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等一个人很久吗？”

“不会。”

“为什么？”

“凭什么？”——网易云热评《你还要我怎样》

——

程潆洄一刀刀砍在那男子身上。

听起来很疼。

至少在且曈昽听来。

这样听了十余分钟，一直单方面的砍杀穿插进一句极不和谐的惊呼。

“你还好吗？”

“一、一点都不好……”程潆洄显然在奋力反抗，说出来的话都有些蒙声，不太清朗。

“你怎么了？”且曈昽看不见她，连她在哪儿都不知道。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傻傻的等着，而不去找她。

“我想，这样支撑下去肯定不是一件好事。我被他压住了，虽然还有一只手能动，拿着刀，但是我找不到能起来的方法，或者说……咳咳，让他痛得一下弹开的地方。”

江瞢清一只手伸出来，把且曈昽的手机从它手中拿出来，看看天花板，面无表情地开口：

“左下三寸。”

“啊？”程潆洄是蒙的，“江瞢清。”

“废话什么，砍就是了。”

程潆洄把着刀，朝着他所说的位置一下子砍去。

很软，一下子刀锋就陷进去了。

她老脸一红。

她大概知道是什么位置了，真是……江瞢清个老流氓。

“把你的手电筒的正面朝着那男的。”江瞢清低下头，且曈昽才看见他手中还有一手机，上面正是那摇摇晃晃对准男子的画面。

且曈昽：“……鹅？”

这是什么玩法，高啊。

那男子果然立刻就站起来了，面上带着僵色，一脸的狰狞：“好你个小妮子，敢捅老子的命根子！”

“肋下偏左，捅。”江瞢清盘腿坐下来，把巧克力塞进自己的嘴里。

好苦。

江瞢清眉头一皱：“左肩朝里，耳根下面，砍。”

“……”

那头沉默了许久。

“江瞢清，你想要搞出人命吗？”

江瞢清眉头一挑，嘲讽道：“拜托，现在我们的命都快保不住了，你还做什么圣母去帮别人？放心，死不了。至于流血过多的话，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他这一席话确实有道理，自己得先要逃出去，不能以普度众生的态度拖大家的后腿，才有资格来判断他人的生死。

她呼了口气，上前一步，跃起将刀往他脖子处砍去。

刀锋与皮肉相触，血在瞬间喷射而出，如同飙射的水柱，顺着刀面滴落喷溅。

“死的人多了去了，在京都一中里人命还少吗？”江瞢清将巧克力咽下，转头就对上了且曈昽一脸八卦的面庞。

“你……干嘛？”

“江哥哥，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怎么能看见潆洄那一边的画面？是不是对手电筒做了什么手脚？是不是萧?瀁那里的画面也能看见？”

——

“你一开始没拿着手电筒，我就想着你应该把手电筒给他们俩了。”江瞢清颇无奈，“你是个傻子吧？那么黑你都不怕吗？”

“但是他们俩比我更重要啊……”且曈昽抿了抿唇，“别说这个了，继续。”

“我一开始在拿手电筒里放了微形摄像头，好在手电筒表面没有摔坏，还能看清楚。我以为是萧?瀁拿去了呢，没想到拿出手机调整出来的是程潆洄的画面……”江瞢清还在说，且曈昽眉头一皱。

“这东西要做多久？”

“大概两三个小时。”江瞢清眉头一挑，完了，这丫头又要犯毛病了。

“你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吗？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且曈昽咬了咬下唇，眸子敛了些好奇。

“我……我不知道。”江瞢清扭了头，“蔡叔担心我的安全，就直接把这东西天天放我包里，他跟我说的。”

且曈昽低了头，抬起头来笑脸相迎。

“江哥哥对不起。”

“你就比我小几个月吧？为什么要叫我哥哥？这样叫很显老哎。”江瞢清站了来，对着手机那头开口，“你现在在哪儿？”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对我有隐瞒。”

“毕竟，我们之间是有约定的。”

——

零，她的哥哥。

他承诺过的，发誓要保护她一辈子。

但是终究，他没有做到。

那天漫天大火下，他摇晃着身子，满脸疮痍，在那火中，影子摇曳的厉害。

火光飘摇，她面无表情。

揪了揪身旁那不久前来到的男孩的黑色外套。

“我们走。”

那男孩没动步子，反而抬起她的手。她的手中，拿着把手枪。枪口对准，那火中始终尝试逃出来的孩子。

“你不是想要他死吗？”男孩微笑着，“你不是说年幼无知是孩子最好的挡箭牌吗？”

她搅紧衣摆，那对眸子死死盯着面前的男孩。

男孩的手指同她覆在机板上。

她想要的并非如此。

“果然啊，舍不得。”男孩捏了捏她的脸。

俯下身，男孩比她高，面上带着戏谑的微笑。

“叫哥哥。”

她不想说的。

一点，一点也不想说的。

但你为什么要将枪口对准我的脑袋呢？为什么呢？

“是他想要你死啊，没想到反而害了自己。”男孩一点一点再提醒她，或许提醒的根本就不是事实。

“他死了，我就是你哥哥了。”男孩歪头，笑容仿佛多了纯真，“我做你哥哥不好吗？我会比他还好喔……”

那机板越扣越深，他眼中神色越发深邃，她瞳孔中恐惧越发明显。

机板上，没有他的指纹……

“哥哥！”

她几乎是话语同泪水一起跳出。

男孩唇边笑容逐渐增大。

将枪口对准火中的孩子，毫不犹豫的开枪。

砰——

鲜血顺子弹射穿的洞口飞溢。

那火中如同无名之尸的孩子终于了结了生命。

“我不会浪费一颗子弹，你也一样。”男孩将手放下。

“人类的生命如此短暂，你是否还想要活着呢？或者说，死了更加舒畅些？”男孩背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唇边还带着那仿若天书般的话语。

她有无数次机会抬起手杀了他。

但她不敢。

“哥哥……”

她的零，他的灵。

男孩没有听见，亦或那仿佛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太过猛烈。太吵了，她的零竟然在那种地方永寐长眠。

恨啊，不甘心啊。

“哥哥——！”

——

真可笑啊。

她如此顽固的记着当天噩梦般的回忆，而他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那自己是否太亏本了？

他曾经逼迫她叫他哥哥，那刻骨铭心的肌肉记忆，使她动也不动就会喊出“江哥哥”三字。

他叫她叫的……

为什么，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甚至问她，问她为什么叫他哥哥？

只留她一人珍藏着那些苦不堪言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