扰乱地方军心的计划敲定后,当务之急是选出前往汀边军营的使者。
这人不只要能言善辩,还要有临危不乱的胆气。
关向雁得知计划后就是一顿夸赞,正准备罗列几个人选让怀信亲自考查,唐瑾瑶一摆手打断了关向雁的热情。
“魏芝呢?”
关向雁一愣,神色有些躲闪:“大概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
唐瑾瑶脸色不太好:“从她的房间到议事的书房一共才多远的距离,她能有什么事耽搁?我怎么就不信呢?”
眼见昭王殿下脸色和语气双双不善,关向雁暗叹魏芝倒霉,好巧不正撞在昭王殿下心情不爽的时候。见此,她只能祝这位老友自求多福了。
关向雁拍了拍身边的军中都头常婉:“快去魏郡丞房里面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关向雁说话时还在不断给常婉使眼色。
常婉很快领会了关向雁向自己传递的意思,点头如捣蒜,正准备出门去。
唐瑾瑶说到底也是昭王,身份在这些人之上,下属无故缺席会议,她怎么着也该究其原因。若是身体抱恙那就施以关怀,但若是消极怠工······
想到这里,唐瑾瑶叫住常婉:“本王随你同去。”她还穿着单衣,出门瞬间就被初冬的寒风打了个通透。
关向雁顿时一拍脑门,立刻追出去:“殿下殿下,要是魏芝生病把病气过给你就不好了,您千金之躯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眼看唐瑾瑶毫无打消念头的心思,关向雁又道:“外面这么冷,您穿得还这么少,常婉一个人就够了。属下给您罗列一下人选,您来过目······”
关向雁的态度摆明了这事有猫腻,她不阻拦还好,这一阻拦唐瑾瑶倒是更想跟着常婉去看看魏芝到底怎么了。
但关向雁乃驻军之首,虽然唐瑾瑶与她平时还算关系不错,但两个人毕竟不是什么知心好友,在公事上需要互相仰仗,没有大事唐瑾瑶自然不好拂了她的面子。
唐瑾瑶点点头,用目光扫了一下门口的侍卫,这个侍卫是她从京中王府带出来的暗卫,出京后就一直跟随着唐瑾瑶,就连不日前送信的差事也是她做的。
侍卫心领神会,颔首示意。
自己去不了,但自己的“眼睛”还是能去的。
然后唐瑾瑶对常婉嘱咐两句:“务必要好好看看魏芝怎么样了,如果生病了记得回禀一声。”这话同样是说给自己的侍卫听的。
紧接着她就回到书房。
关向雁自然知道魏芝干嘛去了,同唐瑾瑶撒谎不过是想给自己的同僚在昭王面前留个脸面。
差常婉去找她也只是周旋罢了,眼见唐瑾瑶回屋去了,关向雁拽着常婉往一边走了走,压低声音嘱咐着:“赶紧去给她领回来,多大个人了怎么分不清轻重缓急呢!”
常婉得令后,没有去魏芝屋子中,而是牵了一匹马快马加鞭向城中一个茶馆赶去。
因为常婉心中清楚,魏郡丞此时根本不在房中啊!说来这还真是个苦差事,偏偏左右两头没有她能得罪的主,就只能干这跑腿还不得好的差事了。
回书房后,关向雁赶紧同唐瑾瑶道:“方才的都头常婉是属下一手提拔起来的,此事属下觉得应该让她去做。”
若常婉在此一定会再抱怨一句,好事总是轮不到自己。
一直默不作声的怀信说:“按婵托图的阴险程度,很可能会置不斩使者的规矩于不顾,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你舍得吗?”
关向雁冷哼一声,情绪自然不是冲着怀信,单单是为了发泄对婵托图的不满:“死得其所,下官舍得。”
“如果常婉同意,那么就尽早安排吧,毕竟尸体等不得。”唐瑾瑶倒不太在乎常婉同不同意,毕竟长了嘴巴的又不是常婉一个人,她不愿意就换一人。
关向雁推荐自己属下当然是想给她一个机会,这种事无伤大雅唐瑾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边事情还在敲定之中,唐瑾瑶委派出去的侍卫看见常婉骑马离去后,脱去盔甲跃上房顶,一路在高处跟着。
暗卫脚程自然不必多说,轻功行动麻利极了,跟随常婉在城中行动且不被人发现自然是小事情。
常婉停在了城中一家茶楼前,又将马交给小二。亲眼所见常婉进去后,暗卫紧随其后光明正大地进了茶楼。
明明正值白天,但茶楼之中却清清冷冷。
许是受到了战事的影响,不只是茶楼,图郡城中其他的店铺人也少了很多。虽然汀边没有兵临城下攻破城门,但百姓大多心存害怕,很少出门。
常婉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被跟踪了,迈着谨慎地脚步上楼去了一件雅间之内,魏芝正翘着二郎腿在听说书。
即使大堂之中人不多,但因为魏芝的打赏,说书先生还是尽职尽责的描绘着书内的故事。
说的是新本子,暗卫一边瞧着楼上的动静,耳朵里自然不可避免的跑进了几句说书先生的话,这位先生本事不错,故事也新颖,听着确实吸引人。
但单单就为了听说书把一众头领晾在书房中,这魏芝也太古怪了吧?
难不成是这茶楼有什么猫腻吗?
暗卫不可避免的往别处想了想,是不是这魏郡丞在这养了什么相好,不想被人发现于是偷偷摸摸来私会了?
没道理啊,养小白脸也不能放在人群熙攘的茶楼之中。
暗卫一边推测着,一边悄无声息地走上楼附耳在雅间门前。
此时在暗卫的心中魏芝已经成了可疑人物了,附耳在门上也只能朦朦胧胧几句对话声。
好像是在说什么殿下大发雷霆,让她回去,然后魏芝磨磨蹭蹭拖拉着。
听了一会,屋内的说话声已经停止了,暗卫猜测两人可能要出门,于是飞快地躲到了另一间空着的门内。
门虚掩着,暗卫看着两个人下楼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便走到魏芝刚才待过的雅间内,屋内放着一杯凉了的茶。
雅间内有一扇非常大的窗户,这个窗户没有窗纸,只有几道珠帘,从这里倒是能很清楚地看见说书先生的身影,声音听得也很清楚。
说书先生的目光正牢牢追随着楼梯处的魏芝。
暗卫在屋内没发现什么异常后,就离开了屋内,下楼时正好能看到魏芝尚未出门的身影。从这里却能看到魏芝的手不断摸着自己的腰间,那里本应该是一个玉佩,此时却不见了。
将这里的情景牢牢记在心里的暗卫,回到太守府衙后将这些一字不差的说给了唐瑾瑶听。
“那魏芝现在去干嘛了?”
暗卫回道:“她去书房了。”
唐瑾瑶点点头:“你回去吧。”
魏芝看来有点古怪啊。
唐瑾瑶整理了一下衣服下摆,然后向书房走去,远远就听见魏芝和关向雁有些争执的声音。
唐瑾瑶悄无声息靠近,然后才敲了敲门。
“你好歹也是郡丞,能做点人事吗?”关向雁吼道。
“与你何干?我······有人敲门啊。”
魏芝亲自打开门,一见到是唐瑾瑶后,她脸上的怒气瞬间无影无踪,只剩下了肉眼可见的怂。
她磕磕巴巴叫了一声唐瑾瑶,后者点点头:“魏郡丞真是会享受啊,怎么,说书先生说的什么书啊?”
关向雁一按桌角,却按了个空,吓得一个趔趄。
魏芝没有想到唐瑾瑶消息来得这么快,顿时被惊了一下,不过一想人家是正儿八经的皇室出来的皇女,从小到大什么风浪没见过,什么事能瞒住人家?
“属下知错。”
唐瑾瑶没理她,而是道:“来人,去把怀大人叫来。”
魏芝战战兢兢地站在桌子边,手心都出了冷汗。见怀信进屋后,没等怀信把披风摘下来,魏芝突兀的开口赔罪,怀信被吓得险些扔了手里取暖用的怀炉。
“怀大人,属下擅离职守,现来赔罪,属下知错了,还望您和昭王殿下息怒。”
关向雁看着魏芝这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多少有些于心不忍,但这次魏芝确实有些过火。在这种紧要关头瞒着大家跑出去听书,偏偏又赶上昭王殿下说正事的时候。
关向雁不是没救过魏芝,奈何这位大姐太磨蹭了,等她的时间实在是太漫长,就连一向教养良好颇有耐心的怀信都不耐烦了,也难怪昭王殿下生气。
唐瑾瑶讥讽道:“别啊,听书好啊,我也喜欢听书。”
“殿下······”魏芝开口,到底还是不敢辩解什么。
怀信适时开口,说出来的话却也不是圆场的意思:“是啊,我也觉得听说书不错。不过,就是不知道汀边的人喜不喜欢听说书啊。”
前一句话还可以理解,这后一句是怎么回事?没头没尾的怎么就扯到了汀边身上了?
汀边的人爱不爱听说书跟她们什么关系?
唐瑾瑶也一头雾水,问道:“你······你什么意思?”
怀信看着懵逼的众人,罕见的卖了个关子。
他问魏芝道:“那个说书先生真的就说得那么好?哦,你别害怕,如实回答我。”
魏芝心里打鼓,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是······是挺好。”
怀信若有所思点点头,微微一笑:“那咱们也让汀边的人好好听听,他们的伯克婵托图都在我们图郡做了什么吧。”
唐瑾瑶似乎似懂非懂,其他人更是一脸茫然。
怀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怀信摆摆手:“把常婉叫来。”
关向雁本身就是个急性子,不是有耐心的人,怀信微微卖弄就急得她心痒难耐,不过好似还有人好奇心比她自己还要强烈。
唐瑾瑶急切问道:“你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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