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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想起来了吗？半年前，在C大一间阶梯教室……”清水湖边,乔教授笑着提醒余乔，显得不计前嫌。

“嗯……”余乔的声音很小，显得冷淡而不礼貌。

“呵呵，看来你对我还是有些负面情绪……我也记得当时你提的问题：对于一个知识分子来说，到底是他的成就重要，还是他的使命重要……我本来想下来之后和你单独探讨一下，可是当时你太激动，步子也太快，我出去的时候都找不到你了！坦白说，你的问题还是很有分量――我后来也想了很久，也酝酿着写一篇关于青年人心中‘使命情结’的文章……想不到在这里碰到你，我也可以先把我未成文的想法分享给你……”

乔教授似乎颇有热情，余乔却表情僵硬地愣在原地。恰在那个尴尬的时候，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他视野中。那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今天来此是为“赴约”的。小女生的出现反倒激发了他跟乔教授说话的兴趣。他远远地对着正站在草坪中一条小路上的她点了一下头，笑了笑，便回神过来，对乔教授说：“很荣幸听您的分享……”

“唉――”乔教授只是一声叹息后便转身走向常校长的墓碑。余乔顿了顿，还是跟了上去。

“你大概也不知道我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来……”乔教授说，“其实，我们这样的人也真的太忙，基本上没有时间到处闲逛……”

“作为教授，当然会很忙的……”余乔心不在焉地回应着，然后又望了一下小女生所在的方向。她也正呆呆地望着他，似乎因为发现他身边有人才没有直接上前来。他因为视力原因看不清楚她的相貌和表情，但昨天模糊的印象告诉他，此刻出现的人正是昨天的小女生。

“年轻人，告诉你吧……”乔教授转回身来，颇为感慨地说，“我是从文 革时代走出来的人，但是我有一个胞弟，没有从那个时代走出来……我弟弟的死就与那个时代灌输给一个年轻人的‘使命情结’有关……现在想想，我自己能从那个时代活过来就已经不错了！文 革刚开始的时候，我在师大――那时候的师范学院中文系上三年级，我弟弟是在C大机械学院上三年级。他死于文 革中的武斗……因为常校长的死让他对工作组成员，还有那些张贴常校长罪名大字报的同学充满了仇恨。后来他很自然地成了拥护常校长的帮派头头……就是那些帮派……各个帮派彼此文攻武斗，结果C大血流成河……以前C大清水湖附近有几个抗战时期留下的防空洞，尸体横七竖八地堆放在里面，尸水都流进到湖里……这湖里也有我弟弟的血，所以我有时候也来这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