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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第六十九章 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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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段日子里,彩霞总说屋里闹鬼,夜间看见我娘了,又加上老鼠横行,我便托人买了一条黑狗.在众多的牲畜群中,我对于狗十分亲近,它成了我的宠物,在它的生命里延续着我对它的感情。

有一天我回到了家,一进门,冷不防桌下蹿出那条黑狗来,它不是一般的土狗,或许有着特殊的嗅觉功能.那时,它亲热地摇着尾巴探路似的来到我的脚前,不由得我往里走,它就伸出两瓣似梅花的前爪抓住我的裤脚,对我十分亲昵,黑狗比颜家那条小半个身子,也没有那般高贵,但我喜欢它对主人的忠实,并颇具灵性。我在它的跟前蹲下来,用一双宽厚的手掌抚着它的脑袋,牲畜用粉红色的舌头亲昵地吮舔着我的手指,心里怪痒痒的,又不觉涌起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舒畅和恬静来。

记得娘在世时,麻雀、老鼠横行,家里的稻谷晒干后,娘便一担担地挑入后院的后仓里,洒上些农药后,然后把后仓锁上。但不出半个月,老鼠还是嘬门而入,嚼了满地谷壳。娘一怒之下,亲自上门买回来一只猫,其实我娘并不喜欢猫,因为她十分迷信,她会说:“猫来穷,狗来富”咱们家也够穷透心了,还养着一只猫干嘛。

真的,一个人的贫穷和富贵跟它们是毫无联系的.为了免除家里人的心里隐忧,我家还是养了一只猫,娘总是忌讳不吉利,并不怎么喜欢它,打算待它产下猫崽后就送给镇上的姑姑。但我终于得出了验证,酷热的夏季里自然天晴日朗,我们一家人都躲在屋里乘凉。

午时,天空中出现几块似球的云彩,一团一团地往前涌,太阳晒在上房的瓦砾上,猫似一块褪色的破布软棉棉地伸长四肢,双目紧闭,一副闲逸的模样,时不时又睁开眼敏感地朝四周瞪了瞪,突然一只尖嘴的硕鼠从上房溜过,它也毫无知晓.有一次家里来了客人,几只老鼠在横梁上叽叽地吵闹着,弄的一些干草和灰尘掉在碗里,我十分尴尬,娘也红着脸低下头嘟嚷好一阵子,娘说:“猫溜到哪里去了?”

我回答:“它不会捉老鼠,平常躲在院子里晒太阳.”待客人走后,娘带着一根棍子四处寻找,一会儿,她又面色难堪地回来了。

过了几天,母亲亲自买回来一条狗。由狗来替代“侍卫”的职位,有狗的存在,一阵阵吠叫声将白天、黑夜的寂静撕得支离破碎.它这里闻闻、那里嗅嗅,老鼠也开始本份起来。它们潜藏在黑暗的角落里不敢出来,最后,家里少有了响动,我们一家人的心里也平静了。从此,我跟娘一样,渐渐地喜欢上狗。但令人痛心的是,野性十足的狗儿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遇上它的恋人,动物跟人一样,也有着冲动的爱情,它们的爱情永远是那般粗暴和狂热。在一片草地上,它跟它的恋人有过几次幽会。它们见面时相互舔舔嘴、摇摇尾巴,以示亲热。接着在那片葱绿的草地上相互追逐戏嬉,随后跟着它的恋人相依为命地走了。

它抛弃我们一家人,仅仅是为了追逐它的幸福和快乐,为了它那期待已久的爱情。

一个礼拜后,它还是没有回来,在那段难熬的日子里,我几乎茶饭不思,彻夜难眠。一天清早,它终于回来了,看上去病恹恹的,憔悴得不成样子了,它倦着头卧在我家门前,浑身裹着朝露的湿气,泛黄的眼中已经噙着热泪.我知道,它是为了若即若离的爱情一定伤痕累累了.如果仅是皮外伤,凭它用嘴舔舔,不出数日,也便不治而愈。

小时候,我喜欢跟着同龄的孩子在野地里玩耍,也不知道怎么染上了恶疮,也是让狗蜷着舌头舔好我手上和脚上的恶疮.娘总是滔滔不断地说:“那胜过良药啊。”

它看见我出来了,头趴在地上哼哼唧唧地嘶叫,似在诉苦,我一切都明白了,它一定是让远方的恋人抛弃了,因此才回到我们身边来,它不能留住它那短暂的爱情,却为了爱情弄的遍体鳞伤,危在旦夕。我们并不责怪它,因为它也需要爱情来充实自己的生活。娘心疼极了,就把它装进一个篮子里去镇上找兽医,经兽医明确诊断,牲畜已经染上“性病。”原来它那相依为命,情有独钟的恋人是个“妓女”,一直在欺骗它的感情。

后来我发现从它排尿的地方流出鼻涕般的脓来,它染上“性病”造成狗鞭溃烂,已经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我一阵惋惜,但心里又不觉涌起一阵埋怨来,它是为了它的爱情几乎赔上了性命,实在有些不值啊。

一个礼拜天,我从城里回来,娘告诉我,牲畜是在我离家的次日清早死的,死在那片青草地上,样子很惨,它的恋人也来了,一直在那片青草地上声嘶力竭地锐叫着,还用嘴舔它那乱糟糟的毛,方有二个时辰才眷恋地离去。离开时还在那片青草地上哭泣,娘生平不吃狗肉,于是在后坡上挖了一个坑,将它的尸体埋了,我相信它的灵魂一定飘向远方去寻找属于它的爱情.最后娘一前一后又养了两条,但不出半载,它们便悄然死去。从此,娘便不再饲养狗,我对狗的兴趣也渐渐地淡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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