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探头看了一眼，只是一眼，我脸色就变了，顺手把方文拉回来，又拉住了打算往外看的李由。

“咋了？”他一脸不解。

我没说话，伸手指了指那扇窗户，说：“想办法去砸开那扇窗户，我们得走。”

方文点头表示同意，而李由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回头一看，眼睛顿时瞪大，缩回身子干呕几声。

这个反应自然在我的意料之中，毕竟门外的场景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几具尸体围绕在门外，而它们的前方，是一只漂浮的、脖颈处还在滴着鲜血的头颅，正静静地盯着我们这边。

我们可无心探讨头颅如何漂浮起来这个问题，我只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方文跟我们使了个眼色，捡起地上的水果刀，走到窗户边上，尝试撬开它。

也在此时，桌子后面响起嘎吱嘎吱的声音，就像是老鼠在磨牙——那颗人头在咬木桌。

“希望它的牙口不太好……”李由苦笑。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乌鸦嘴起到作用了，摩擦切割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竟是连贯起来，变成呲呲的声音。

“我靠，它牙齿是电锯做的？”李由骂了一句，又从怀里掏出八卦镜，对准屋里昏暗的灯光，将光反射到门外。

外面的声音顿时减弱。

我们俩都露出喜色，往外一看，却是正好对上外面那个阴恻恻的目光。

是的，桌子已经被啃出一个小洞，那颗人头此时已经挤过来一半，脸型都变得扭曲，勉强能看出来，这是个女孩。

我俩傻眼的时候，人头已经完全挤了进来，我大惊失色，一把推开还在愣神的李由，顺势往后退了一步，险险躲开它的撕咬。

如果被这个电锯一般的东西来上一口，我很难保证我的胳膊不会断。

进来之后，头颅就像是撒了欢一样，发出尖利的笑声，在空中腾了几圈之后，开始袭击我们。

与此同时，门外的撞击声再度响起，尸体们又开始破门。

“草，我们不是要栽了吧！”李由骂了一句，刚想去顶桌子，又被人头逼开。

“撬不开啊！”方文这时也喊了一句。

我看到他手里的水果刀都弯了个九十度，那窗户玻璃也被踹出一道裂纹，但就是不碎。

人头转了几圈，视线转移到地上的李玥，张大嘴冲过去。

李由猛地扑上前，挡在李玥身前，头颅咬在他的背上。

我上去帮忙，方文也冲过来顶住桌子。

但是我知道，我们今晚可能真的要栽了。

这个工厂是个局，而我们，不知道是被算计还是巧合，踏进了这里。

可以说，我们现在就是瓮中之鳖。

然而，就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头顶陡然传来“咚咚”的撞击声。

我此刻真有骂娘的冲动。

“要来就来！”方文一边死死顶着桌子，抬起头对着天花板就骂。

顶上的一块砖摔下来，里面探出一只手，紧接着，一个让人惊喜的声音响起。

“你们快上来！”这是个男人的声音。

“是东子！”李由惊喜地说道，但紧接着就变成一声痛叫，头颅又加重了力道。

我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尊重尸体，拉住头颅的长发，拿起毛笔猛戳。

估摸着有十多下，头颅总算是松了口，我又从地上拿起一张画了面符的纸铜钱，拍在头颅上，然后往墙角一扔，它没了动静。

我先跑到天花板的口子那里，东子此时已经伸出手，我拉住他，还好房间不高，拉了一段我就能抓住上面的豁口，撑着两边的天花板就能爬上去。

这里应该是通风管道，挺宽敞能容纳两人并排蹲着。

李由这时已经抱着李玥来了这边，我和东子一起，把李玥拖上来。

“你们快点啊！”下面传来方文不堪重负的催促声。

我和东子连忙开始拉李由。

说实话，这可比拉昏迷的李玥难多了，李由的重量至少是李玥的两倍，我们俩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拉扯上来。这次要是能出去，我一定逼这货减肥。

“你快来！”我冲方文大喊一声。

桌子破碎的声音响起，一个人影冲到下方，正是方文不错。

他身手比我们敏捷，拉住东子的手之后，往上一蹬，另一只手就扒住管道的豁口，往上一撑探进来半个身子。

然而，还没完全爬上来，他脸色忽然一变，身体又猛地下沉。

我们三人死死抓住他，他脸色煞白，骂了一句：草，往哪咬呢！

李由跟东子发力，把方文拉了上来，而他大腿上还咬着一只头颅，腿上还有具死死抱着不松手的尸体。

我又咬破舌尖，唾沫血液一齐喷，尸体上呲呲冒出白烟，手一松落了下去。

“把这鬼东西弄掉啊！”方文还在惨叫。

我看到咬在他大腿内侧的头颅，不由得一阵发毛。

“你忍忍！”我说了句，一只手拉住头颅的头发，猛地扯下来，往管道下面一扔。

东子不知从哪里拿了一块金属板，扣在了管道的缺口，然后一屁股坐在上面。

管道是金属的，我们都松了口气，我背后满是冷汗。

借着东子的手电，李由正在那里检查方文腿上的伤口。而我大口的喘气，跟旁边的东子说了句谢谢。

原来这一次行动，东子也跟来了，一直在附近的一处工厂楼顶，用设备进行精确定位。后来他发现我们不动，知道出了事情，所以就从楼顶那边找路过来，后来找到通风管道，这才救了我们。

他长得挺文静，戴着副黑框眼镜，一看就是技术男。

李由检查半天，表情凝重地抬起头。

我皱眉，问：“怎么了，有毒？”

“不是，没毒。”

“那你干嘛这副表情？”

“因为没毒，我才觉得不对劲，这种尸体，怎么会没尸毒？”李由嘀咕道。

我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种能被惊煞的尸体，定然是死了有一段时间、怨气集聚，按理来说，肯定会有尸毒。

但是，李由检查的结果却是没有尸毒。

我还不信，让李由背对我，我又检查一番他背上的伤口。

几分钟后，我也表情凝重的抬起头。

是的，没有尸毒，那下面的是什么东西？反正绝不仅仅是僵尸那么简单……

而且，虽然我听说过飞僵，但是我可没听说过飞头这种东西。

金属板还在被撞击，我让东子用手按着，然后拿出纸铜钱，在金属板上画了封门符，这金属板挺大，完全盖住下面的缺口，所以封门有效。

东子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惊奇，不过却没有太多不可置信。

“觉得不科学吗？”我问了句，像这种技术男，应该很难相信鬼怪与尸体的存在吧。

“科学还在发展，相信它总有一天能够解释一切。”他推了推眼镜。我这时才注意到，他的声音也挺特殊，低沉而且沙哑，完全不符合他儒雅的外貌。

我点点头，他说的不错，无论是什么理论，都还在发展，只是欠缺一些时间去证明。

我们商量之后，目前只有两条路能走，要么在通风管道里等到天亮，然后我们原路返回，要么从这里，走到刚刚东子从楼顶进来的口子，从那儿出去。

第二种方法的安全系数要高一些，但我们现在带着昏迷的李玥，移动起来实为费劲。

还好东子带了个登山包，里面有不少应急用的物品，我们拿绳索还有帆布做了个简易担架，把李玥放在上面之后，我们一前一后，拖着她走。

这工厂应该废弃了有些时候，刚刚的一楼空无一物，现在的通风管道也结了不少蜘蛛网，管道不长，但是弯弯绕绕的，还有不少岔路。

借着手电的那点光芒，我们总算走到楼顶的出口。

管道是倾斜的，刚刚接近二楼的那个房间，而现在经过一个不大的坡度之后，上方就接近楼顶，估计只有一墙之隔。

但是到了这里，我却是突然听见上面传来脚步声，似乎是有人在走动！

“嘘！”我示意后面的人安静，身体慢慢往上，想要听清楚上面的声音。然而我脚下没注意，踢到一根铁棍一般的东西，叮咚一声响，上面顿时没了声音。

我屏住呼吸，紧接着，脚步声再度响起，这一次，直冲通风管道出口这边而来。

“咚咚咚。”通风管道出口的金属板被敲响，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有人在里面吗？”

我听了一愣，这个声音很特殊，沙哑而低沉，我刚刚就听过……

正是东子的声音！

但是，东子不是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