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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关注那个时代……”余乔终于打开心怀说话了，而且有意显得专注而投入。“他们被灌输了错误的思想，真是太不幸了！……不尊重自己眼前活生生的生命，以彼此诬陷迫 害为乐，身体力行地践踏自己眼中一文不值的‘人道主义’真理，很荒谬的理由就是：生命高于一切的人道主义是抽象的、属于资本主义世界的东西，所以不是真理……”他满脸通红地说。

“是啊，时代的悲剧，也是人性的悲剧！自从我弟弟死后，我一直在心里问：到底谁是凶手？他被铁榔头砸死，拿铁榔头的那个人就是凶手。但是，我想不通的是，他作为受害者，生前自己也是一个凶手，他也曾拿石头砸死过人……唉――这些年来我研究文 革，就想在史料堆里找真相……揭示真相又需要组织这些分散的史料……直到最近我才找到一个组织它们的切入点，就是对那个时代年轻人的潜意识作深入分析。

“你们年轻人心中有一种看起来很神圣、很浪漫的东西，这些东西与一种理想主义的精神向往有关，在我们这个年代被总结为什么‘情怀’……捷克作家米兰?昆德拉的《玩笑》有一些发人深省的话，大意是说：青春有可怕的一面。一些孩子在青春这个舞台上，做作地表达一些熟记过的东西。他们对这些东西根本是一知半解……很多灾难就是出自这些孩子之手，他们用一些极端的方式来表现一些感情，幼稚地表现他们对‘真理’的激情。他们迫 害身边人的时候，好像是很真诚地认为自己在做很高尚的事情，是在追求真理，完成伟大的历史使命，还相信自己会在历史中留下光辉篇章。

“可是等那个年代过去之后，他们又发现了什么？他们发现，当年的‘更崇高’就是后来的‘更卑劣’……悲剧根源到底是什么？年轻人，你认为呢？”

“他们所受的教育有很大的问题……”余乔有些痛心地说出自己的感受。“他们被洗脑了，他们的理性被蒙蔽了，总是被灌输错误的东西――没有人教育他们，我们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无上尊贵的，而且人道主义是基本的、绝对的真理……”

“绝对真理？”乔教授有些不以为然的语气。

“就是普世价值的意思……”余乔有些心凉地解释，心里却疑惑，难道眼前这个研究知识分子精神的人连这一点都不认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