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琳娜往侧边看了一眼,抬起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指着坐在尽头还盯着尸体的常于安说:“他,他是我们这边的乐队主唱,在我们这儿的名字叫毕维斯。”
“好。”林衍拉来就在身边的同事,说:“她就交给你了,我去看看那个。”
“嗯嗯,老大你去吧。”
那人领着朱琳娜去了另一处被围起的地方,林衍则往常于安的方向走去。
林衍见到常于安的时候,常于安正伸手抱着自己的腿,鼻子往下都埋在了膝盖间,目光有些空洞的无神。
虽然哪方面他都没有搜索到类似的人,但林衍总觉得,自己跟这个毕维斯,好像是认识的。
林衍走过去,在这个还没被同事处理到的人身边坐下了:“你叫什么?”
常于安抬起头,看向林衍,他没说什么,但两个人此刻都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你是……”林衍皱着眉头,看着常于安。
常于安像是先想起来了什么一样,有点尴尬的避开了常于安的视线,往旁边挪动了一点。
林衍知道了他们这里的毛病,不直接扯开,而是一只手捏过林衍的下巴,带起他刚脱下的外套从旁边遮住,他迅捷的揭开面具看了一眼,在衣服收下之际重新扣上了。
“常、于、安。”林衍小声喊。
常于安:“……嗯。”
“好久不见啊小同学。”林衍站起身,一把捏住常于安的领子,把他扯着站了起来,“走吧,去给我解释一下。”
常于安今年十七了,本该是飞速长高的年岁。可他是个异类,这身高一年多没动过了,他16岁的时候一六八,十七岁了依然只有一六八。
其实算不上很矮了,如果面前这位不是一个高了他近二十厘米的林衍。
常于安本身偏瘦,体重只有一百出头。对于体重有七十一千克的林衍来说,要拎着常于安走简直是轻而易举。
林衍就这么一路扯着他,到外面了才把他放下。林衍看了一眼常于安,又进去给同事吩咐了一些任务,就重新走了出来。
林衍一边上下打量着常于安,一边问:“你们这边的小房间你能进去吧?”
“能。”常于安不敢多说什么,带着林衍去了自己的休息室。
大部队的人员还没有到齐,调查工作还处于慢步进行的阶段,很多地方都没有分配好人员,对于外部的调查自然也就少。
林衍跟着常于安走的时候,警队的人和其他的检验科人员终于是姗姗来迟了。
林衍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棒棒糖,对着领队的人说:“老陈,你带人去跟小乔对接一下后续的工作,顺便调一下监控划掉之前的录像,看看是不是有人刻意破坏,我先去处理一下其他人的问题。”
“好。”那人应完,也没看走在前面的常于安,直接往里去了。
林衍把只含了几口的糖咬碎,跟着常于安走了进去。
常于安跟林衍的见面次数并不算多,只有寥寥几次。
林衍呢,在常于安这里的印象只有凶,毕竟跟林衍认识的时候,他还不怎么爱说话。
而常于安在林衍那里,就是个没完没了的小屁孩。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常于安的内心是有一点害怕林衍的,所以在这里见到林衍,他只有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凉透感。
林衍倒是神经大条的没察觉出常于安的紧张,只是盯着他,思绪飘的八千万里远。
常于安是一起他不太了解的案子的涉事人之一。
听他的父母讨论,那个案子最开始的时候,是他的父亲林景康去抓的人,那两个人后来也在法庭上认了罪,本该是非常好的结局。
但不知道怎么的,后来整理卷宗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个很大的漏洞:少了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他们最开始询问的时候,人数是都对的上的,只是后来一个凶手在审判的时候说漏了嘴,事后察觉的时候他们百般追问,给的答复就都是“记错了”、“我说过吗?”、“没有的”之类敷衍的答话。
审判以下,其他事情也没什么用了,这件事情也就随之淡去。
林景康那时候就觉得不对了,和同期调查了一阵子却是无果,无奈,也只能认了那些人后来的说法。
后来林景康工作调动,来了宁番,那个案子也就彻底的不了了之了,直到整个事情处理完后的两年,有个十二岁的小孩在警局门口拉住了林景康。
这个小孩,就是常于安。
那时候的常于安,浑身都是破破烂烂的,头发估计也是非常久没洗,糊成了一团,让人看着好生不舒服。
林衍见到常于安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那时候他父亲一脸严肃的领着常于安走进来,把常于安交给林衍,让他带去洗澡。
林衍那时候吓了一大跳,以为是父亲干什么突然大发慈悲领回来的孩子。
后来好久,林衍才知道,常于安自称是那起案件中消失的孩子,他来的时候,一直在跟林景康重复:“你们真的抓错人了,他们不是凶手。”
林衍那时候纯粹以为这是个没事找事的类型,没料到这孩子后来一直没放弃,带着他爸四处查了两年,直到林景康下岗,常于安也还在自己调查。
上一次联系的时候,他父亲与他也没有更多的交流,随口提起的结果也还是相同的答复——我还在查。
常于安说的话都是逻辑清沈的,他虽然没有听全,但是根据他父亲的说法,这就是个非常厉害的犯罪手法,而常于安说出来的时候,只有十二岁。
这种人,要么是天生的罪犯,要么是真的经历过。
这,也是他父亲相信的原因。
当然,这是第一点,还有一点就是常于安是个黑户,那时候他们问常于安,常于安只是摇头什么都不说。
但若是对着常于安说过的自己的经历来判断,这些就是对的上的。如果是真的,他就是一直被囚禁的状态,没有跟外界交流的机会,也就没有一个身份。
这么过了很久,调查还是无果,常于安迫于生活,还是在他爸的安全下上了他家的户口,上了学校。
至此,常于安就跟他们断了联系了。
工作日的学校内是还能找到他学习的身影,可一旦放学,他们就找不到常于安了。
能生活的好,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常于安跟他们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关系,虽然挂念着,但常于安自己不想说,他们还是强迫不了的。
生命安全,那剩下的,其实也就不是问题了。
“你现在学习怎么样,也没跟我们联系,现在就靠这个赚钱?”林衍并非看不起这个职业,只是有点老人家的担心心理——这样不影响学习?
他思考着,大马金刀地在某个椅子上坐下了。
常于安自觉反手关上门,到林衍对面坐下。
“嗯。”常于安莫名有点心虚,小声应答道,“学习还行,这个不影响。”
“不准备把面具摘了吗。”林衍觉得在未成年人面前抽烟不好,于是咬下嘴里最后一小块还完好的糖,“先说说正题吧,碰尸体是怎么回事?”
他看的出常于安那表情下的苦恼,所以自己接着说了:“你不用骗我。”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跟我爸跟了那么一阵子,这些基础事情你就是旁观我猜你都旁观完了。”林衍咋了咋嘴,还是觉得无味,又想起在酒吧怎么会看不到别人抽烟这回事,他内心骂了骂自己,从口袋里抽出烟盒打开,叼了一根在嘴里,点燃了,“虽然并不是那么重要,但你该给一个解释,怎么的,是这个人你认识吗?”
常于安在林衍面前有点说不出话,吞吞吐吐地说:“认,认识。”
林衍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常于安还真认识。林衍略带惊讶的抬起头,就看见常于安躲闪了一下视线,又说:“不对,不认识……”
林衍叹气:“小常同学,跟我呆一起你有那么紧张吗?还是这人是你杀的?”
常于安不敢看他,只是深呼吸,然后说:“不,我没杀他,我也不认识他,但我知道他是谁。”
“他是谁?”
“张飞杰,是个商人……具体我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但他应该是某个公司的董事长。”
“董事长?”林衍不是不信他,只是觉得有点好笑,“这不是了解的挺清沈的吗?你真不认识他?”
“不。”常于安坚定的摇摇头,“我只是偶然看见了。”
“那么你去碰他呢?”
常于安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林衍的情绪。
常于安抬头看了林衍一眼,此刻他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林衍一手架在桌上撑着头,一边看着他。
常于安深呼吸了一下,伸手摘下了假发和面具,原本一头懒散的短发此刻正服帖的往内收着,七三分的刘海有点紊乱。常于安伸手理了理,长长的睫毛顺着眼皮往下耷拉了一些,常于安说:“我跟你们不太一样。”
林衍看他准备坦白了,自然也坐得放松了一些,他说:“你说吧,我听着。”
常于安深呼吸了一口,说:“我有一个不同的能力。”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