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达奚莹,我感到乏困,躺在床上睡了。尉迟伋一直看着那张在宿舍传阅至今的《足球报》。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被大批回宿舍的同事惊醒。他们大都是外出玩去的。可回来并没有自觉意识,而是大说大笑大踏步地进来了。尤其这里也是厨师们的必经之路,所以每个人所发出的声响都有惊扰之嫌。几个过客后,我便没有了那份先前的宁静。但我并没有起身的必要,我所面对的事情仍是睡觉。
“糟糕!我昨晚放在枕头下面的150块怎么没了!”翦莫炟一语惊人。
“是啊,我昨看到了。”白铖应和道,站在一边很显关注的样子。
冉森杰一边换拖鞋,一边问道:“今下班谁进来的最早?”
“问这啥意思?总不能第一个进来的承认谁拿的吧。我看小翦好好想一下是不是自己放别处了。这宿舍哥们弟兄的住着,谁干这事呀?”躺在床上看报纸的尉迟伋再次把报纸扔在了一边,不忿地说。
“我看也是,好好找找。”白铖蛮有意思,竟然成了墙头草,哪边风硬哪边倒。
“我看这事不一般,一定要慎重一点。”冉森杰补充了一点看法。
翦莫炟有些懊恼,心情烦躁起来。他把整个被子及床上床下都翻了一遍又一遍,都快赶上八国联军了。白铖没有什么事,脱了衣服睡下了。但他时不时地偷眼看看翦莫炟。我一直也没有起来,也知道这发生的一切。我并非麻木不仁,不同情那150元,可我纳闷这个内部小集体怎么也这样糟糕?说起来也蛮够寒心的,平日里也哥长弟短的玩笑,如今竟然异样风起。我有心分析谁有“作案”之嫌,也做回狄仁杰,可面对一天的劳累和琐碎的事情纠缠着心有意无力了。
后来不知谁把灯关掉了,不过给翦莫炟倒还留了一盏,让他自己在孤灯下奋战。他的孤行之举没有得到别人的同情。我想这不能单纯说是别人的爱莫能助,其实安慰也是重要的。我想到了这里忙起身,想问个究竟,以此来陪他一会儿。因为换位思考我或许比他还要孤立,还要可怜。
他见我突然的问话,有种异样的感觉。我辨不清是激动还是感谢,或者离谱的感觉。总之这份异样中有他的惊讶在里边。我想法挺好,可问了两句话竟不知该再讲些什么,干巴巴的像桩枯木枝一样。我有心回床,又觉得过于简单,可又实在没有“对策”。翦莫炟虽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我这,但对于我过于勉强的陪伴,似有感触,喃喃道:“你睡去吧,我也睡了。”
我点点头找到了台阶,钻回余温尚存的被窝。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翦莫炟已不知去向。我没有声张,断定他心情不好,是去外面散散心吧。我自不必担心什么,可上班后通茉云却阴雨沉沉的在例会重申,今天翦莫炟算旷工,按照店内的管理制度处理。大伙都为此而惊讶。
原来翦莫炟丢失150元钱后,心情很差。于是找老朋友谈心去了。临近上班时,他才记起有请假的必要,忙打电话给店内。通茉云接通的电话,她马上肯定的回答:请假无效。当时的情景,就是一种矛盾的对立。一边是通茉云,她先前有过私自批准请假而造成工作高峰时的紧张,还和冉森杰争执了一番。这属前车之鉴,还有后补局限。再说她已经没有了批准请假的权利,提起这伤疤的痛,她哪还高兴得起来。然而翦莫炟刚丢了钱,心情自然也不痛快。二人电话里的对峙相争了一番,没分胜负。故班前例会通茉云才好好发泄了一通。大有喧宾夺主的过火。茹经理一直想讲话,可却没有插话的机会。她勉强等待了一会儿,结果由一般的生气升级到了大放厥词的地步。这样一来茹经理再也听不下去,仿佛自己也在挨训听着这些难听的话,自己“感同身受”。
“住嘴!通茉云,咱们员工真的像你说的那么一无是处了吗?有了问题可以批评,但要把好这个度。不要将个人的情绪待到工作上来,这完全没必要。”这出领导的话,果然有威力,通茉云如梦方醒一样,止住了话。不过这似乎不在她的意料之内,话被止得过急,像被吃东西噎到了一样。她完全想不到,平时一直高眼看待、关爱有加的茹经理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她发脾气,她很想不通,好像觉得自己有些委屈。
“好啦,大家听我说,有件事我想就此宣布一下。经义总指示,甫訸从今天开始负责日消费单据的核实,以及相关数据的统计。当然,他的工作照样进行。只是每天晚上八点钟终止传菜方面的工作,要进行对单。希望大家配合他的工作,不要干扰他的工作进行。”
我站在人群中,也希望这话早点宣布,免得大家如昨天晚上那样胡猜造谣。以讹传讹是很可怕的。大家也随这一“澄清”般的宣告而明朗起来。
邵剑波一直在送着炅元棠,十几天无一例外。他倒还有点认真的劲头。谁知今天的例会上,茹经理突然决定把邵剑波由“甄贾斋”调往三楼的“大观园”。邵剑波听了当众表示不同意,那态度很坚定根本没有经大脑细致思考一番,便夺口而出。我料定这样的尖锐态度很容易产生矛盾,果然不假。茹经理当即斥责道:“我安排工作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不同意能怎样,有什么恰当的理由吗?”
这样一问,邵剑波还真没了话说。不过他见这样对自己不利,强找出了一些理由,只是由于仓促而显得不成熟。
“经理,我不习惯三楼,二楼一切都熟悉了再去三楼会不适应的,这样会直接影响工作。我看还是在二楼吧。”这能叫理由吗?一开始来此工作即便在二楼,不也是逐渐适应的吗?干嘛以这样的话当作理由?恐怕有些牵强。
“不行,我的安排你要服从,这根本不是理由。借口不能当理由。还有其他正当理由吗?”
邵剑波对于茹经理如此一问,倒显得山穷水尽了。他只好不忿地哼了一下,没了话。通过脸上的表情,不难看出,他根本不同意,默认的态度只敷衍在了口中无法下咽。
我一直在下面听,对于邵剑波无奈的举措也小有感触,对工作的安排何必要僵持?即便有也不如私下去进行协商,性急大多时只是一种弊病。
下午下班后,邵剑波又要送炅元棠回家。炅其实不希望他送,尤其下午根本没必要,可邵剑波紧随在后,不肯同意。哪知他们刚从工人休闲广场经过就出了问题。“小棠你站住,这是你姨表弟呀?我怎么听说是你的男朋友呀?”他们听话音忙回头看去,竟然是那个氾凙。炅元棠感到有些惊慌,认定事情不妙。而邵剑波并不感觉异常,他似乎还未发觉事情的严重,大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可他哪知面对氾凙的厉害。这也大概就是年轻气盛的一点体现吧。这种体现不折不扣的够真实,只是面对现实有时不够实用。这也许就是涉世之初的弊端之一吧。炅元棠见此情景,忙让邵剑波回去。邵剑波以为炅元棠要受欺负,此时哪能一走了之。那小子不过是长得凶悍些,有啥,我还比他高出半头呢。他和炅元棠推拉起来。几句话下来,炅生气了,心里怨道:你不听劝告,一会儿你挨揍受罪也是活该!可心里气,嘴上不说,而是一边坚持劝说,一边开导氾凙不要干涉她的自由。
“元棠,你不用管,我倒要看看这小混混到底想干什么?”
“呦,还挺不服不忿的,是英雄就比试比试。”
“来呀,谁怕谁!”说着邵剑波就开始上前“迎战”。其实他犯了一错,还不清楚为什么就动手打架。真可谓是“出师无名”。好在邵剑波也算是大个子,虽不是社会混混,但身体素质为他创造了优越条件。两人伸起手,一时难分胜败。只是两人并不是普通的伸胳膊抬腿的逗闹,而是真正的打架。稍有不慎,恐怕后果严重。氾凙是个社会渣子,以欺人打斗而著称。虽年龄不算过大,二十五六岁却已有七八年之久的混龄。所以打斗对他而言,那是家常便饭的游刃有余。多多少少积累了打斗的手法。所以,时间一长邵剑波就支撑不住了。用评书的话讲“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炅元棠见势不妙,急得不知所措。
“住手!”炅元棠一句话急促有力地喊出来。
邵剑波大敌当前理会错误,以为这声喝令是针对于他,忙撤身住手。可面对大敌,应关键注意对方,哪能听从弦外之音的干扰?当即被紧追身后的氾凙打倒在地,并发狠地拳打脚踢。这下可糟了。顷刻间邵剑波被对方打得鼻青脸肿,而且左腿由于跌倒时正磕在地面一棱角石上,再加上氾凙用力踢打双腿致使受了重伤不能动弹。炅元棠大惊,她根本没想到想刹车却刹错了车。本以为一声住手双方都停手,问题至少可以缓解,谁想这样?她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哭着嚷道:“好你个氾凙!他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么打他。滚,滚——滚!!”说着发了疯似的,开始推搡。氾凙初战告捷,但没想到炅元棠会这样,行人闻声集聚而至。心虚的他,摆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溜之大吉。
此时的炅元棠根本也无心顾及氾凙走没走,她所关注的焦点是躺在地上的邵剑波。她只希望这只是一场玩笑,一笑而过。可这玩笑实在有过了。有时人在面对无奈时总会期望那只是一场梦,梦醒就恢复了原样。可捏痛自己的那一刹,论证的现实只能硬面对。邵剑波痛苦的说不出话,用力抓紧左腿。她看在心,记得要哭。邵剑波毕竟是娇生惯养的溺爱,这顿暴打,打得有些生怕。他坐在地上抑扬顿挫地呻吟着,这无异于加重了他疼痛的程度。炅元棠开始后怕,后果会远比眼前更严重。她一边哭泣一边后悔当初不该来“雪芹公歆府”打工。不来,自然不会有今天的麻烦,以至于后果未卜。她见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于是更加害怕。连忙向邵剑波要来他家的电话,告知了这一情况。随后又打出租车去了附近的济山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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