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正常人。”
到了第二天,当明媚的阳光映进来的时候,门被推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涌了进来,为首的正是美女李教授,笑着对我道:“不好意思,苏先生,在参加志愿实验之前,我们要对你进行一下检测,请跟我们来。”
这话说完,我就吐出了憋了一晚上的话——“我是正常人。”
这话出口,众人面面相觑。
“我是正常人,我后悔了,我不想参加那个什么丧尸实验了。”我面不改色地解释道。
这话出口,李教授的脸色终于变了,她背后的那些护士戴着面罩,所以看不出脸色,不过那眼神已经犀利起来,有一个戴着口罩的护士走上前,对着李教授窃窃私语,一边偷偷警惕地看着我。
我在一米之外里,对着她微微一笑,表示理性且和善。
很快,李教授对着我颔首一笑:“那我们商量一下。”说完,带着人走了出去。
“啪嗒”一下,门关了。
“太好了。”我长吁了口气,转身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用扇子扇着自己的脸,嘟囔:“没想到这么容易?”
“哪儿那么容易?”精明女忽然闪在我的对面,抱着胸,冷笑地看着我:“他们巴巴地从疯人院找来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
“这事儿完全是自愿的,我不乐意干了还不成。”我皱了皱眉,忽然想到这一趟愚蠢之旅完全出于眼前这位,凶巴巴地道:“还不是听信了你的胡言乱语。”
精明女本来还想说什么,此时扬了扬眉,忽然抿住了嘴。
“好了,别吵了。”白胖子出现在茶几的旁边,伸出一只手,摸索着茶几里面,道:“不管怎么说,这里的糕点还不错的,好吃,好吃,你也不算白来的。”
“吓。”小孩阴森森地出现在墙角,一脸的不屑:“你是真傻假傻?他们放过你才有鬼。”
我又皱眉,不过基于对方是个孩子,也不好多说什么,此时忽听壮汉开口:“你别怕,若是一旦不成,咱们硬闯出去。”
我苦笑,正要说话,忽见门一下被推开了,几个戴着口罩的白大褂大夫一拥而入,只不过此时进来的不是娇滴滴的护士了,而是五大三粗的壮汉,不由分说就把我摁在了地上。
“你们干嘛?”我扭动着,挣扎着,却很快被戴上了黑套子,绑住了手脚,放到了担架床上,一溜推着向前走去,“放开我,放开我啊。”
我心里呐喊着,挣扎着,然而却一动不能动,只能任凭他们推着自己一溜出了门,七拐八拐地转了好几个圈子,终于进了一个手术室里,当然,因为我本人是被绑着的,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这一切都是疯子告诉我的,哦,没错,就是那个天天咧嘴傻笑的白痴人格,忽然在我耳边低声告诉我现状,比如说,我们在干什么,担架床到了什么地方,如此种种。
我没想到他这个白痴居然有特异功能,正诧异间,面罩一下被解开了,自己果然躺在手术台上,几个穿着蓝色衣服,戴着蓝色口罩和蓝色手套的大夫正盯着我,眼睛叽里咕噜地转着,其中有一双眼睛我是认得的,正是那个美女教授李教授,手术灯射得人浑身难受,我拼命眨动着眼睛,张口道:“你们想干什么……”
然而话音未落,沉重的黑暗便打了过来,把我压入了沉沉的昏迷里。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手术似乎已经结束了,因为我看到几个大夫正在脱去手套和口罩聊天,脸色轻松而愉快飞,仿佛做了一件很成功的事情。
“怎么回事?”我侧着头问白痴,因为自己昏迷的时候,其他人格也跟着昏迷的,此时也只有白痴站在我跟前。
“他们哦,剥开了你的肚子,切开了你的血管……”白痴吞吞吐吐地汇报。
“我知道了。”我听得头皮发炸,只催促道:“你简单点跟我说。”
“就是给你换了一点血。”白痴比划着道:“把你身体里的血浆抽出来,然后注射了一些绿色的液体,……”
“我知道了。”我赶忙截断他的话,眼见那几个大夫还在说话,自己的麻醉劲儿还没过,所以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值得咬牙道:“其他人呢?”
正说着,忽见精明女出现在眼前,推动着我的身子道:“快,快,起来,这是唯一能救你自己的机会!”
“什么?”我一怔。
“救你自己啊,快点啊,刚才你没听他们的话吗?手术份为三次,这是第一次,你快点起来,跑到外面大喊你不乐意干,私下里他们敢强迫你,明面上他们可不敢,所以……快,快,快起来。”
说着,精明女拼命推动着我,然而我刚刚做过手术,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哪怕她推着我,我也无法动弹丝毫。
“哎吆。”
壮汉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把我扛在肩头,起身就跑。
“哎哎哎,你干什么?”
我挣扎着,却见李教授他们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似乎没反应过来,心中一动,精明女说的也是个办法,语气坐以待毙,不如……
“我是被迫的,救命啊,我是被迫的。”
等壮汉把我抗到了指挥中心的大厅,我便喊了起来。
然而指挥中心实在太过嘈杂了,就像电视上看到的那种发射中心的样子,人人盯着前面的大屏幕,大屏幕里正显示着安全区之外的丧尸情况,因为没有食物,他们正不停地撞击安全区的栅栏,可是栅栏是通了电的,每当手凡在栅栏拿上的时候,便会“滋滋”冒烟,他们便会发出可怕的惨叫,有的实在饿得受不了,便开始互相撕咬,互相吞噬,鲜血淋漓,断肢遍地,惨不忍睹……
而与此同时,其他的屏幕上也显示着安全区里的情况,那些没有被传染的人类,成群结队地站在栅栏里面,看着外面人类的惨状,有的在叹息,有的在摇头,有的在哭泣,有的在寻找维持秩序的警察,在栅栏的不远处,则能看到铺天盖地的帐篷,一朵一朵的,红色的,白色的,绿色的,仿佛沉寂黑暗里的生命之火。
我呼哧呼哧地看着这一切,见没人搭理自己的叫喊,一时没了主意。
“快,抓起那个麦克风,对着外面——安全里的人喊。”背后的精明女推了我一把。
我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可是也想明白了,一溜跑到了指挥中心的台上,见上面的呼叫机前面没人,而那个英俊的警察陈凯正站在屏幕前,皱着眉,也没注意到自己,心中大喜,忙跳上去,抓起那个传呼机,大叫道:“救命,救命,我叫苏强,是一名正常人,却被疯子抓起来,要送给丧尸做试验品,救命啊,人权,救命啊。”
这一声不要紧,所有人的眼眸都凝聚在我身上,大厅里的人这才如梦初醒,看到了我的存在,而安全区的人们则抬头看向了我这边,不少人甚至从帐篷里走出来,互相说这话,看向了屏幕这边。
“你干什么?”陈凯这才发现了我,像是被惹怒的狮子,跳到了我跟前,一把夺过我手里的传呼机。
“我是冤枉的,我不是疯子,我是正常人,我被强迫当成精神病,送给丧尸吃!”
这一步已经迈出去了,我没有回头,为了不被解剖,我拼了,我一边跟陈凯撕扯着,一边抓回那对讲机再次高呼,此时大厅里的人终于反应过来了,一群人乌泱泱地冲向了我,一下把我给压倒在地,于是罗汉叠罗汉,一大堆人层层把我压在了下面,像是一波黑水,呼啦啦淹没了我。
可是呢……
我被一群人快压成肉饼了,心里却美滋滋,因为我知道,不管如何,自己要得救了,哈哈哈,这事公开出去之后,看他们谁敢把自己当成神经病,然后送给丧尸做试验品!
果然,到了第二天,当我醒来,接到了那个美女教授的通知。
“来了一批精神鉴定专家。”美女教授笑眯眯地看着我,双手插在兜里,露出一张明媚的脸,呲牙:“我们将对你公开进行精神鉴定,看你是否是个正常人。”
“哦。”我压住内心的窃喜,问:“如果证明我是正常人,是不是可以放了我?”
实在不成,放自己到安全区也成,一个人住帐篷也美滋滋。
李教授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忽然附身过来,低头小声问:“跟着你一共几个人?”
“什么?”我一怔。
“人格,跟着你的人格。”李教授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一字一句地说出一个词“妄想型人格分裂,亲爱的苏先生,你要拿着证据来证明,你不是这样的人,如果是的话,你就要乖乖地听我们摆布,不管是换血还是人体试验,都要甘心承受,若不是的话,你才会自由,好了,不啰嗦了,一个小时之后鉴定大会就开始了,一会儿见。”说着,李教授对着我挥手告别,转身而去。
我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愣愣地没有说话。
“干嘛呢,赶紧准备啊,还有一个小时,别浪费时间。”忽然,背后的精明女推了我一把。
我忽然有些暴躁,扭头怒瞪着她:“都是你,都是你,我本来在疯人院好好的日子不过,偏生你瞎出主意让我跑到这里,说什么不可能有丧尸,这下好了,真的有,而且很快要喂丧尸了,这可怎么办?”
“你不是要死吗?”精明女一脸不服气,哼了一声:“你现在只是在选择怎么死而已,结果没什么不同。”
“当然有!”我理直气壮地反驳:“我想要舒服地去死,来来回回就是要这样而已,结果呢,听你的话瞎报名,却选择了最痛苦的死法。”
“哎呀呀,别吵了。”白胖子忙过来,拉着我和精明女:“你们两个啊,真是天生冤家,见面就吵架,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赶紧想想怎么应对吧,不是说证明你没有人格分裂吗?快快,老大,赶紧替苏强想出辙来啊。”
“逃吧。”壮汉忽然正站在窗户开口,攥着拳,信心满满地指着窗口道:“我能保证扛着你从这里下去,然后咱们逃到安全区,混迹在人群里,谁也找不到你了。”
听到这话,我倒是有点动心,问:“这里是几层?”
“十二层。”壮汉拍着胸脯“咣咣”响。
“算了。”
我木着脸,决心不理会这些白痴,走到桌子前,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托着脸,想着用什么办法证明子“不是妄想性精神分裂患者”,想着想着,忽然觉得荒唐,我草,这是什么鬼,老子就是想偷点药自杀来着,为啥走到这步了呢?
如何证明自己不是疯子?
这他丫的,是什么鬼题目?
想到这里,我越发烦躁,站起来,背着手来回踱步。
“好了,我替你想想,你别着急。”精明女似乎讨厌我来回晃荡,揪着我的胳膊道:“你好生坐下,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不就是证明你没疯吗?你看起来就是正常,哪里像个疯子了?”
“是啊,我是正常人,如果没有你们的话,我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我面无表情地道。
那五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你的意思……我们消失,你就能证明自己正常喽?”白胖子忽然一拍大腿,心灵福至。
我没吱声。
“那咱们就消失吧。”白胖子似乎看透了我的意思,忙扯着精明女:“老大,快消失,快消失,这些日子,确实把这货逼得有点疯,咱们消失了,他说不定就正常了。”
“错了,他早就疯了,是咱们出现了,他才正常的。”少年在角落里阴森森地开口,忽然扬起小脸,对着冷笑:“你别想着让我们消失,你记住,你活着,我们就存在,除非你去死,对了,就是去死,死了就不痛快了,死了一切都解决了,知道吗?”
说到最后,小小的孩子,居然声调妩媚起来。
“我说。”忽然,精明女捅了我一把,问:“你青春期的时候到底经历过什么,怎么生出这么个阴阳怪气的人格来?看着就渗人,可以不化妆去演《咒怨》了。”
我依然无语,或者说,我现在没心情理会这些家伙无休止的吵架,还有不到半个小时了,我要想出办法来,证明——哦,证明自己不是疯子,证明自己不是个人格分裂者,怎么证明呢?
嘤嘤婴,简直逼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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