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向晚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给店主压价到四毛钱一张，条件是不能太挑，孙向晚连连点头，把书包卸下来给高杨拿着，屁颠屁颠的去查了一百张。高杨看他查海报的手法，简直目瞪口呆。人不可能一口气查到一百，孙向晚状似随手一翻，查上十张递给高杨，然后再状似随意实则有动机地继续翻查，好的抽出一般的留下。此刻恰好有人进来提货，老板顾着和大客户说话，顾不上孙向晚这里做的小动作。
这下孙向晚更是眼疾手快肆无忌惮了，他可以称得上无影手，一只翻动，另一只不停的往外抽，高杨连忙接住，把那些海报整的像一起抽出来一样。孙向晚忙里偷闲，还对高杨笑了一个。
两人心有灵犀，一个检阅海报，把其中有价值的弄出来，另一个整理，一唱一和，这出戏在老板转身前做完。孙向晚站起来，大概是血液不畅通的缘故，还打了个趔趄，高杨接住他。
孙向晚拍了拍她的手，对老板道：“老板，你这里的海报种类不够多啊。”
老板瞪了他一眼，指着他鼻子道：“你小子可别得寸进尺了，以为我刚才没有看到你的动作吗？”他指着自己身旁那扇玻璃门，玻璃擦的很干净，倒影简直也要分毫毕现。孙向晚缩了缩脖子，方才的虚张声势全成了泡影，就像被戳了一针的气球，噗噗噗的放掉气，只剩下扁平一片，知道自己的小动作全被看穿，只得腆着脸笑着恭维：“老板您人真好，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啦。”
“算了算了。”老板随意的摆摆手，“这么点东西，也就是个添头，没什么可斤斤计较的。看你们这也不容易，帮家里的大人查东西呢。”
“是啊，他们在旁边批发衣服，我和我姐就想着逛一逛，到时候赚个零花钱。”孙向晚随手指了指一家买衣服的店，里面人有点多，这话说得半真半假，老板也就信以为真了，“那没想过买点其他东西？荧光笔，彩心笔，我都可以算你便宜价钱。”
老板不遗余力的推销被孙向晚给推拒了，“零花钱都用光了，不买了，下次吧，做生不如做熟，老板您下次可再给我算便宜点啊。”
高杨看到旁边有废弃的圆筒，“老板，这是什么？”
“那是卖完羽毛球的球筒，过一会儿卖废品的过来我就称重卖了，怎么？”老板没有意识到高杨的意图。
“送给我们吧。”高杨兴高采烈，“正好可以装海报。”
孙向晚愣了一下，之后对高杨比了个大拇指，老板看他们这样，也没再说什么，大手一挥，“拿去吧拿去吧。”
高杨和孙向晚将海报卷起来塞进圆筒中，好几条筒都装了，最后用绳子扎一起背在身上，乍一望过去还以为背着火-箭-筒。两人对老板再三致谢后被老板赶了出去。出了市场才发现外边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星辰初上。
“累吗？”孙向晚回头看高杨，一侧肩膀抖了抖，上面那些圆筒相互挤来挤去，发出碰撞的声音，“我们换一下吧，我背你那个。”
“轮流吧。”高杨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室内有隔热层，温度比外边的要低一些。不出门还感觉不到，一出来会觉得自己简直是在蒸桑拿，这边的桑拿天果然不是盖的，她感觉自己嘴皮子都发烫，有肿的征兆。
往孙向晚那边一看，他情况比自己还要遭。
正是下班高峰期，公交车上人挤人，摩肩接踵，简直就像沙丁鱼罐头，两人挨在一块，所有东西护在怀里，面对这面，没过一会儿，各自移开眼睛，视线往地面飘。
尽管周围世界喧嚣，交响着汽车发动机的轰鸣，高杨还是听到了孙向晚肚子的叫声，她不由得笑了出来，孙向晚摸了摸肚皮，往下按了按。
t恤空荡荡的，这么按下去，还显出的肋骨。高杨假装隔着孙向晚的肩膀看前方，然而前方确实没有什么好看的，她不小心就瞥见他的锁骨，然后旁若无人的将视线转移开，轻咳一声：“我们要不要吃点东西再走？火车上的东西太贵了。”他们来的时候虽然带了烙饼，但因为不知道旅程时长，吃完了也没买东西吃，剩下的时间饿了一路。
“吃点吧，顺便买两盒泡面。我来的时候看时刻表了，我们可以定凌晨三点那班的火车，夜里正好在火车站过夜了。”孙向晚说着说着耷拉着脑袋。高杨知道他是有些精神不济，买哪些东西怎么前去还有火车票都是他做的，自己根本没有插手，也就无从知道这其中到底有多辛苦。只是成年人尚且会觉得疲惫的事情放到小孩身上，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她不由得放软了自己的声音：“嗯，不过吃什么呢？”
孙向晚听到这句，眼睛中绽放出光彩：“我妈以前跟我说过，肠粉特别好吃，还有牛杂，双皮奶，竹升面……”
他说着说着自己咽下了口水，高杨听他说话自己也口生津液，但是犯了难：“吃不了这么多吧？”
“是暂时没有钱吃这么多。”孙向晚顿了顿，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以后肯定能吃到的！”
“嗯！”高杨想了一下那个场景，“我们扶着墙进去，扶着墙出来！”
两人相视而笑，最后在中转站的时候找了一家店，点了两碗馄饨，孙向晚加了不少辣椒，高杨胆战心惊的看着红油油的表面，“你胃受得了吗？大热天的。”
“在家不敢吃这么多辣椒，馋死我了。”孙向晚满不在乎，“这么吃才有味道嘛。”
他拿汤匙勺了一口吃进去，下一秒直接头转九十度，差点喷在墙上，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
痛苦万分。
高杨一脸惨不忍睹的看着他，坐过去给他拍背，抽了张纸递给他：“你这又是何必呢？”
在这个家呆的时间这么长，口味早就变了，很早以前喜欢的味道只存在于幻想当中，等再次接触，未必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比如现在孙向晚的不适。
然而他很快便再次□□起来。
孙向晚看着那碗红彤彤的馄饨，不住地咽口水，一脸馋样，想吃又下不了嘴，最后只能遗憾道：“早知道就不放这么多辣椒了。”他拿着汤匙小心翼翼的往嘴里勺，一脸痛并快乐着的神情，高杨把碗推到中央，“来，这样吧，我们交换着吃，一勺不辣的一勺辣的，别到最后你吃的胃不消停，刺激太大了。”
“连累你了。”孙向晚很愧疚，高杨并不喜欢吃辣椒，她口味清淡，平时做菜也是少油少盐少鸡精，极少会吃这么重口的东西。
“哪里的事，我这不是尝个新鲜嘛。”高杨不在乎，“千万不要灌进食道，吃东西不说话了。”
吃一口进去，烧的脸都红起来，越吃越辣，越辣越想吃，最后两碗馄饨连皮带汤都被吃完，满头大汗，嘴唇通红，付完钱后出来，感觉跟热水里过了一遍似的。
“太……刺激了。”高杨不住的张嘴呼气吸气，“怪不得都喜欢吃辣呢，真是……爽！”
“你会爱上这个味道的。”孙向晚笑着道，“欲罢不能。”
旁边就是小店，两人买了两盒泡面，之后乘车往火车站赶，买票进站，在候车大厅里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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