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上车

在一个幽静的咖啡室里坐着三个丫头，其中一个长相普通，但身材高大魁梧；另外两个无论身材外貌都可以算得上是美女中的美女，只是风格迥异：一个高贵大气，举手投足都很有职场ol的风范；另一个狐媚妖艳，开朗泼辣，一看就是酒吧、夜店的常客。

三个女孩有说有笑地并排坐在长条沙发上，面前低矮的茶几上摆着三杯咖啡和各式精致的蛋糕、点心、水果……

“我说得没错吧，这家店的咖啡可是真正哥伦比亚进口货，星巴克和这比，就是一路边大排档！”

“这回娜娜还是比较靠谱的，你们尝尝我这杯，真的很香！”海乔穿着短裙，两腿搭在一起，整个人倒在沙发里，看上去很悠然、很迷人。

“得了吧，乔乔姐，也就你爱喝什么都不加的咖啡，苦死了！我倒是觉得这里的蛋糕真心好吃。服务生，再上一个这样的水果蛋糕。”钱多多扭过头，指着桌上的所剩无几蛋糕喊着。

“你知道这一块蛋糕里有多少大卡的能量吗？小心还没带飞，制服就撑破了！”海乔边说边端起咖啡优雅地喝了一口，突然感觉有人踢了踢自己的高跟鞋，海乔抬头，看到娜娜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女神，你倒是说说看，什么叫'这回比较靠谱'呀？我哪次不靠谱了？要是说不出来，酷刑伺候！皮鞭，滴蜡，你选哪个？”

“你这托世的'九尾狐'，肯定是重色轻友的货！只要有帅哥抛个飞眼，你绝对会抛弃我和多多，你敢说你不会？还什么皮鞭、滴蜡！要我说满清十大酷刑就是为你准备的，一准儿扒了你的狐狸皮！”海乔狠狠的瞪了娜娜一眼。

“来呀来呀，不用你扒，我现在就脱给你看，comeonbaby！”

娜娜把西装外套脱去一半，露出雪白的肩膀和里面的黑色裹胸。

钱多多边吃蛋糕边看着她俩互撕，不时的嘿嘿笑……

这时，海乔的手机提示有推送信息，她按亮屏幕查看，突然就坐直了身子，搭着的腿也放到了地上，整个人变成了正襟危坐模式。

“怎么了？”娜娜不解地问。

“我的航班出来了，明天开始带飞！”

“不会吧？”娜娜和钱多多放下咖啡和蛋糕，急急地凑过来，两人一左一右地靠着海乔，三个脑袋挤在一起，盯着手机屏幕。

掌上东南app已被海乔打开，上面清晰地显示，海乔明天要飞早晨的合硕——昆朋——合硕，起飞时间07:50am，带飞教员古玥……再往下看，海乔不只飞一天，接下来的三天，她都有飞行任务，而且都是早晨起飞、下午落地的本场航班。(所谓本场航班就是指飞机从合硕市起飞，无论飞去哪里，最终航班结束时，依然降落在合硕市。)

“女神就是优秀，连带飞都比我们早！那我俩就在家睡懒觉，吃美食，听音乐等你胜利凯旋了哦！”娜娜故意气海乔。

“乔乔姐，你真牛x，我挺你！你的那份美食我帮你吃，'干巴爹'！”钱多多面向海乔，手在虚空一抓，夸张地握了握拳。

话音刚落，又有两部手机先后传来了不同的提示音。娜娜和钱多多对望了一眼，飞快地翻开各自的手包，拿出手机查看，果然同样是掌上东南的信息。

事实证明，幸灾乐祸是没有好下场的！两人明天也有航班。

娜娜是驻外航班。明天上午10:30起飞，先飞到浦东过夜，第二天去重城过夜，第三天再回到浦东过夜，最后一天半夜回到合硕。四天在三个地方过夜，看着就折腾人！

钱多多的航班到是和海乔一样，也是本场班，但她的航班是下午起飞，后半夜才飞回合硕，连飞四天。最晚的一班要飞到凌晨03:20才落地！

钱多多当时眼圈就红了，天天都要熬夜，这不是要人老命吗！

看了她俩的航班，海乔掩口娇笑：“该！让你俩挤兑我，看来应该是我在家享受音乐美食等你们了哟！”

二女齐声怒斥海乔：“海乔(乔乔姐)，做人要厚道！”

海乔强忍着笑：“好吧，看在你们两个如此倒霉的份上，这顿我请。我们回去吧，听'老乘'(老乘务员)说，第一天带飞，教员都会提问各类业务理论知识，还有网上的通知公告。你们两个有多久没看《乘务员手册》了？到时候一问三不知，你们的师父不骂你俩个狗血淋头才怪！”

娜娜和钱多多自打从培训中心毕业后，就再没有看过任何与工作相关的书。现在告诉她们明天就要带飞，而且还要提问，这谁受得了啊！

“快走，快走！回去给你一个做教员的机会，把你会的业务理论都交给我俩，否则死啦死啦滴干活！”

晚上，好不容易忙完了娜娜和钱多多的“岗前培训”，海乔准备给自己的师父发信息确认航班。

安阳分公司规定，每个乘务员在飞行前一天都要和乘务长确认航班。发短信、微信，打电话都可以。这个规定是为了防止乘务员漏班而设计的，海乔是乘务学员，所以只要和带飞教员确认航班就好了。

发短信前，海乔很认真地组织了语言。短信编辑好后，她又反复读了几遍，修改了几处不当的地方，最后在短信结尾处又加了一个笑脸表情，才点击了发送键：师父您好，我叫虞陆海乔，是您的徒弟。明天您带飞我第一班。机组车开车时间：04:55，我会在扬州大道站上车……

有时候细节往往决定成败。这是第一次发短信给师父，海乔不希望给自己的教员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古玥的回信比海乔预计的快：“知道了，一切按规定去做。”

紧接着，海乔的微信有人要求添加好友，一看留言，只有两个字：古玥。

海乔立马诚惶诚恐地把师父加为好友，并发微信给她：“师父，还有什么需要徒弟做的吗？”

“没！”古玥的回答依旧惜字如金。

海乔猜测：自己的师父应该是那种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铁娘子”性格。这种人外表冷漠，看似难以接近，实则很好相处，一是一，二是二，有什么说什么！比那些话到嘴边留七分，什么事都需要自己猜的教员好相处多了！

这一夜，海乔睡得并不好，总是不踏实，隔一两个小时就会醒，明天要飞第一个航班了，激动，兴奋，还有点小紧张，这么多情绪交织成网，能踏实才怪……

清晨04:35，海乔已经站在了机组车停靠点的路旁。

每天，会有机组车免费把有飞行任务的机组人员(包括飞行员、乘务员、安全员等在飞机上工作的人员)从市区接到安阳分公司办公区。上飞机前，每套组的乘务长要召开准备会，相应航班的乘务员都要参加。事实上，不止乘务员要开会。飞行员，安全员都要召开各自的准备会。

第一班飞行，海乔选择了连衣裙，浅湖蓝色的制服被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深蓝色的腰带使她的腰显得更加纤细，黑色丝袜下，一双黑皮鞋反射着路灯的光亮。她右手拉着新秀丽的黑色飞行箱，左肩上背着同牌同色的真皮化妆包。在她胸口姓名牌上方，多了一个同等大小的金属牌儿，上面刻着“实习生”三个字。

海乔来得太早了，机组车还要二十分钟左右才能到。刚才走路时海乔一直在回忆乘务员相关的理论知识，还不觉得什么，现在她独自一个人站在停靠点，周围漆黑一片，空无一人，昏黄的路灯在她头顶上投下一道有限的光柱，微风吹过，树影摇曳……

海乔突然害怕了，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以前看过的恐怖电影：《一只绣花鞋》，《午夜幽灵》，《咒怨》……影片中的恐怖画面不受控制的在脑海中复苏、再现。

海乔移到了路灯正下方，让光柱把自己的身体完全笼罩，好像路灯有驱鬼除魔的功效一样。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远处跌跌撞撞地走来了几个喝醉酒的中年男人。他们喝得东倒西歪，相互搀扶着踉跄前行，看到路灯下的海乔，发出了怪笑，还有人吹口哨！几个人交头接耳，嬉笑着向海乔走来！

海乔害怕极了！就在这时，远处开来了一辆车，雪亮的灯光照在海乔身上，也照得醉鬼睁不开眼睛。

车子越来越近，是一辆红色的路虎极光。出人意料的是，路虎加速驶来，几乎是漂移着刹在了海乔面前，轮胎与地面摩擦刺耳，在水泥路面上留下了两道长长的车辙，车窗降下，里面的人对着海乔大喊：“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