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嗯。”他漠然地应了一声。
“昨夜你为了御敌,都未曾阖眼过罢,反正在此也没我俩甚事,不若回屋歇息罢。”
“不碍事。”
大抵是在战场上厮杀时用声过度,此刻他的嗓音依旧是低沉带着略微嘶哑,虽不过是个方行过弱冠之礼的青年,却令听者有一种历经沧桑、深沉莫测之感。他身上所肩负的重责,大概真的是太过于沉重了。
然后,他在我面前默不作声地开始宽衣解带,将拖下来的黑色衣袍随手丢到我的怀里,我便将衣裳拿起来理了整齐,挎在手腕上,方抬起头,便看到他**刚毅的半身沐浴在白色的阳光下,耀眼得仿佛是一道光,流畅完美的肌肉线条,紧实得没有一块多余的赘肉,浑身上下充斥着**诱惑的男性魅力。想起那颀长俊美的身材,便是属于与我相拥而眠的男子,亦是我的夫君,嘴角不经意漫过一丝温暖的笑。
接下来,他便旁若无人地着手解裤襟的腰带,我愣了半晌,待他将裤襟完全褪下来时,我的脸瞬时便红得初透。虽与他早有了四年的夫妻之名,大约两年前也履行了夫妻之实,然行房事时是在黑暗里,饶是我的夜视能力十分不堪,自然是尚未睹过他的**之处。这回将他该看的不该看的,统统暴lou于当下,令我却不知该将害羞的眼眸往哪儿摆放。
他似乎了然我的心思,莫名地勾起唇朝我投来暧昧的一笑,便也未多说些什么,转身涉入水中,让溪流漫过了他的下身,掩住了隐秘的地方。我的脸红终才微微退去,静静地平视着他,那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清,他竟有着如此温暖多情的笑容,原来,冷漠无情的他,也是可以这样笑的。
??将视线落在他的背脊之上,.他挺拔伟岸的身躯斑驳着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刀剑伤,有仍渗着血丝、骨肉外翻的新伤,也有暗沉红色、横跨整个背部鱼骨状伤疤的旧患,我了然那样的形状的疤痕,明显是由于伤得太深,而迫以针线缝合,所留下来的。难以想象,在登基以前,嬴政究竟受过怎样的苦,凌驾万人之上的大秦君王,竟然浑身是痛不堪言的伤患?
??无论对谁,即便是对着他最心爱.的女人,他的戒备都从未放下过。他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权位,习惯了高处不胜寒的孤独,不会真正地信任任何人,也从不让人知晓他的过去,自然也不可能告诉过我?
??我挽起裤管,取了一块澡巾下.水想去为他擦背,他先是犹豫了一番,才点头让我kao近他。明明晓得我是绝无可能伤害他的,却仍是用犀利莫测的黑眸谨慎地上下扫了我一眼,才允许我默默的欺近。他的多疑与理智,使他十分清楚地明白,纵然是最亲近的人,都有可能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捅你一刀,他自小接受的便是这样的教育?
我可以理解他对我的防范,毕竟换做是谁,在身体.尚未恢复,无力抵御外来突袭的时候,最是会敏感地与危险划清界限,更何况是素来都警惕敏锐、多疑多变的秦王嬴政。而我同时亦注意到了,他在看到我眼中瞬间黯淡落寞下去的神色时,俊冷僵硬的表情仿佛是有了些许的回暖与动容。他是在为无意间伤害了我,而感到难受吗。
挥手散去不悦的烦恼,我在他的身后,蹲下身将澡.巾在水里漂了漂,拧干轻轻地在他性感健硕的身躯擦拭着,他的手臂、后背上甚至连一块完好无缺的肌肤都无,曾为我挡下倾袭,被三支长箭刺入骨肉的伤口,深得入骨,虽然接受过吟风的治疗,情况却不容乐观,仍是不停地淌着树叉状涓流细血,我更加小心翼翼地轻擦着,害怕不小心触及患处,弄疼了他。
“祢祯……”他唤了我的名字后,将暖意宽大的掌心覆.着我搭在他手腕上的素手上,透着极其罕见的温柔的眸光明暗交叠,似在考虑些什么,顿了良久,看他的举止与模样仿佛是想收回将要出口之言,一抬起深邃莹亮的黑眸,却刚好又对上了我凑上前去的莹亮眸子,我茫然地道:“什么事?”
??他的瞳孔微微.缩紧,孤傲的面容决绝的绷紧,紧张的气氛,令我误以为将要有危险的事发生,浑身的肌肉骤然神经质的绷紧,立时做好了逃跑的准备。然而未听闻可怕的风声异动,比若是箭鸣,却见他久久绞着我的目光深沉难解,被他一直用锐利逼人的眼神盯得心虚,我立时低下了头,两相沉默了许久,才听闻自他缓缓开口,不咸不淡、平静而又淡定地道:“祢祯,以后我允许你,在我伤重的时候,接近我。?
“特别是可以在我身后,抱我,我不介意。”最后他又补充说了一句。
任何一个重伤之人,都十分警惕身后这个空当,因为疼痛会延缓反应速度,顷刻间遭受后面而来的袭击,而毫无防范招架之力,故大多习武之人,若是体虚乏力之时,决不会将背后的空荡轻易让给别人,因事关性命,谨慎又谨慎便显得尤为重要。
思及此,我自然是明白嬴政方才为何抗拒我为他擦背的想愿,只要有人处于他的身后,先不论那个人是谁,便意味着他的危险加了一分,但他竟然牢牢记挂于心,我短短一瞬流lou的忧伤表情。我自诩不是个有学识有魅力的女子,相貌平平,更算不上是美人之列,这样的我能让向来多疑冷情的大秦帝王,亲口说出只对我一人卸下了对我的防备,若说我没有受宠若惊,那便是假话。
“呃……”我沉浸在胡思乱想当中,思了片刻还是未能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话题,终还是问了出口:“政,这是给我的特权?”
他沉默了一阵,淡淡道:“你没听明白?”我不明所以地晃了晃脑袋,随即却突然感觉到他滚热的身躯从身后压了过来,他胸膛流畅的线条吻合我的背脊,温热的唇贴在我耳畔,轻轻一吻,似有若无地轻吐幽兰:“是告白。”
闻言,贴着他腻软唇瓣,我的耳朵红得彻底,脑海空白一片。一阵风吹过,吹落了梨花万朵,而我的世界里仅回荡着一个声音。
——是告白。
这个男人,大概他从来不会将爱字说出口,仅会这样的方式,昭示着他对心爱女子的占有。
心绪飘到了千里外,耳廓上依旧是他唇上的余温,一面焦急地掩饰着自己的心乱不安,一面思量着千万莫错手让水沾湿了他的新伤,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发炎,微微失神,手中一滑,澡巾落进了溪水里,顺着水流飘到了很远。他优雅地偏过头,正若有所思地视着我手忙脚乱地匆匆赶上去扑腾着水花,企及捉住那块顽皮的澡巾,他的唇角带上好笑的笑意。
虽是少有的疏忽大意,扑了个落空,脚底打滑,重重摔进了及膝深的水里,溅了满脸的水花,再爬起来时垂至腰际的长发与衣裳都在哗啦啦滴着水,狼狈而又湿嗒嗒的模样,十分滑稽可笑,但在捉住那块深蓝色的花布的瞬间,我还是止不住兴奋地仿佛获胜般高高地举起“战利品”朝他招手。
也就在那么短短一刹那,我不经意间看到了他的唇角微扬起,深黑色的瞳孔中掠过了难得一见的温暖笑意,与往日不同,那笑容温柔而灿烂,始终都未立刻消散去,随即他漠然却又带着淡淡的情愫道:“去换下衣裳罢,免得着凉。”他从所未有地关心过人。
?”我微微笑了笑,胸臆间是溢满了幸福的甜mi,却又故意装作不在意,回到他身边,拧干澡巾为他擦干了身子,一一上好了药粉,将干净的长裳衣袍递给他,嗤笑道:“遵命?
此刻,我应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了罢,感谢上天的垂怜。
夜晚与他相拥而眠,共枕一榻,侧过身凝眸看着他
近在咫尺的脸,感受着他呼出的萦绕在颈间的淡淡鼻息,微微地笑起来,我想过上的平凡日子,大抵便不过如此,纵然俭朴得仅一榻一桌,能与所爱的人一起,其他的在我眼中便显得不那么重要。
他褪下了血迹斑斑的黑衣锦线华袍,穿的是普通人家粗布的青色衣裳,却仍然掩盖不住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其实他的眉目生得十分清秀,长而黑的秀美睫毛下面,一双紧闭潋滟的凤眸,显出难得的安和,这样的嬴政退去了凌驾于人的霸道之气,却带上了谦逊温柔的气息,别有一番风流倜傥的俊秀公子的意味。
我的双手慢慢环过他腰身的时候,却察觉到他的体温出人意料的高。拿手背在他的额间一试,便也顾不上披上外衣,匆忙下榻去端来一盆凉水。取来一块方巾,浸透在冰冷的水,然后拾起来拧得半干,对折敷在他的额上。
我俯下身来,以袖拭掉他脸上的细汗,见他整张面色青紫得骇人,问他是否有哪儿觉得不适,他却十分执拗得闭着嘴不肯相告,不一会竟坚持隐痛得昏迷了过去,无论我如何大声唤他,他都处在深度的无意识中,无法回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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