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晴珊一惊，立刻扑过来抱住了常桐的腿：“常先生，不要，不要，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求求您，求求您，我会听话的，我什么话都会听！”

常桐配合她来着自己腿的动作蹲下，说：“我突然觉得，你。”

常桐向先前一样抓住了穆晴珊的头发，说：“你好像也没有活着的必要。”

“我不需要任何有反抗心理的人，即使你和你母亲或许并不拥有一个思维。怪就怪你们处在同一个世界线上吧。”常桐说着，又是一枪开了过去。

下一秒，第二个人应声倒地了。

穆晴珊倒下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两行眼泪，这其中，混了一点他前面意外沾到的血液。

这一刻的穆源，也在忽然之间哭了出来。

妻女失踪的这几百天，每一天对他来说是折磨，他没有一天能够睡得的安稳，没有一天不陷入自责——他总觉得，自己当时要是不说那些话，要是多知道一点家里的情况，说不定就会知道更多的消息，好早点抓到凶手。

日日夜夜，难忘，难忘。

他躺着躺着，眼角的眼泪就这么挂上了，突然就湿了枕头。

穆源很明显的察觉到，自己的心刚刚慌了一下，像是突然间暂停一样，有一瞬间，穆源觉得自己喘不过气了。

他坐起来恢复了好久，才重新回过了神。

“我……”穆源痛苦的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不停擦拭着自己脸上的眼泪，“我这是怎么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这段时间，监控的覆盖率一直在提升，常桐之前固定的抛尸地点已经安装上了监控，这一次，他不能在那边了。

常桐想了好久，突然发觉这两个人还有一个亲戚——身为父亲和丈夫的穆源。

常桐突然就勾起了嘴角。

之前没让他找到，现在他的亲人差点让他陷入危险……那这笔账，他差不多是可以还回去了。

常桐想着，重新拉起喻文辉帮忙分尸。

他们处理了一部分的躯体，装进了没用的罐头里，留下了手掌、头颅和骨头，常桐打包进一个袋子里，让汤宛安进行了这项抛尸工作。

等坐上了车，汤宛安才回过神来——自己恐怕是彻底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一个加害者了，再也无法逃出加害者身份的那种。

那边的监控一旦被发现，她这个失踪了很多年的角色就会被人察觉，曾经的她也许是受害者，可这么久没有消息，加上那个监控中的行为，她完全可以被当成凶手断罪，汤宛安深知这一点，也明白常桐的用意，于是答应了下来。

常桐坐在后排，汤宛安负责开车，他带着汤宛安绕过了一条没有监控的路，让汤宛安把尸体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想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常桐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坐在车上的常桐大声笑道。

汤宛安此刻却不能跟他共情，从自己的习惯和兴趣来说，汤宛安还是希望有一段的时间能够让他出去走走的。

可是这么一弄，他这个保持了很久的习惯可能性基本就等于是废除了。

汤宛安是真的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但是她没有办法了，即使这么多年过去，此刻的她已经觉得累了，已经会在一瞬间有点反叛心理了。

什么都来不及了。

她动的手和做的领导类工作太多了，事到如今，已经不能把自己摘出去了。

从习惯者的角度来说，汤宛安保留着奴性是好的，不然容易让自己痛苦。发现逃不开，那就接受现实，享受还能享受的。

处理完尸体，常桐就把汤宛安放回去了，也是因为这一次的特殊性，常桐给汤宛安的房间配备了电视，甚至还给他弄了一个稍微好一点的手机。

汤宛安没朋友了，报警无疑是把自己搭进去，常桐太了解汤宛安了，他知道汤宛安不是这个性格的人，现在是不可能把这件事情捅出去的。

这样的话，主要还是让汤宛安保持一个可以利用的好心情……

常桐想着，又放松了不少。

抛尸的事情过去没多久，这件事情就发酵了。

第一件事情是前段时间失踪的穆晴珊和乔如云。他们处理尸体的手法一直都是老套路，这么多次过去了已经熟练的不行了，所以当这次的两具尸体暴露出来的时候，引发了小范围内的轰动。

第二件事情是，这个曾经失踪的汤宛安，居然被人发现在公路上被人打了一顿。跟她动手的这个人，居然还是失踪了很多年的汤宛安。

这一下子，很多事情就明了了。失踪的汤宛安一家，有极大的可能就是这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就算不是，他们也不一定和这个案子有非常大关联性！

这么想着，沉静了好久的专案组突然就开始热血沸腾了。

但是顺着这个思路查下去面对的，又是一条死路。

监控上已经很难追捕人的动向了，去往哪里不知道，哪里出来的更是不知道，而追查车主的话，得到的结果却是一个早就在国外的人。

他们联系上那人的时候，那人说的是已经把这辆车短暂的卖给了一个车主，用了非常便宜的价格，这个价格的结果就是不过户。

这转卖的手法虽然奇怪，但在当时来说，车主是凶手的可能性确实太小了，交际线也完全搭不上，于是，当时负责调查的警察只能短暂的放弃这个线下的信息，转而重新投入到汤宛安身上。

但是有关于汤宛安调查出来的结果是什么？“脾气不错，虽然偶尔会发火，但是个好人。”

“从小学习就很好，一直都很听家里的话，经常是父母炫耀的对象。”

“很乖，在家长面前一直很文静。”

此类云云，基本等于没有。

后来常于安想来，大概汤宛安这一类的乖乖女，都是因为周围环境的压迫把自己逼的收敛过了头，最后才会在这样的环境中爆发出来。

线索再一次中断，给当时的负责人带来了不少的打击，特别是在看到尸体又看到凶手线索后兴致高涨的穆源。

那段时间穆源的身体状况也被折腾的非常不好，短短的一段时间跑了很多次医院。

唯一苦了的，就是真的被料到的汤宛安——她是真的无法再踏出去了。

发生了这件事情之后，直接影响了城市的发展，为了避免类似的情况出生，他们加速了很多本来准备装监控的地带，完善了很多信息。

作案人的手法过于残忍，偏偏还很熟练，毫无疑问，这绝对是一起关联了很多的连环杀人案。

这个东西一确定之后，这个专案组就再没有过暂停了。

林景康听到这里，表情也有了点严肃：“嗯，当时这个案子重启的时候，大家都是报着必胜的决心去的，毕竟时代在变化，什么技术都有长进，加上那时候还有个犯罪嫌疑人差不多可以确定了，这情况，真的是再好不过的局面了，可偏偏，这一次我们还是败下了阵。”

林景康干脆就这件事情替常于安说了起来：“我当时跟你妈简单的说过一点有关于这个案子的问题。”

林景康用手肘碰了碰旁边聚精会神的方诗秋，问她：“还记得吗？”

方诗秋皱了皱眉，摇头：“没什么印象了，那段时间我很忙吧。”

林景康站起身，一边拉伸着身子，一边说：“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在绕圈子，最后的时候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遗漏的罐头，在上面找到了一枚指纹。

但是那个指纹并没有登记入库，不过当时找来了常桐测试，可结果是对不上。

“后来是检测出来了，那个指纹是汤宛安的。”林景康说，“小常刚来找我不久的时候，跟我说过他听到的问题，其中就包括有关这个指纹的东西，小常那时候的意思是，这个指纹是当时喻文辉故意留下的，对吧？”

常于安“嗯”了声，继续说，“那时候是脱掉手套后突然碰到的好像，常桐本来说她去擦，让汤宛安去洗手，结果最后没擦掉，这一点后来在说把锅往汤宛安身上甩的时候，常桐跟汤宛安提过。”

“……”林衍摇摇头，“这人还真是下得去手啊，这个女人我看陪了他很久了吧，这都能卖掉。”

“常桐就是这样的人。”常于安说，“不择手段，狠心，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怀疑一件事情，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常桐有没有可能出来重新犯案。”

常于安这话一出口，三个人的目光全部到了常于安身上。

常于安被他们看得不自在，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吃了一口水果，回忆起了那些不是很让他舒服的事情：“常于安想要利用我，控制我的时候，我曾经试着问过他这个问题——就是因为当时风险性太高了，我问他，他说这种事情会上瘾，但是以后如果做不到了怎么办？”

常桐说：“这种事情，不可能有做不到的说法，做不到就想办法。”

常于安抿抿唇，咽下嘴里的东西，说：“现在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常桐还是没有一点消息，我就在想……会不会……”

“不管怎么样，这个案子是快重启了，现在别多想了，不如先想办法尽早把常桐抓出来。”林衍说，“你继续说吧，按这个年份来说，快结束了吧？”

“嗯，对的。”常于安说，“接下来就是最后一个人了。”

那件事情被曝光之后，碍于有可能会有麻烦这回事，常桐还是稍微收敛了一点，起码那之后的一段时间，常桐都没有再出过手，也很少来这里。

喻文辉已经留下很多年了，可信度也高了，我是他的孩子，他那时候还是相信我的，至于汤宛安，一个逃避不了共犯身份的人，常桐他就从来不担心这一点，所以后来，他给我们的东西也就更多了一些。

“不过许是找不到乐趣了，后来一次过来的时候，常桐就把我跟他的亲子鉴定书甩到喻文辉脸上了。”

…….

常桐用嘲讽的语气同他说：“帮人养了这么久孩子的感觉，怎么样？”

那时候常于安就坐在常桐的旁边，就那几秒间，常于安感受到了喻文辉眼神的变化。

不敢置信，愤怒，再到最后的崩溃和落寞。

这是常桐最喜欢看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