙向晚条件反射往后仰。
高杨的手顿住,眨了眨眼睛,笑道:“还不让摸,你害羞啊?”
孙向晚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很热吗?感觉还好。”
“自己摸自己说还好,能摸出来些什么?”高杨道,“算了,车上也没有医生,等回家再说罢。”
“嗯。”
下车的时候简直要被太阳晒化了,长时间坐车造成的后果就是小腿浮肿,她和孙向晚相互搀扶着歪歪扭扭离开火车站,虽然身体疲惫心里是高兴的,因为看到了赚钱的希望。
但他们不知道,此刻的家中,两位加起来有一百三十岁的老人已经将担惊受怕蓄积成怒气,等他们回去,接受暴风雨的摧残。
此时天气虽然看着阳光明媚,其实山雨欲来风满楼。
高杨他们面临一个问题:东西放哪里?
“你没想好吗?”孙向晚双眼无神的看着高杨。
“我光想着怎么出去了,”高杨道,“忘了怎么回来。”
孙向晚萎靡了,两人在家门口来回走动,还不忘听门里的动静,生怕被人抓个现行,到时候谎言都编不圆。
“撒谎真的好痛苦。”高杨蹲在地上捂住脸,“一个谎言下来需要有更多谎言来弥补,真累,不想干下去了。”
“行百里者半九十,总不能这时候知难而退,”孙向晚提着她的衣领让她站起来,“快起来,眼不晕吗,咱们一起想办法。”
高杨头一仰,看到屋顶,还有边缘凸起的花边,还有蹲在门口的石狮子,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上房顶怎么样?”
孙向晚的眼神很明显告诉她,不怎么样。
高杨把背包一卸,放在地上,撸袖子就要上,还不忘叮嘱孙向晚:“你等着,我来试。”
她蹬上石狮子的底盘,用手扶着墙往上爬,脚踩着石狮子的边缘。孙向晚看着胆战心惊,有些后悔让她想办法——早知道想出这么个馊主意,还不如找个坑埋起来等回头趁着二老不注意再偷偷带进去呢。
高杨已经攀到了房屋凸起的花边上,离房顶也就半臂之远了,她脸往下看,对着孙向晚小声道:“快把东西递给我!”
孙向晚正要拿着背包上去,结果这时候街门开了,杨老头虎着一张脸出来:“你们还要学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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