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蒂斯特直接睡到了下午。

看着窗外又一次开始下落的太阳，巴蒂斯特无力地叹了口气。

头还是很沉，昨晚的任务对于巴蒂斯特来说是个不小的考验，他很庆幸自己能完成任务。自己也许真的变强了，巴蒂斯特坐在床上，盯着阳光照进来的窗口，天马行空的想着。

冬天的太阳充满了欺骗性，你以为它会很温暖，转眼它便会用寒风把你推回房间；你以为它挂在天上，转眼它就飞快的沉了下去。

阳光从窗户中投射进来，拉出一片长长的光带，缓缓地向巴蒂斯特的床边移动。初冬的太阳比起夏天要更低一些，午后的阳光可以充满整个房间。巴蒂斯特就这样盯着窗外发呆，回想着昨天的表演，傻傻的笑着。直到右眼被阳光刺痛，才恍然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应该去看一看导师的情况。

巴蒂斯特掀开被子下床，才发现自己睡前连衣服都忘了换，可怜这套从康德手里坑来的高档套装此时已是凌乱不堪，满是褶皱。巴蒂斯特颇为无奈的整理着身上的衣服，想尽力抚平上面的褶皱。穿着厚厚的衣服睡觉醒来后会感到特别的冷，巴蒂斯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克服着颤抖的感觉，原地活动了几下，让身体温暖起来。

推开房门，大厅里的温度体感上要比自己房间高出许多，巴蒂斯特打了一个喷嚏，他捏了捏鼻子，寻找起自己导师的身影。实验室的门开着，灯光下，碧翠丝的影子顺着开启的房门拉得很长，像是在读些什么。

巴蒂斯特缓步走进实验室，脚步声在安静的大厅中显得尤为清脆。碧翠丝慢慢抬起头，微笑着等待巴蒂斯特一点一点的出现在视野中。

“醒了？”

“……嗯……”

巴蒂斯特轻轻靠在门框上，回望着碧翠丝的笑颜。

“真能睡啊……”

“没办法啊……消耗太大了嘛……”巴蒂斯特尴尬的回以微笑。

“我知道。”

……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话，巴蒂斯特想了想，问到：“呃……你在读什么？”

“……在翻一翻有关传送阵啊……空间啊……历史啊……那方面的一些记录。”碧翠丝右手在空中转了转圈，显然，对于自己那个“伟大目标”，碧翠丝还是羞于说出口。

巴蒂斯特了然的点点头，问到：“需要我帮忙吗……呃……或者说，我能帮上忙嘛？”

“呃……我想不用。”碧翠丝微微眯眼，微笑着回答。“其实我也就是随便读一读……噢对了，厨房里有饭，你自己去热一热，吃点东西吧。”

巴蒂斯特耸耸肩，听话的转身走进了厨房。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巴蒂斯特确实饿得很。

敬语逐渐变少了，但看上去两个人都很习惯。

桌子上，餐盖下扣着的饭菜还不是很凉，看上去距离碧翠丝用过餐也没过太长时间。巴蒂斯特用嘴稍稍试了一下温度，发现并不算很凉，便省去了加热的功夫，直接坐下吃了起来。

自己家导师终于有所行动了，巴蒂斯特一边吃着冷掉的食物，一边欣慰的笑了笑。虽然之前已经探讨出了结果，但是碧翠丝却一直没有确切的做些什么。今天看到她迈出这一步，巴蒂斯特觉得很高兴。

唯有在这方面，巴蒂斯特觉得自己和碧翠丝身份互换了。

碧翠丝的饭依旧……就那个样吧……巴蒂斯特大口大口的塞了好多，直到感觉肚子里满满的，便站起身，把盘子拿到洗漱池中清洗起来。

碧翠丝已经把自己的那一份整理好了，所以巴蒂斯特只需要清理自己的一份。很快，巴蒂斯特擦干双手，迈步走向实验室。

……

“坐下吧，不过先说好，今天我可不是给你上课的哦。”

“……所以你这是在研究什么啊？”

“呃……随便翻翻以前的书，看看有什么关于空间啊传送啊方面的记载吧……”碧翠丝略微不好意思的压低了头，小声嘟囔着：“总要去做些什么不是。”

巴蒂斯特一下笑出了声，招来碧翠丝一个大大的白眼。“咳……那，发现什么有用的了嘛？”

“实话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知识算是有用。”碧翠丝耸肩，她右手纤长的手指点了点面前的笔记，“不过姑且算是记了点吧……哦，对了，倒是找到几本应该对你有些帮助的东西。”说罢，碧翠丝左手指了指桌子的另一端，一个靠近巴蒂斯特的位置。

巴蒂斯特早就注意到面前的一摞有些破旧的“纸”了，听到碧翠丝的话，他向前探身，从上面随便拿起一卷翻看起来。“这是……什么？”上面除了文字，还有一些意义不明符号，读起来很吃力，但是大致能猜得出这些是类似学习记录一样的笔记。

“……这些都是些人类巫师的笔记，作者我想已经不可考了，但我看上面有挺多有趣的内容，应该对你有些帮助。”碧翠丝摆摆手，轻描淡写的说。“你先挑看得懂的读，我看这上面很多其他族的魔法技巧，而且语言也不一样，等有时间我在一点点教你。算是一项任务吧~”

巴蒂斯特皱着眉翻动着手中的笔记纸，碧翠丝从下面抽出一本保存算是完好的“本”，放在一摞的最上面。“先看这个，这个应该最好懂，而且和我教你的体系相近。”

巴蒂斯特做了一个滑稽的鬼脸，听话的按照碧翠丝的要求去做了。

碧翠丝也回过头去，重新忙起自己的事。

巴蒂斯特看了一会儿，抬头望了望四周，起身走到侧面的窗边，一把厚重的窗帘拉开，让自然光从窗户中流向屋内。他满意的走回座位，迎着碧翠丝略有惊奇的目光。巴蒂斯特调皮的笑了笑，舒服的靠在椅背上研究起了手中的内容。

实验室中充满着令人安心的静谧，只有轻轻地翻动声和不时的深呼吸声回荡其中。

这是一个平常的午后，平常到日后几乎每当有空闲的时候，碧翠丝和巴蒂斯特就会像这样安安静静的过上一下午。两人或有闲聊，或有讨论甚至争执，即使很长时间过去，巴蒂斯特早已忘记当初那一个个下午都说过做过些什么，但每当想起那个安静的环境，身边安静的人，心里总会感到莫名的舒适与惬意……

有些事很简单，平凡且不起眼，可你就是喜欢，喜欢的不得了……很久以后，巴蒂斯特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喜欢这样的时光。

……

巴蒂斯特慢慢的被越来越亮的魔法灯光吸引了注意力，他抬头看了眼桌上的灯，转头向窗外望去，发现天色已经很暗了。他看向身边的碧翠丝，正好与她的目光交会。看到巴蒂斯特回过头，碧翠丝开口说：“没想到这乱七八糟的东西能对你产生这么大吸引力。”

巴蒂斯特轻轻笑了一下：“也不算吧，这上面写的有些事情让我挺感兴趣的。”

“哦~说来听听。”

“上面说的施法原理，和我一直认为的不太一样。”

“……嗯，继续~”

“我一直认为，我作为一名施法者，只是在需要的地方引发魔法效果，或者是把魔力介质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又或是这两个步骤的总和。但是这个不知名的法师记录说，施法者并不是简单的把魔力搬来搬去，施法者本身会以一种不明原理的方式参与到整个施法过程中。个人素质越强，他能操控的魔法“数量”就越庞大，不仅如此，整个过程的反应可能也会变得特别剧烈。”巴蒂斯特咽了下口水，继续说道：“有时候甚至要主动去控制施法的过程以免失控，只因为施法者本身太强……”

“……还有吗？”

“……目前就想到这么多。”

“哈哈，这就是我从来不讨厌人类的原因，他们真的很聪明。”

“这么说……”

“你的想法很对，施法者不单单是搬运工，一个施法者本身实力越强，所需要的客观条件限制就越少。至于失控，理论上是存在这样的可能呢，但是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出现，原因应该和……肌肉与骨骼之间的关系类似。”碧翠丝给出了详细的回答。

巴蒂斯特点点头，所谓肌肉和骨骼，指的是人类的肌肉强度在理论上是可以把自己的骨头弄骨折的，这一点让巴蒂斯特在刚刚接受完强化的那一段时间里吃了不少苦头，稍不注的意一个动作自己便能把自己的某根骨头掰断，然后好几天缓不过来。不过这样的情况在身体完全适应以后便再也没有发生过。碧翠丝所说的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碧翠丝继续说：“其实我想在昨晚的行动中你应该也有所感觉，没有？那应该是你太紧张了。直观的感觉就是，以前很拿手的法术在释放起来突然变得很别扭，不知道怎么开始，开始以后不知道怎么维持，怎么结束。不过这其实是好事儿。恭喜你，你变强了。”

巴蒂斯特开心的笑了笑，谁不喜欢别人的赞扬呢，尤其是这么亲密的人。他歪头傻笑了一会儿，问碧翠丝：“说起昨天，我们这么大阵仗搞了一场演出，为了什么啊？”

碧翠丝深吸一口气，慢慢说道：“啊，这个问题啊……我还以为你想明白了呢。”她像窗外看了看，“算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去找康德，到时候你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