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黑头发现田大胡子的名号镇不住陆小，干脆彻底把事情挑明了。

毕竟通过他对陆小的了解，这小子虽然跋扈了些，但并不是郭局长那种只进不出的人。

而且他还帮着自己救出了傻弟弟，自己多少还欠着他的人情。

“货是怎么来的我真不清楚，我就是负责帮他们从福海到西直门这条路的安全。进了内城就不归我管了。”

“他们一次能走多少量的货物？”

“四辆大粪车，一来一回。”

大粪车这种计量单位让陆小也没注意了，那东西是个大木桶，用驴车拉着，里面一定有夹层，至于能装多少货物，还要看改装后的结果。

陆小沉默了一会儿，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三炮台给自己点了根烟带着嘲讽的强调说道。

“我说老刘啊，咱们警队里你也算是精明人了，怎么能干出这么傻逼的事情来呢。

现在人家在四九城进进出出赚大钱，你除了一个田大胡子一个粪老三两个人名其他一问三不知。出了事你掉了脑袋，人家美滋滋的换个渠道继续赚钱。你觉得值吗？”

陆小发现刘黑头的处境正是自己担心的那种状态。不由得对他有些鄙视，他也不想想这几量粪车如果出了事儿，人家一走了之，他就是罪魁祸首。

“陆警官，我刘黑头不傻，可我跟你不一样，没靠山没人脉，想要发家致富不铤而走险能行吗？

现在这北平城的商铺一家比一家混的凄惨，咱们的油水也是一天天的见少。我家里一个瞎眼老娘一个傻弟弟，外面一群跟着我吃饭的兄弟。

走上这条路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刘黑头说道动情处神色有些激动，一张大黑脸纠结着显得更磕碜。

“行了你也别跟我诉苦了，这件事情我来接手，下次什么时候走货咱俩找个机会去会一会这个田大胡子，看看他到底有没有三头六臂。”

陆小说完晃动了一下脖颈，一副要活动筋骨开战的样子。

刘黑头心说这小子大言不惭，田大胡子在北平城纵横这么多年能把你一个警察局小队长放在眼里？我怕日本人他可不怕，再说了，弄死你难道李大头还真能为了你请动日本人去灭了他的龙泉山。

“那个陆警官，不是我老刘怕死，但是田大胡子是什么德行你清楚，北平城里敢拂逆他意思的人不多。

当初我释放那个运货的也是因为他提到了自己是龙泉山的人。

现在你要跟他对着干我觉得危险太大。”

“我又没说打他的龙泉山，就是想跟他谈谈，以后走私这条路上大家多合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别忘了咱们在内九城也是有关系的。”

陆小这说完刘黑头眼睛一亮，对啊，现在自己就是管着田大胡子从北平郊外到内城门口这条线。如果能把内城的活也保下来那一定大赚特赚。

自己虽然在内城没关系，但是陆小有啊，他跟李大头的关系可不是白给的。现在李大头成了侦缉队行动队处的副处长，想要保护几辆粪车那就是说句话的事儿。

“陆警官，李处长那里不会黑吃黑吧？”

“放心吧，我跟了李处长有年头了，他什么秉性我清楚。拿钱办事儿讲规矩。可是比郭局长那个老鬼强多了。”

陆小吹着牛逼就把事情定下来了。

刘黑头想着下次运货的时候跟拉车的伙计说说，哪怕见不到田大胡子能见到粪老三也行，只要怕事情说清楚了，谁还怕钱咬手啊。

陆小确是做着另一个打算，田大胡子这类人心里可没有合作的概念，要不然你就是他套子里的傻狍子，要不你就是他的发财工具，总之你成不了他合伙人，除非你也上山当山匪。

要想让他正眼看你，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低头，让他服气，不然一切都是嘴上关系，有了事儿你就等着被他甩出来顶雷吧。

第二天陆小在警队见到了郭局长，已经半秃的老油条一看到陆小就问最近有没有去看李处长。还说见到李处长一定替他问好。

陆小敷衍了几句就出了警局。

他的想法比较简单，要跟田大胡子交手就凭自己的实力那是白给。不过他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要说狠辣，自己认识的几位可是真正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比那些只敢欺负商家百姓的匪徒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一路盘算着陆小就去了炮灰藏身的小楼，路上买了五斤牛肉几张大饼两坛子好酒。

一进门炮灰就把酒抢过去了，打开封口先喝了一口。

打了个长长的酒嗝。

“舒服啊，你小子怎么白天就拿酒来了，警局里没事了？”

“这不是急着跟哥哥们喝酒吗！”

陆小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瞄着个子不高长得十分粗壮的幺鸡。

就看他满脸横肉已经涨得通红，明显是馋坏了又不好意思跟陆小套近乎，心里斗争跟打仗似的。

“幺鸡大哥，还站着干嘛，过来喝酒啊，上好的李家铺子的牛肉，刘老蔫儿的烙饼。再不吃可凉了。”

陆小说完这计划大汉幺鸡三两步走过来，依旧是一脸苦大仇深，但手上动作也没含糊拿起一块牛肉就塞进嘴里。

陆小看着好笑，嘴上说道。

“两位哥哥，最近就在这小楼里猫着也不嫌闷得慌，没出去走走？”

炮灰吃了牛肉喝了酒，话痨的性格就更掩盖不住了。

“谁他妈的不想出去啊，在这破地方呆的都要长毛了，可现在郑老大养伤，雪莲不知道忙乎什么，我俩除了呆在这里还能干吗？”

陆小没在多说什么，三人一起喝酒，眼看着一坛子酒见了底儿，就连幺鸡这个跟陆小有些矛盾的家伙都开始和他勾肩搭背了。

“我说陆小啊，你今天来到底是要干嘛，有屁就放吧，哥哥我可没心思跟你在话里绕弯弯。”

炮灰嘴里含着大饼，嘟囔着说道，一边的幺鸡也是面不改色的点头。

陆小心说不愧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精，估计自己刚一进门就被看出来有求于人了。

“弟弟我真有个事儿要求教两位哥哥。

北平城郊外龙泉山有个叫田大胡子的山匪，最近一直在我下面的辖区走货，我想着咱们如果单纯收个过路费就没啥意思了，所以想跟他谈谈。”

陆小点到为止，炮灰放下碗，酒足饭饱。满意的点了根烟。

“什么田大胡子李大眉毛的，你小子要是有心赚点闲钱咱们就灭了他，占了他的龙泉山，以后你就是山大王了。”

陆小知道他是说笑，过不这帮家伙要是能把田大胡子这种货色当回事儿那就不配干以杀日本人为乐的营生了。

“我只求两位哥哥出山帮我震慑他一下就行了。最终目的还是要和气生财。”

“行，这顿酒我不白喝你的。你就安排吧，不过事成之后我要50是个大洋的劳务费。”

幺鸡毕竟跟陆小刚刚化敌还没到为友的程度，所以说话也直接。

陆小当然满心欢喜，有了这两位自己的安全算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一早我来找两位哥哥，咱们来个先礼后兵，在看田大胡子是什么态度。”

从三里河小二楼回来，陆小也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不过他并没回泉香班，而是去找了刘黑头。

昨天晚上刘黑头也是喝了酒，晕晕乎乎的就把整件事都跟陆小说了。

现在悔之晚矣，只能无奈看着陆小进来分一杯羹。不过如果陆小真的走通李队长的路子把这批货在北平内城的运输渠道掌握了，那是福是祸还真不好说。

毕竟给李大头办事，可比自己一个警察局小队长顶雷靠谱多了。

“陆警官您这是去哪了？上午我离开警队就在找你。明天早上他们走货的事儿已经定下来了。我特意告诉他们的人让粪老三来一趟。到时候怎么说就看你了，不过李处长那里？”

“李处长我已经搞定了，只要能见到人以后的事情我都会安排，你不用操心，听指挥等着分钱就行了。”

陆小拉虎皮做大旗的本事越来越熟练了。

在没有摸清楚田大胡子套路的时候他当然不会先去找李大头，要想做到两面通吃当然是自己掌握局势最好。

不然人家两头对上眼，自己夹在中间就没劲了。

“那就拜托陆警官了，这件事要是谈成了，以后我刘黑头就以您马首是瞻。”

刘黑头晃着大黑脑袋拱着手，这就算是正式拜码头了。

陆小虽然知道刘黑头这人不靠谱，但是他在警队里除了冯木匠基本无人可用，有这么一个混迹多年的老油子，哪怕就是多个跑腿的也是好的。

“行了老刘，你我之间就不用客气，以后有我的一口饭吃，你们一家包括你那个傻弟弟和老娘都饿不死。”

陆小一句话说道刘黑头软肋上，弄得黑胖子心里还真有一丝两肋插刀的激动心情。

第二天清晨，公鸡还没打鸣，陆小就已经出门先去了三里河小二楼，等他带着炮灰幺鸡回来的时候刘黑头已经在路口等了许久。

“陆警官，这两位？”

刘黑头看到陆小心里正埋怨，结果一抬头看到炮灰阴森冷厉的目光不由得吓得倒退了一步。

我操，这小子从哪里找来这两位煞气怎么浓郁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