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休息室
“我没有骗你。”
精明女抱着胸，靠在旁边的柜子上，耸了耸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你刚才进来的时候，不是已经见到专业的医疗团队了吗？”
“这倒是。”白胖子最是贪吃，坐在对着门的桌子上，拿起上面的糕点，一口一个塞进口里，一边大嚼，一边的道：“那个李教授好年轻啊，没化妆也是个漂亮的美人儿，就是年纪大了点，看着三十多岁，若是穿着裙子，不知多美，这么年纪轻轻的，居然是专家组的主任，啧啧。”说着，拿起最后一块面包口里吃着，一边啧啧：“好吃，好吃，这里的糕点可真好吃。”
我皱眉。
“苏强，你若是不喜欢，逃出去好了。”壮汉站在休息室的窗口，打量着外面，回头对我道：“你可以从这里爬下去，三层楼，不算高，应该可以的。”
“那干脆跳楼好了，转了个圈，被人骗来。”小孩照例站在墙角，阴森森地道。
我没吱声，抬头见疯子正笑嘻嘻地坐在白胖子跟前，一边看着白胖子吃糕点，一边傻乐，再看看站在门口的精明女则一脸倔强，丝毫不承认是骗我来的，还有壮汉、少年，心中不由生出几分绝望来。
没想到，真的有丧尸。
当然，我没见，但是出了精神病院，到了上千万人的城市，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没有一辆车，如果不是做噩梦，那肯定是出了大事，而所谓大事——当我跟着陈凯他们到了指挥中心，看了安全区之外的情形的时候，完全明白了所有：
丧尸，开始的时候，是在一辆高铁上出现的，据说是一对母女咬伤了乘务员，乘务员沿着整个车厢把所有人都传染了，然后整个车厢成了丧尸巢，恰好传染之后，到了这个城市，列车的车厢开启，丧尸们如潮水一般扑来，传染了车站上的所有人，然后是出租车司机，是小商贩，是街道上的每个人……几乎一夜之间，整个城市沦陷了。
等到人们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满街头已经是丧尸群，于是那些还没传染的人类行动起来，他们在政府的组织下，建立了隔离区，用高压电网围了起来，好歹划出了一片未曾污染之安全区，本来是打算把这些人挪到另外的城市，可是据说邻省也发生了或大或小的丧尸病毒，因为这个原因，联合政府决定就地取材，成立指挥中心，作为小型的根据地，并且调集全世界最好的医疗专家，希望能治疗这种可怕的病毒。
“为什么不调集军队消灭了这群丧尸？”
我记得自己当时问指挥中心的林大帅，他是这里的总指挥，是个很精神的老头子，穿着一身不知那个时期的军装，满身都挂着叮叮当当的黄色流苏，走起来像是个大型的流苏褂子。
此时林大帅听到我的话，哼了一声，瞪了我一眼，恶狠狠地道：“那些丧尸都是人类变成的，成千上万的人里面，很多都是你的亲人，你好意思没治疗，就把他们焚烧了吗？”
这话说得我有些惭愧，本来打算不再说了的，然而精明女似乎不肯放过，继续替我道：“他们感染了病毒，就不再是人类好吗？他们只不过病菌携带者，应该就地消灭才是。”
这话出口，林大帅还没出口，陈凯在旁边忙道：“是这样的，苏先生，军队已经在调动了，但是还没来。”
“为什么？”我奇道。
陈凯脸上闪过几分犹豫，不由咬了咬牙，最终说了：“军队若是出了岔子，这个世界基本上毁灭了，所以我们必须保证指挥中心里，没有任何病毒丧尸才成，联合政府的意思……害怕感染，所以暂时不想调动军队。”
“其实就是不打算关了，让你们自生自灭吧？”
精明女冷笑地替我开口。
陈凯尴尬地笑了笑，见林大帅眉毛一扬要发火，忙回头拉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美女过来，指着她道：“你不是要找大夫吗？苏先生，这就是指挥中心医疗小组的组长，顶级药理学家，也是您的主治大夫——李玲李教授。”
那美女没有化妆，一脸素颜，可是皮肤白皙，眉清目秀，身材婀娜，对着我微微一笑：“你好，苏先生。”却不伸出手，只是回头对着陈凯嗔道：“他真的是那个……吗？”
“我不知道。”陈凯耸了耸肩，放低了声音道：“听杨院长说，人格分裂也有智商正常的。”
美女点了点头，对着又是一笑，不停地上下打量着我，那种眼眸……
“我没说错吧，你果然是试验品。”精明女在我耳边低声下结论。
我嘴唇翕动，没否认。
……
然后，我就被送到了这个休息室里，虽然那个指挥中心的林大帅明显不待见我，可是没想到这里的条件还不差，一室一厅的格局，有卫生间，有客厅，有淋浴，客厅的茶几上还摆了不少糕点，总而言之，比那个牢狱一般的疯人院好多了。
我因为有些累，去洗手间洗了个澡，回来的时候，就见到那五个人出现了，我叹了口气，知道争吵又要开始了。
“呐。”
精明女走到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在茶几上用尖尖的手指画了一个圈，道：“现在事情很清楚了，你确实试验品，只不过没想到的是，陈凯说的是真的，果然有丧尸，所以你就是提取丧尸血清的试验品。”
“嗯。”我用头巾擦干了头皮，感觉有些累，靠在沙发上，合着眼听着精明女的分析。
这是她素常做的事情——开始她出现的时候，我还惊喜过一阵来，毕竟出现一个聪明点的人格，是个不错的事儿，然而没想到的是，她出现了，紧跟着壮汉、白胖子，小孩，和疯子也陆续出现了，于是，一人世界就变成了六人世界，无时无刻，无始无终，哪怕我跟女友做爱的时候，都是六个人在一起看着，没人受得了这种状态，没有人，所以……
我进了精神病院，本来打算让大夫消灭了这五个来着，但是我失望了，精神病院的护士们并没有打算消灭他们五个，反而准备消灭了我，于是我绝望了，兜兜转转跑到这里来了，现在好了，五个精神病，还有丧尸，世界真是老热闹了。
当我悲哀地想起这事的时候，忽然沮丧地躺在了沙发上，闭上眼，耳边依然是精明女自以为是的分析：
“呐，我没有骗你，苏强，我真的没有骗你，我说你是人体试验品，你想要自杀，想要找个舒服的死法，依然有机会，对不对？不管世界是不是丧尸的，跟你没关系，对不对、只要你能找到合适的药品，比如说氧化氢之类的那种毒药，你就可以舒舒服服甩掉了我们，不是吗？”
这话也多少有点道理，我翻了个身，侧着脸对着精明女，睁开眼。
精明女见我睁开眼，仿佛受到了鼓舞，抿嘴笑了笑，修长的手指敲着眼下的玻璃茶几：“所以说啊，苏强，你现在要抓紧机会，在他们对你行动之前。”
“对我行动？”我吃了一惊，张口：“什么意思？”
“就是他们把你扔进丧尸群之前。”精明女说到这里，忽然冷笑：“你不会不知道吧？”
“不知道。”我和白胖子同时出口，白胖子本来正在瘫坐在沙发上，拍着胖肚子消化食物，听到这话，强自支撑起肥胖的身体道：“什么？扔进丧尸群里？这是什么意思？老大你说清楚啊，我们可是跟他一个躯体啊。”
这话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连壮汉和小孩也围了过来，瞪着眼看着精明女。
精明女嘿嘿了两声，一脸鄙夷地看着我们，最后眸光落在了我脸上，扬了扬眉道：“今儿见到的那些，还不够明白吗？出现了丧尸病毒，他们除了建立安全区，压根素手无策，军队他们调不来，只能调来一群药理科学家，什么目的？就是研究丧尸病毒的血清啊，希望能根除这种可怕的病毒，然而这种研究需要病体对不对？”
“那他们可以进丧尸区抓人啊。”白胖子急道：“干嘛去疯人院找活人？”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精明女脸上的讥讽之意越来越浓：“你不是没听说吗？没人敢让丧尸进来，一旦感染了，他们全完蛋了，所以他们需要一个钓鱼的玩意，什么东西呢，就是你，我捉摸着，他们会在你身上注射一些东西，然后放你进入丧尸群，然后让丧尸感染了你，你变成丧尸，却能听他们的话，然后再把你弄回来，人体解剖，好生研究。”
“人体解剖？”众人惊呼起来。
“对，人体解剖，看是否能提取病毒血清。”精明女耸了耸肩道。
“所以他们才找精神病，对不对？因为精神病没有人权，不会申诉他们，申诉也没人信，对不对？”壮汉似乎生气了，把牙咬得吱吱作响，攥着拳，怒目圆睁。
“对。”
精明女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找精神病做活体实验，是最佳的办法。”
“所以我就上了你的鬼当，做上了这条鬼船？”我苦笑着道，其实我不太介意自己死后被解剖，人都死了，还管那么多干嘛？虽然自己被丧尸要死这件事，想起来有点膈应，但是只要能……哦，对了，只要能没有痛苦地死去，我还是很乐意为人类做点贡献的。
“不是那么回事。”精明女看着我的眼眸，居然浮出几分同情来，那是一种同情傻瓜的表情。
“怎么了？”我皱眉。
“提取血清，你明白什么意思吗？”精明女幽幽叹了口气，见其他人也一脸懵逼，只得一字一句道：“活体解剖。”
“什么？”
所有人都惊呼起来。
“什么意思？”我听到这四个字，忍不住浑身发抖，我的天啊，老子是因为怕疼，才没跳楼的，活体解剖，那岂非比跳楼还惨，而且时间长度，时间长度，妈呀。
我一下站了起来，飞一般地冲向了窗口，推开窗户就要往下跳。
“你干什么？”忽然，背后被那个壮汉抱住了，其他人也一拥而上，把我生拉硬扯地拽回来，这事他们干得熟门熟路，因为开始的时候，我经常自杀，都是被他们五个一起抓回来。
“我不要人体解剖。”
我围坐在地上，像是个孩子一样哭丧着脸：“有你们，我已经够悲惨了，再被人体解剖，那还不如跳楼呢。我了个大槽，老子这是撞了什么邪，为啥这么倒霉！”
五个人团团站在一起，围着我，面无表情，在灯光之下，看得有些渗人。
“苏强。”精明女叹了口气：“你不记得你的心理大夫曾经告诉过你的，若是你有足够的意志力，你可以消灭我们五个的。”
“还用你说？”我一脸僵硬，若是能把他们消灭，我早就一个弹指，把他们挫骨扬灰了。
“然而你没有。”少年阴森森地开口：“你没有能力消灭我们，就必须学着跟我们和平共处，不是吗？”
“不是。”我不好意思冲着小孩发火，只能越来越拧着脸，盯着他们每个人的脸，一字一句地道：“别想着让我跟你们一起过下半生，我只有一句话，别做梦了，别做梦！”
“噗嗤。”忽然，白胖子听到这话笑出来：“你不就是因为我们围观了你跟女友做爱的全过程吗？”
这话忽然把众人都说笑了，我脸上一红，忽然恶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这个仇我不会忘了的，别忘了，阿丽就是因为这个跟我分手的，我要杀死你们，哪怕跟你们同归于尽！”
气氛忽然僵滞起来，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下来。
忽然，一个讥讽的声音响起：“你不想被活体解剖，还不赶紧行动？在这里抱怨有什么用？”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