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钟后,王学瑧缓缓站起,嘴角微翘,忽然发出轻轻的嗬嗬笑声,嘴里含混不清的重复着:我杀了她,我杀了她;接着脚下踉跄起来,话语越来越模糊破碎,后腰上的血也越来越多。
在丛宇惊愕的目光下,王学瑧的巨大身躯伴着他的笑声轰然倒地,这时的王学瑧伤的虽不致命但也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只剩下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几声诡异的变了调子的笑声和咕喃声。
丛宇这才猛然惊起,伸手去探孙月晨的鼻息,发现已经没气了,吓的他慌张缩手。
死了?就这么死了?不能啊,不能就这么死了!这才几秒钟的时间,还有救,还有救,一定还有救!
丛宇心里觉得孙月晨并不是个坏人,起码这一路走来没对他怎么样,便强行点燃希望,拿出他在电视上、书本上看来的那点急救方法,一会按压胸口,一会人工呼吸,急吼吼的蛮干起来。
本来丛宇这几天又渴又饿的,体力早已透支,三两下就手软脚软额头见汗,但爱充老好人的性格还是改不了,真个是拼了命的坚持。也合该孙月晨命不该绝,在丛宇毛手毛脚的鼓捣之下,一口气居然回了上来。
丛宇大喜之下,这才发现自己虚汗淋漓,侧身便瘫倒了。身旁的孙月晨躺在地上气喘如牛,好像这辈子没喘过气一样,停了好一会儿,才艰难的说了句:“我肋骨被你压断了。”
王学瑧听到孙月晨活了过来,一时没了声息;直到孙月晨开始缓缓朝王学瑧爬去,才开口叫了声“阿晨。”
孙月晨没有回应他,王学瑧并没有停顿,继续说道:”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那一届的御门学员只有2个女性——洛小夏和你,报道的时候,长相惊艳的洛小夏立刻成为大家的焦点,当时我也去凑了这份热闹。看你孤零零的站在一旁,一脸的冷峻。我心里不忍,就回头和你敷衍了几句,半天你就回了我一句:用不着你可怜。我挺生气,还想着,这都什么人呐。”
伴着王学瑧有气无力的话语,孙月晨离他越来越近,只是脖子、肋间的疼痛再加上腹内饥饿,让她每爬进一点,都费尽辛苦。
王学瑧惨笑了一下,继续说:”后来,洛小夏主动接近我,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跑去找你,想拿你当挡箭牌,然后。。。哈哈,人的感情还真是奇怪呀。就像现在被困再这里,我早就料到你会动手,所以把背包藏了,每天只分你一点吃的,想让你很快虚弱下去,我预想了各种可能,还存着和你一起逃出去的幻想。但是当我看到你从后背抽出第二根甩棍的时候,我知道必须要下杀手了。是洞口刚刚被爆炸封住,我从木蓉手里踢飞的那根吧,我先前也去找过,原来你处心积虑这么久,我还真是天真。呵呵,呵呵呵。。。”
这时候,孙月晨已经爬到了王学瑧的身前,她努力挺起上半身,双手握紧王学瑧后腰上的刀把,奋力向下压去,随着王学瑧的咬牙闷哼,刀身深入,直没入柄。
王学瑧嘴角鲜血溢出,如同水压不足的喷泉,汩汩而流,嘴里含混不清的继续说:我是真喜欢你,我知道你一直在利用我,利用完了还对我不冷不热,所以我恨你,我不甘心,我硬缠着你,我想杀了你,掐死你,让你在临死前多看我一眼。不不不,阿晨,我错了,错了,我们和好吧,出去以后,你做我女朋友,我们结婚;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嫁给我。然后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啊,啊,阿晨,阿晨!!”王学瑧最后声嘶力竭的喊了几声,终于没了声音,只剩下他带着杂音的喘息声,仿佛擂鼓一般,却是只能等死了。
丛宇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王学瑧的濒死,自己在不远的将来被困死,都让他惊惧不已,如同一块木头一样,坐在地上不敢稍动。
漫长的几分钟后,王学瑧突然睡醒了一般,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阿晨,我,我等你。还有你,还有你。说完,就此断气。”
王学瑧最后的一句话,声如蚊蚋,在丛宇耳中,却清晰无比,他明白那后面的两个“你”,分明指的是自己和木蓉。这时候,他忽然想起木蓉眼下正高烧不退,加上被困在房间这么久水米未沾,只怕随时不保。
水!!现在房门已开,丛宇哪敢再呆坐下去,立刻起身拿起放在木蓉旁边的手电,忍着浑身的疼痛朝那个有水洗漱室冲去。
此时的流水声,仿佛天堂仙乐,他迫不及待的俯下身,胡乱的喝了几口,冰冷的地下河水,侵入他的空动荡的胃,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是水怎么带回去给木蓉喝?丛宇略想了一下,忽然对自己的急智有些自得。他想到用之前王学瑧丢弃的装御气水的那个矿泉水瓶子。
丛宇用那个被捏扁的瓶子装了满满一瓶子水,然后又把自己的衣服撕下一块,浸湿了,带回房间。
木蓉的小嘴一接触到瓶子,立刻像条干涸的鱼,贪婪的大口喝下去,直冲得肚子里咕咚作响。但丛宇知道久渴之后不能这样豪饮,尤其还是这样冰冷的河水,待她喝了几口,就狠心把瓶口从木蓉嘴边拔走。
木蓉立刻像个饿极的婴儿,眼睛紧闭着攀上丛宇,手却在丛宇身上四处乱抓,寻找水瓶,嘴里也跟着哼哼唧唧起来。
丛宇把木蓉重新放躺,用浸湿的布片为她擦洗身上降温,最后叠成方形,放在她的额头上。
木蓉也许是感到身上燥热稍减,额头上冷意阵阵,神志回复了一点清明,便不再乱动,老老实实的躺在那里。
丛宇见状,稍稍松了口气。
却被背后响起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跟我去找背包。”——是孙月晨。
丛宇回头,用手电筒找去,看到孙月晨已经站起,正倚着墙壁气喘吁吁。
丛宇看见她,眼睛上伤口流出的血已经花了满脸,正是狰狞可怖,再想到她把刀刺入王学瑧后腰的情景,不禁有些畏缩。
孙月晨见他害怕的样子,忽然笑道:我眼睛不方便,你又压断了我的肋骨,我看不清道路,使不上劲,背包只能让你去拿了。里面应该还有药品和食物,得赶紧给木蓉补充体力和退烧,不然,她活不了多久了。
孙月晨知道他比较关心木蓉,就以救木蓉为诱饵,让他陪自己去拿背包。她知道自己眼睛、脖子、肋骨、后背,全不是轻伤,根本不可能拿到放在那个位置的背包。
丛宇知道自己无法拒绝,虽然怕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她去,因为他取水回来时,先用手电扫了一圈,瞥见原本插在王学瑧尸体上的短刀不见了,至于谁拿了那件凶器,丛宇自然不作二人想。他之前还觉得孙月晨为人不错,见她被掐窒息,拼命救了她,没想到脸打的这么快,做人工呼吸时嘴上残留的触感还没褪去,这货就凶相毕露的杀人报仇。现在又藏了刀,怕不是一言不合,自己也要变成刀下亡魂。
孙月晨拿着手电,丛宇扶着孙月晨,两人三脚的来到了那个应该是厕所的房间,房间里深不见底的黑洞仿佛是通向地狱的入口。
途中,孙月晨从旁边一个小房间拖出一捆登山绳,让丛宇背了,现在这捆登山绳的一头从丛宇脖子垂下,穿过两条大腿后,又在他腰上缠了数道后系紧;另一头,被孙月晨拉出房间,拐过2个弯牢牢拴在一个被嵌入墙壁的钢钎上。这钢钎似乎刚打入墙壁不久,茬口还是新的。然后孙月晨指着狭长黑洞的一处,命令道:”下去。”
丛宇被绑的时候已经觉得事情不对了,现在证实,当真要把他往黑洞里面推,当下脚就软了。
孙月晨看他稍有犹豫,二话不说,“噌”得一下从后背抽出短刀,用还挂着血丝的刀刃对着丛宇说道:”你下不下去?”
丛宇心里这个气啊,却梗着脖子硬挺腰板,说:”我说不下去了吗?”
其实孙月晨只是存心吓唬他,见他这般能装,心里好笑,脸上却不假颜色,手腕动了两下,算是催促。
丛宇用嘴叼着手电,双手拉紧绳子,使劲拽了拽,确定不会松动后,一点一点把自己放进洞里。
就在丛宇脑袋要没入洞口的时候,忽然抻着脖子,把头探出来,一只手拿过手电,问道:”你不会割绳子吧?”
孙月晨不耐烦的回答:”你把背包拿上来我就割。”
丛宇气结,不再说话,手劲稍松,想让自己顺着绳子缓缓滑下,也不想想他饿了这么长时间,借着喝两口水恢复了点精神,体力还是一丝没有,哪里掐得住绳子,顿时跟跳楼似的掉了下去,还好孙月晨绳子绑的专业,一下把他抻在半空,也不知是惊的还是勒的他杀猪似的嚎叫,手里的手电筒也应声滑落,打着旋儿失去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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