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侍卫出门后,唐瑾瑶松了一口气,她正想把鞋丢掉低头时却看到了怀信只穿着足袜,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拿着他的鞋。
唐瑾瑶把鞋规规矩矩放在怀信面前,又站起身把另一只鞋捡了回来。
她同怀信调笑道:“我反应快吧?要不然你就露馅了。”
怀信边穿鞋边说道:“我说下次能不用鞋吗?好歹我也是太守,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唐瑾瑶笑了两声,然后切了一声:“你是太守我还是昭王呢,我跟你坐地上拉拉扯扯,我没说成何体统呢。”
怀信站起身,看着满脸不服气的唐瑾瑶他绽开了一个笑容,随后怀信便后退两步拱手赔罪:“阿瑶息怒,是怀信错了。”
本就不是生气的唐瑾瑶听见“阿瑶”这两个字后心里瞬间甜滋滋的,连斗嘴都懒得继续下去了,弯着眼睛道:“本王大人大量,不同你计较。”
怀信起身问道:“那阿瑶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唐瑾瑶思索一会,像是想起什么般:“昨天晚上你把阿戎送回去了,今天我怎么没看到她?”
怀信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言语中都透露着不悦:“卫戎被我关起来了。”
唐瑾瑶绕到怀信面前,戳了他一下:“她是有点多管闲事,但人家一口一个殿下的照顾我结果现在还没落到好,说出去我成什么人了?”
虽然卫戎有些黏人,唐瑾瑶去哪她就去哪,但唐瑾瑶自觉这个人帮过自己,眼下又是自己的侍女,就这么关起来唐瑾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卫戎频繁出入军中要地,时间一久难免会听到些许不该听的东西,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将卫戎关起来似乎也是一个选择。
没等怀信回答自己,唐瑾瑶自顾自说道:“不过关起来似乎也对,阿戎总跟着我不是办法,这又不比王府中,时间长了难免会出事的。”
怀信叹道:“我也是意气用事了,怎么能把你的侍女关起来。”
随后就是一阵沉默。两个人似乎都有些苦恼。
怀信率先打破死寂:“我去把她放出来。”
“我也一起去吧。”
怀信戴上面具,随唐瑾瑶的脚步走出了房门。
卫戎于唐瑾瑶而言,曾经是计划中的棋子,参与了计划的她如今算是掌握了唐瑾瑶把柄的人,虽然这把柄无用,但到底是昭王殿下的脸面。
况且卫戎将自己的一颗忠心全部捧给了唐瑾瑶,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结果这照顾照顾着就把自己照顾禁闭了,合着唐瑾瑶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狼心狗肺。
怀信唐瑾瑶二人在卫戎房门前站定,守卫退至一旁。
唐瑾瑶瞥了怀信一眼,然后对守卫说道:“开门。”
屋内没点蜡烛,打开门后一束光照进室内,坐在床沿上的卫戎没精打采的抬起眼皮,看到是唐瑾瑶后,她眼睛立刻甩出了几朵泪花。
当下就哭着扑到了唐瑾瑶怀里,把唐瑾瑶撞的一个趔趄。
卫戎道:“殿下来救阿戎了吗?阿戎还以为殿下不要我了,阿戎不想再要饭了!”
唐瑾瑶瞬间心软了几分,小姑娘哭的凄凄惨惨,让人心疼至极。
唐瑾瑶摸摸她的头:“现在非常时期,城内不太安全,你还偏偏总跟着我,万一出了什么事岂不是要连累大家吗?”
怀信紧闭卫戎的本意是因为怕她听到什么机密,日后若是被敌人利用会对图郡造成损失。唐瑾瑶也知道这一点,面对卫戎时却没有点透。
卫戎从唐瑾瑶怀里站起身,看着怀信小声问道:“大人您讨厌我吗?”
怀信看着卫戎不知怎么的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脸色不太好,说话倒没有圆场的意思:“你是殿下的侍女,管我讨不讨厌你做什么。”
怀信日常同人说话时都会刻意改变声线,因此别人听来只是一个声音偏低沉的女子。
目前为止有人说怀信是“男人婆”,但还没有人抓到过证据说怀信是男子,当然,一般人也不会下意识去观察别人是不是男扮女装。所以至少大家看来怀信还是个女子。
但有些话,男子和女子说出来效果是不一样的。
比如刚才这句“管我讨不讨厌你做什么”,若是男子说出来,卫戎身为女子只会觉得这人不太想搭理自己,但被女子说出来,那旁人听了多少会觉得这人抱有敌意。
人都是爱胡思乱想的生物。
卫戎露出宛如受伤般的神情,太守大人既不想看自己,又这么说话,那一定是讨厌自己了吧?
唐瑾瑶还未察觉这两个人的情绪变化,她握着卫戎的胳膊,出声道:“你怎么还穿着单衣啊?马上就入冬了怎么还穿得这么少?”
听了这话,怀信才将注意力转移过来,不过目光却都落在了唐瑾瑶身上。
“你还说别人?你不也穿着单衣么。”怀信道。
唐瑾瑶顿觉尴尬,只能转过头让怀信闭嘴:“有钱难买我乐意。”说罢,她露出白牙粲然一笑。
“走吧,我们去找铺子给你裁棉衣。”
唐瑾瑶哄着卫戎走出院子,没走几步卫戎在唐瑾瑶的怀中半挣出来,仰在唐瑾瑶的肩膀上回过头对怀信微微一笑。
得意至极。
怀信气结。
白天溜了一圈,晚上唐瑾瑶又静悄悄地潜进了怀信的房里,等怀信从书房回来亮起烛火时,被坐在桌前的唐瑾瑶吓了一个激灵。
“阿瑶你干嘛呢?!”
唐瑾瑶饮着热茶:“我等你啊。”
怀信将厚厚的披风挂在一边:“给你的阿戎做完衣服了?”他试探地瞥了唐瑾瑶一眼,“那个卫戎不是简单人物,你小心点。”
唐瑾瑶绕到衣架子另一侧,和怀信隔了几件衣服,那张俏丽的脸庞全是笑容:“这话我听着怎么有点酸溜溜的?”
怀信呼吸一滞,不断回味自己方才的语气。
酸······酸溜溜吗?
唐瑾瑶并没有在这个上面纠结多久,紧接着说道:“确实不简单,今天裁衣服她净往好料子上摸了,花了我好多钱,心疼死了。”
怀信本来在抻着披风的下摆,听到她这么说干脆就撂下衣服走了:“你知道我不是同你说这个!”
气鼓鼓的样子让唐瑾瑶玩心大起,她说话愈发不正经:“哎呀我不是断袖,你就放心吧。”
怀信一口气闷在胸腔,简直要被唐瑾瑶气死:“对牛弹琴。”
唐瑾瑶抿唇笑着,踱步过去凑在怀信面前,学着老牛“哞哞”叫了两声:“昨天学狗,今天学牛,你开不开心啊?别气了怀信最好了。”
说完,还在他的肩头蹭了两下。
怀信郁结瞬间化成一汪春水,恨不得立刻抱抱唐瑾瑶,哪还有什么气。
“不是所有人都是单纯对你好的,你的信任不能轻易给予别人,”他语气温柔,“知道了吗?”
唐瑾瑶点头:“我不是傻子,我只是想控制住卫戎而已。”
“控制?”
唐瑾瑶收起不正经的神情:“纵酒吟歌时,汀边的酒被换成了水因此闹了好大的动静,那两坛酒水都是卫戎动得手脚。”
这件事唐瑾瑶从未何任何人说过,因此怀信吃了一惊。
唐瑾瑶继续道:“后来我和关郡尉下酒窖取酒时,看到了一滩干涸的血迹,虽然尚不知血迹是不是卫戎所为,但若不稳住她,卫戎必然会掀起一番风浪。”
怀信笑笑:“你有防备就好,凡事不要被表象迷惑了。”
唐瑾瑶点头:“你放心吧。”
怀信半信半疑的看着唐瑾瑶,她平时总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即使现在脸上也没有什么凝重的表情,让怀信禁不住怀疑她是不是真的记住了。
紧接着唐瑾瑶恍然想起一件事,表情变得严肃,道:“对了,我来是想告诉你,贝迟和都利儿的验尸结束了。”
怀信摘面具的动作一刻未停:“是该结束了,怎么样?”
唐瑾瑶自然知道他所好奇的是下毒的方法,因此也没有卖关子:“贝迟确实是服毒身亡,仵作查验后发现都利儿指缝中残存一些药粉,和贝迟所中之毒相同。”
怀信轻轻将面具放在桌子上,脸色一瞬间冷下来。
他道:“江湖上有一些人就善用这些伎俩,把毒藏在指缝中趁人不备之时加害,没想到婵托图竟然能指使别人害死自己的心腹。”
那日宴会时,婵托图设计牵马上楼,后来马发狂误伤数人,婵托图借机跑路却留下贝迟给自己“赔礼”。
就在贝迟倒酒后准备一饮而尽时,都利儿却凑上前来,难不成毒就是那个时候下的吗?
若真如怀信所想一般,那么太守之宴从头到尾都是阴谋。
婵托图百般周旋,恐怕只为最后泼脏水,连自己的心腹都能舍得,此人当真是狼心狗肺阴险至极。
怀信一阵冷寒,唐瑾瑶亦如此。
唐瑾瑶轻声打破怀信的思绪:“仵作想问尸体怎么处理?”
正常案件的受害人尸体会有家人认领,若无人认领则会扔进乱葬岗,但这两人身份特殊,仵作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决定问一下大人们的意见。
“自然是礼尚往来了,”怀信解释道,“差使者将这两具尸体送回去,再大肆宣扬婵托图虐待下属过河拆桥。”
怀信冷然一笑:“我且看看,军心不稳的人如何打仗。”
唐瑾瑶紧盯着怀信:“使者要好好挑选,最好是能言善辩之人,当然,这件事最好只在军中流传,不要把消息透露给百姓。”
若被百姓得知婵托图的阴谋,那么恐怕会引发民间恐慌,如果百姓乱了,那么失民心者自然失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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