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第三十六章 饮血
那些他都想到了,可是之后的他想到过吗?如果他现在是清醒的,他一定能发现那仙子的眼神还有那琴声是那么熟悉。可是这一切都不可能改变了,他在变身的那一刻,就已经完全『迷』失,失去了意识,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恶魔。
现在在恶魔张世眼里,所有挡吾路者,皆可杀之。无尽的杀戮和鲜血让恶魔疯狂,但是所有阻挡他杀戮的行为只会让他愤怒。一个疯狂的恶魔的愤怒,就像是来自九幽的咆哮,地狱的火焰。恶魔张世的刀越来越近,他噬人的眼神和嚎叫中已经下定了刀不空回,一怒即斩的决心——
开锋的怒斩,变成魔鬼的张世,试问天下间谁能接的住他这一刀?现在即使金三也没把握接的下来吧?
金三的眼睛一直看着张世,他的心随着张世的每一个动作而跳跃。张世肩头中箭的时候他的心仿佛也被穿出了几个窟窿,在滴血。只因在别人眼里的那个恶魔,却是他这一生不能忘记的兄弟。他多想提起银枪,和自己的兄弟一起杀,一起狂,一起扛。但是他不能,他恨自己的身份,只因这个身份才让他有那么多顾忌。
可是当那个女子出现后,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旁观下去了。他能从那女子身上感觉到一种东西,那种东西让自己很熟悉。虽然很难用语言描述,但他能感觉到这个女子绝对也是一个天道的追求者。只是自己看不透她,因为她的境界高过自己太多。所以张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因为追求天道的人一向很少杀生,但是要发动攻击对别人来说无疑于一场噩梦,对那些人来说等于在和自然搏斗一般。
现在打算和自然硬撼的恶魔,是他的朋友,他的兄弟,他怎么能坐视呢?金三的脑子现在出奇的冷静,他像策划一次战役一样策划着自己出手的机会。每样东西都有破绽,即使是月也有阴晴圆缺的时候,所以他要找一个机会。
在金三想的这些的时候,仙子的纤指已轻扣住琴弦。如同在空地上张开了一张无形的大网,现在在等着猎物自投罗网。张世已经离这张网越来越近,金三手里的银枪蠢蠢欲动。恶魔即将和仙子交锋,凄惨的一幕即将拉开。假如张世是清醒的,假如他没有变身还是以前的容貌?那无论如何也不会有这一幕发生吧?
仙子的手指已经将琴弦越扣越紧,没有人知道她松开的那一刹那,宫商角徵羽齐音将是她的诛魔绝杀。她真的要屠魔了吗?
恶魔已经越来越近,已经闯入了仙子布下的无形网中。而仙子还没有动,也许她和金三一样,都在等着最有利的机会吧。
再近些,恶魔手中的魔刃已经快触到仙子飞扬的衣衫了。霸道的刀,无情的魔,魔鬼的刀无情,那仙子的琴呢?也许是有情的吧!白衣仙子的纤指居然在魔刃离自己身前三寸的时候,松开了扣着的琴弦,就那样任恶魔的刀砍了过来。
为什么?以身试刀?杀生成仁?渡化魔障?金三面上一愕,刚才他几乎就要出手了,却成了这样的结果。
而今仙子虽然松开了手里的琴弦,但是恶魔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屠刀。恶魔嚎叫着,从喉咙里发出仿佛是野狼般的贲音,双目闪耀着诡异的红『色』。怒斩像一轮放大的血月,带着滔天的怒意和杀气,向仙子砍去。
魔鬼的刀无情,但不一定能夺仙子的命。仙子长袖轻舒,将手里的琴迎了上去,一格,这刀砍到了仙子的琴上。‘嘣’的一声响,弦散,琴断……
琴名‘绿琦’,琴是好琴。可惜琴断,情断,仙子的眼中居然流下了点点殷红,从脸庞上滚落,如同一颗颗血『色』的珍珠。
那是什么?是泪水吗?为什么是殷红的?难道是血泪?仙子会流泪吗?她是为自己不能救下这些无辜的百姓所以流泪吗?
没有人知道,金三也有些诧异,这里面似乎有什么蹊跷。现在离仙子最近的是怒斩,而那血泪自然就从脸庞上滚下来,落到刀身上,也落到了魔鬼的心上。
恶魔的刀停了下来,他原本狰狞的脸却变的扭曲起来,仿佛在承受着什么痛苦,折磨。他额头的火焰仍在,另两只金红的眼球,却不时闪耀着或黯淡或亮眼的光芒。
仙子的双眸在恶魔身上扫过,然后就那么长袖一舒,她似乎是要离去了。正应了那句来如轻云蔽月,去似流风回雪,带皱了一池春水,带落了一地桃红……
只是金三留意到她舒起的长袖,却仿佛没有来时那么轻盈了,带了几分凝重滞塞。金三知道机会来了,终于被他等到了。因为这里面有太多的蹊跷,不说他要从这女子身上知道一些东西,现在张世突然停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所以他更要把这个女子留下来。
金三出枪了……
金三出枪了,仙子并未回头看上一眼,似是完全没有料想到金三的骤然发难,跪拜的兵士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金三的举动。刚才是恶魔对仙子的亵渎,现在恶魔不能动了,似乎是被仙子的仙术所控制,也许是被点化了。可现在金三又一次亵渎仙子的举动,让他们目瞪口呆。
跪的较前的那个王朝兵士,只觉得耳边‘嗖’的吹过一股冷风,银光如闪电般在眼前划过,金三的银枪已快触到仙子的后背了。现在只要枪头稍微往前一顶,就『插』入那仙子的后背了。
那兵士张着大口看着,只是那一枪却再没有往前刺出。并不是仙子发现了,而是场上呆若木鸡的恶魔,突然将手里的刀一抛,倒在地上,捂着头嚎叫起来。
兵士只看到仙子仍保持着刚才的样子,翩然离去,并没有向后看一眼。似乎已经看不到,也听不到了。看不到身后的枪尖,听不到地下恶魔的嚎叫,直到她的影子越来越淡,完全消失。那兵士才怅然若失的向地下滚动的恶魔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停止了嚎叫。静静的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像是死去了一般。在他旁边站的除了手提银枪的金帅外,还有一个全副盔甲紫膛方脸的军汉,仿佛见过,不大能想起来了。
金三向那个紫膛方脸的军汉打了个眼『色』,然后高举起他那只代表权利的左手。那只手在太阳下如同一只标杆,一面旗帜。王朝兵士在看到那只手举起来的时候,心头如同打了一个激灵。才想起现在是在战场上,刚才发生的一切,恶魔,仙子都仿佛虚幻一般。不由从地上爬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战场上,那只手有着绝对的权利,可以让他们去拼杀,去赴死。所以现在每个人的眼睛都盯向了那只手,只要那只手挥下,他们就要采取行动了。
金三的左手向着龙虎关城门的方向,重重的挥下,指间所向正是还有些恍惚的匈奴长弓队。
“破关!”王朝儿郎们在金三若雷鸣般的一声中,前赴后继如江水般向城门冲去。匈奴长弓队在江水的冲击下很快溃散,守护龙虎关的最后一道屏障终于被打开了。金三在江水的重重簇拥下进入关内,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匈奴兵已经撤的一个不剩。
他起身跃上黑马,暴喝一声:“王泰何在!”半天没有人回应。金三左看又看,却从人群中站出一个高高瘦瘦,全副衣甲的将领来。跑到金三马下应了一声:“骠营指挥使谭建武。”
马上的金三似是方才想起以前的指挥使王泰已经死了,刚只是习惯的喊了出来。看着眼前新任的骠营指挥使,心神不由一『荡』,口中却丝毫不停顿的说道:“速帅铁骑三千,追击穷寇。”
那骠营新任指挥“诺”了一声,忙从怀里掏出一面小旗,调遣起兵将来。金三做出这样的安排,心里却不由暗叹不已,因为过了龙虎关就是匈奴境内了。前前后后拖延了太多时间,现在能否追到逃逸的匈奴兵还两说呢。而现在让他担心的事还有一件,就是张世。他的心神仿佛受了很大的刺激,刚才自己没有将银枪向那神秘女子刺去,只因他又突然倒下了。
他的身心仿佛在承受着很大的痛苦,虽然被自己暂时点住了神庭让他冷静下来,托他的侍卫唐天照顾着,可他的状况到底如何还是自己最担心的。
金三第一次觉得心『乱』如麻,但是这种时候他还是没有忘记自己身份。为将者,何时何地都是一面大旗,无论如何都不能倒。还要保持时刻清醒的头脑,更不能被私人好恶所左右。所以他的脸上看不到半点心理变化,依然是那副惊而镇定,不怒自威的神情。
金三下令追击,重新部守龙虎关防务不表,却说张世现在正在经历他人生中的又一次考验。
倒下后他觉得自己脑中滔天的血红却变成无边的黑暗。他想在这黑暗中醒来,却无法睁开双眼。在沉沉无边的黑暗中,只有他孤独一人。只是他决然不愿,便在这黑暗中孑然独行,然而除了黑暗,竟是无路可走,难道自己是死了吗?
他第一次对死有了恐惧,但那生存的渴望却在深心里如熊熊大火焚烧不止。虽然恐惧,但他没有退缩,在黑暗里继续向前走去。前面是一口月牙型的血泉,那泉中的血水又一次激发出来杀戮和吞噬的**,现在他只想走到那血泉边俯首喝上一口。脚步已离那口泉越来越近,突然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在自己脑中响起。
“张世,你不能喝。”往那泉边走的他脚下一缓,呆滞的双眼向四下看看,又向那口泉走去。在快要走到那口泉边的时候,突然他的双腿抖动起来,手捂向胸口……
将张世带回帐中的阿天和霖铃却看到的是另一副光景,好似生机全无的张世,突然在牙床上痉挛起来,脸上隐隐有金光浮动,面容变的扭曲,仿佛在承受着什么莫大的痛苦。
霖铃看看张世,看看阿天,满脸焦急的表情不停的问:“怎么办,怎么办?到底怎么了?”
阿天脸『色』铁青,愁眉不展,不知道该怎么给霖铃说。金三说已经点了他的神庭『穴』,暂时不会有什么大碍。可刚放到帐中就出现这种情形,他也是手足无措,只能紧紧的压着张世的双腿。
张世变身的样子他以前见过一次,所以今天倒并不觉得奇怪。可是之后发生的那些事,那个女人,一切都太奇怪了。
“对,一定是那个女人!”半天听阿天狠狠的说了一句。
“女人?哪个女人?”霖铃冷不丁听阿天说了一句,脱口问道。
阿天遂把今天发生事,一件一件说给霖铃。“一定是那个女人用邪术控制了世子。”听阿天说完,霖铃一本正经的说道,柳眉倒立着,眼角已含起了泪珠。仿佛不是张世,而是她自己受了什么莫大的委屈一般。
阿天浓眉不展,因为张世的双脚上的力量越来越大,床单已被蹬成一片一片的,他已经快按不住了。霖铃强忍着要滚出来的泪珠儿,帮阿天按住张世的一条腿,阿天才觉得轻松了许多。
这时他才仿佛想起什么的问了旁边的霖铃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霖铃随口道:“我说一定是那个女人用邪术控制了他。”说完眼睛又向张世的脸上看去,那如大理石刻的嘴唇紧紧抿着。以前那温暖的弧度却没有在脸上出现,似被无形的痛苦牵扯成一字型。
阿天摇摇头说:“不是这句,好像是别的什么,让我想起了一个人。”霖铃没有理会他,现在她所有的心神都放到死活不知的张世身上了。如水的双眸中,尽是款款的深情。
过了半响,张世的身体终于从痉挛中停下来,只是脸上的表情还是扭曲着,似乎痛苦并没有离去。阿天和霖铃的手才略微一松,只听阿天缓缓说了一句:“我终于想起来了,你叫他‘世子’?”
“那又如何?”霖铃挑衅的看了一眼阿天,眼中却似乎多了些慌『乱』。
阿天铁青的面容竟似『露』出了一丝笑容,看着霖铃淡淡说了一句:“还好,还有三个人。”
霖铃的眼神『迷』茫着,过了半响才变的释然,也冲着阿天强颜笑了一下道:“是的,还有三个人,只是他……”说着眼睛又向牙床上的张世看去。
两人就这样在忧心忡忡中守护了张世一夜,而他却没有一丝要活过来的迹象。
无尽无边的黑暗里,张世眼前悄悄亮起了一点光芒,那是一种幽幽的、带着白『色』的轻光,它在黑暗中漂浮不定。后来那光芒越来越亮,张世先是看到一张梨花带雨的容颜,而后是一张紫膛大脸,相同的是两双眼中都布满了血丝。
“阿天,你,你,你看到了吗?他,他睁开眼了。”霖铃脸上的疲惫似在那一刹那一扫而光,拽着阿天的衣角说道。也许是激动,让她有些口齿不清起来。
张世微笑着看着他们两人,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那笑容却无比灿烂,嘴角又牵扯起温暖的弧度。
“阿天,扶我起来。”张世淡淡的说了一句,虽然声音很小,但是两人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霖铃欣喜的看着阿天将张世从床上扶坐起来,也不顾阿天在侧,偎到张世身边撒娇道:“你终于醒来了,你可知道人家多担心你。”说着幽怨的看了张世一眼。
张世嘴角的弧度牵扯的更长,看看阿天,又看看霖铃,说了一句:“你们辛苦了。”
“嗬嗬,这有什么好辛苦的,不过当时你的样子可真够骇人的。铃铛,哦,霖铃小姐她都哭了。”阿天搓着大手说道。
张世浅浅一笑,倒是霖铃冲阿天撇了撇嘴,突然拍了下脑袋道:“对了,那个女人是谁?可是她把害你成这样的。”
“女人?哪个女人?”张世眉头微微一皱,似乎不得其解。
“你不记得了吗?龙虎关下,白衣仙女?”阿天看张世的样子似乎完全忘记了昨天发生的事,提示道。
张世微微摇摇头道:“我只记得那些弓手压着百姓出来,我冲了进去,然后就不知道了。”
阿天和霖铃都是一副惊诧的神情,过了半响才听阿天说了一句,“我明白了,一定是那魔刀闹的。”他想起了张世当时变身的样子,所以才有此一说。
“别说刀,说说什么白衣仙女。”张世似是有些急躁。自己变身后会失去意识,这是他早就料到的,所以并不觉得奇怪,反倒是对他们说的后来发生的事很惊奇。
阿天这才将昨日发生的一幕幕娓娓道来,如同是他第一次讲一般,沉浸在张世醒来的兴奋中,依偎在旁边一脸幸福表情的霖铃也饶有兴趣的听着。在听到白衣仙女出现,拨动琴弦的时候张世面上的神『色』似是一凝。
当阿天讲到怒斩砍断琴弦的时候,却讲不下去了,因为张世的脸上竟浮现出似乎极痛苦的表情。
霖铃这才转头看到张世脸上的表情,仿佛被吓了一跳,忙摇着张世的胳膊道,:“你怎么了?”张世不回答。
她又转过脸去,向阿天说了一句:“你是不是讲错什么了?快别讲了。”阿天一脸尴尬的表情,喃喃道:“就是这样的啊,没什么不对。”
这时张世说话了,虽然他脸上的表情依然难看,但眼睛却定定的看着阿天,双目中『射』出固执的光芒:“讲下去。”
那声音很冷,却有种让人不敢违背的感觉。霖铃默默不语,阿天苦笑一下,只好继续讲下去。
听阿天讲完,张世竟呆呆坐在那里如同一尊塑像一般。不说一句话,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眼中的神情复杂,似乎是追忆又是痛苦。看着张世的样子,阿天和霖铃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是焦急的看着他。
如此不声不响的过了好久,霖铃实在忍不住了,伸出小手在张世眼前晃了几下,他的眼睛还是一点变化也没有。这下她着急了,口里“喂,喂”的喊着,伸手向张世的肩上推去。这一推之下,却让霖铃和阿天的脸『色』同时变的煞白。
张世的身体在这一推之下竟然向后歪倒,仿佛已经失去知觉好久了。 霖铃的眼泪当时就落了下来,双手摇晃着张世的身体,哭喊着:“世子,你可别吓我啊,你说过的,你永远都不会死的。”
阿天黑着脸大步走到近前,粗暴的把霖铃的手拉开,怒喝了一声:“谁说他死了。”伸出食指向张世的鼻间探去,却感觉不到一点呼吸,声息全无,他的脸变的更黑了。
霖铃的手又向张世的胳膊抓去,也许是以前睡觉的时候养成的习惯,他的胳膊和臂弯在自己的感觉中永远是那么温暖。可是指尖触到他的双手,却觉得一股渗冰的感觉传来,一点温度也没有。眼泪叭嗒叭嗒落到张世的衣袖上,手心里。一个她不敢想的问题从心里浮现出来:“莫非他真的……”想到这里头就像拨浪鼓一样的摇了起来。
站在一边的阿天黑着脸,不解的看着霖铃的举动。霖铃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可能,不可能,不会的,他不会的,这次他一定也可以醒来。”可她又不由在心里悄悄将昨天他的样子和今天比较,昨天虽然他生死未卜,但至少有微弱的气息,手脚也不是完全冰凉,可今天。她不敢想下去了,突然她看到阿天正在张世的鼻尖『乱』掐,不由‘呀’了一声,喝道:“你在干什么?”
阿天并没有理会霖铃,依然在张世的鼻间掐着。虽然不明白阿天在干什么,但霖铃至少知道他是在让张世早点醒来。脸庞上挂着泪珠,愣愣的看着张世的眼睛,他的眼睛大睁着,那眼中有很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阿天掐着张世的人中,从刚开始的希冀已变的有些沮丧,甚至是绝望。在掐了上百次后,他终于将黑着的脸转了过来,看向霖铃。霖铃仿佛感觉到了阿天在看他,把头转了过来,却正好看到阿天那如野兽般的双瞳。霖铃吓的不由缩了下身子,她第一次看到待人和蔼的阿天居然有这样可怕的双瞳,那双瞳中的光芒似乎要将她撕碎一样。
“我杀了你!你要不推,他就不会倒下。”阿天的声音也变的和往常不一样了,那句话仿佛是从喉咙里冒出来的。
霖铃又向牙床边缩了缩,阿天的语气让她仿佛全身打了个冷战,脸上却布满了懊悔的神情。阿天这么一说,让她也觉得真是自己那一推,才让张世倒下的。心里又是害怕,又是内疚。阿天的两只大手向鹰爪一样,向她的脖子捏过来,霖铃竟就那么定定的看着阿天的大手捏住自己的脖子。
那两只大手如同铁钳一样在霖铃的脖子里越箍越紧,霖铃觉得喉咙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脸白如纸。她感觉自己的头顶仿佛飘着一朵白云。那白云就和自己在草原上见的一模一样。虽然那铁箍越来越紧,但想到草原仿佛阿天那野兽般的双瞳也不可怕了。因为她想起草原上见到张世的情景,还有被他手心握着的温暖。现在她倒真愿意就这么死了,这样就可以和世子永远在一起了。霖铃苍白的面容上竟浮起了一丝甜蜜的笑容……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怒意。
阿天和霖铃的眼光同时向右瞟去,帐中进来一人,脸上的风尘不能掩盖目里的神光和刚毅的表情,及肩的黑发随意挥舞着,却是金三。
出于对金三的敬畏,阿天神情一滞,手也不由松了下来。金三大步走了过来,咄咄的双目注视着阿天。阿天如野兽般的双瞳似乎在躲闪,不敢和金三的目光相对,终于他的眼神恢复正常,变成了黯然难堪的神情,手也离开了霖铃的脖子。
也许是阿天捏的太久的原因,霖铃捂着胸口不停咳嗽起来。金三人已到了床边,目光在阿天脸上一扫。他不由向后退了一步,将金三让到了前面。
金三什么也没有说就握住了张世的手腕,他眼中闪过一道讶『色』,又将手向张世口鼻间探去。霖铃终于停止了咳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金三的举动。阿天也是,看着金三的手从张世口鼻间取开,又抓住了他的手腕,似是在把脉。他的心里有一丝希冀,心道也许世子并没有死,要死了的人金帅又怎么还会去把脉。两人就这样在忐忑不安中,看着金三从把手拿开,静静的看着张世。
“世子他”?阿天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死了。”金三的眼光始终未离开过张世,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啊?”这一声却是霖铃叫出来的。金三淡淡说的三个字,却在她心里像一声炸雷。虽然她早想到过,却是第一次听金三证实了,顿时觉得心如死灰,面上神『色』木然,两眼中全是黯然之『色』。她反常的并没有流泪,但是那神『色』让人看在眼中却无比凄苦,比梨花带雨更让人动容。
阿天口大张着,却半天没喊出来,一双虎目睁的大大的,仿佛是呆了。这时金三又说了一句,让他的神『色』再变,眼中迸『射』出几缕精光。
金三开口道:“这是一种假死的状态。”
“假死?那就是是说他还没有死?”阿天动容道。
“不错,是还没有死,但是……”金三的头终于缓缓转了过来,看着阿天和霖铃两人。
“但是什么?”(但是什么?)这句却是阿天和霖铃同时问的,两人语气中的焦急显『露』无疑。
“所谓的假死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但比死亡更可怕。一种原因就是他心中有什么东西让他不想醒来,另一种原因就是他想醒来的意志被什么东西阻挡住了。唉……”金三说的很慢,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
虽然不是听的很明白,阿天还是问道:“那他要怎么才能醒来。”霖铃也面无表情的看着金三,眼光里带着一丝祈求之意。
“你先告诉我他从昨天到今天的情况。”金三看着阿天问了一句,他的脸上又布满了那种惊而镇定,不怒自威的神情。
而这神情在阿天讲述完张世从生到死的过程后,却变成了木然。看着两人企盼的神情,他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半天道:“照这么来说,他求生的意志并不是被什么东西阻挡了,而是他自己不想醒来。”
“那他要什么时候才能醒来?”阿天又问了一句。
“现在的情况如果他的意志愿意醒来,那也许是现在,也许是明天。要是他的意志不愿醒来,或者是外界的刺激不足以让他醒来,也许他就要睡很久很久。” 说完金三黯然摇了摇头。
“多久?”阿天随声问了一句。
“永远!”这两个字如同一个大锤重重的落在了霖铃和阿天的心里,阿天的神情也带上了凄苦之『色』。
良久,三人无话。突然霖铃问了一句:“你刚才说外界的刺激是怎么回事?就是说还是有办法让他醒来的对不对?”她定定的看着金三,阿天也同时看向了他。
“不错,但是很难。”金三回答的很快。不待两人再问他又道:“人陷入假死状态,他的身体就会完全麻木,外界的刺激想让他苏醒,除非是那日的一幕能够重现,或者……”
“你的意思是,让世子再变成那天的样子?”阿天惶恐的『插』了一句。
“唉……”金三叹了一声,两人陷入了沉思中,脑中同时浮现出当日张世变成恶魔的样子。即使找到让怒斩发狂,张世变身的关键所在,那发狂的张世也许就会六亲不认,况且最为关键的琴声又怎么模拟,这的确是不可行的。
霖铃不依不饶的看着金三,又问了一句:“你刚才说或者,或者什么?”
阿天听到后,‘唔’了一声,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金三。他才想起刚要不是自己打断,金三的确是说了‘或者’什么的。
金三的脸庞泛起一丝苦笑道:“这个或者,其实更难实现。”阿天精神似乎又来了,追问道:“怎么说?”
金三的眼光掠过阿天和霖铃固执的双眼,突然在霖铃身上停了下来,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是如同第一次见这个人一样。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你就是那个和他一起回来的女子?”
霖铃张口结舌了半天,低低的‘唔’了一声,似乎完全没有想到金三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问这个问题。
金三看着张世又看看霖铃,似乎在踌躇什么,半天后将目光停到阿天的脸上。说道:“唐天,你先出去,我有些话想问这位姑娘,不要让人靠近帐门。”
在战场上金三的手代表着权利,他的话也代表着绝对的权利。虽然阿天不明白为什么,还是依言走了出去,在帐外站定。满脸狐疑的他,一会想着张世,不知道他能不能醒来;一会又想着金三会问霖铃什么事,莫非他也看出来霖铃就是以前的铃铛?难道是因为铃铛当逃兵的事……
就这样过了好半天,终于见金三从帐中大步走了出来,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道:“尽人事知天命吧,不过我相信他不会就这样长睡不醒的。”
愣神的阿天才清醒过来,现在他宁愿金三说的话都是金科玉律,他宁愿金三如同在战场上运筹帷幄一样,对什么事情都料事如神。希望世子真如他所说,一定可以醒来。他又转头向营帐看去,想起在里面的霖铃,迈步想要进去。却感觉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抓住,转头一看那只大手正是金三的。阿天不解的望着他,似是不明白为什么金三要拉着自己。
直到阿天的身体松弛下来,金三才松开了他的手,说道:“张世能不能醒来,就看那位姑娘了,现在不能去打扰她。你要做的还是和刚才一样,不要让人接近这个营帐。记住,任何人!”说完回头看了那营帐一眼。
阿天点点头,表示明白。但他不明白的是,霖铃如何又可以让张世醒来了。虽然不明白,但他还是遵照金三的吩咐去做。现在在他心里,只要能让张世醒来,什么都是值得他唐天去做的,因为他是张世的兄弟,永远的兄弟!
那霖铃呢?她现在又在做什么?她又在想什么?
霖玲解开张世的衣衫,小手触到他冰凉的胸肌,不由微颤了一下。在除下他的衣物的时候,她的眼光被张世手臂上一个粉红『色』的丝绦吸引了过去。上次和他的身体亲密接触的时候自己已经陷入了疯狂,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件物事。看起来很普通的一个布条,他为什么要带在手腕上呢?她的思绪又『荡』了开去,直到眼光又一次划过张世紧闭的双眼,她才想到自己肩负的使命来。眼光又回到了张世的身体上,颤抖的双手向张世的腰间『摸』去,双颊的飞红不能掩饰眼里的娇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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