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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重叶更红》七 罪证与阴谋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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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头儿。”这是淑菲提供出王太说的唯一口供,“杨老头儿是谁?”

市局听了刘栋、田光、岳萍的汇报后,派人配合他们,多方分析,寻找线索。但无根无梢,滚滚人海,何处寻觅?

正当刘栋根据他的观察和怀疑提出一些推理,引起众人侧目时,不幸又突然病倒,且十分严重。根据战局需要,肖冰、小胖、白明、乐益又要随院转移。岳萍、田光忙得团团转,一时象没了主心骨,只觉有股无形的压力,朝他们袭来。已是人困马乏,到了顾此失彼的程度。

周末,华兰甩掉毕哲峰纠缠,顺路向刘栋住室跑去,见病势有所好转,几天来沉甸甸的心才放下来。心里一高兴,边哼边朝屋里跑去,两根短辫随着细碎的步儿,在背后游打游打的。进屋后,脱掉棉袄,露出桃红色缩口毛衣,丰满的胸脯,细细的腰肢,修长的身姿,婀娜多姿,处处显出青春女子的美。拎拎被风吹乱的刘海,双手揉搓着冻得冰凉的脸,站在镜前,看到镜子里两腮冻得红扑扑的,一双乌溜溜大眼一眨巴,莞尔笑了。忙羞怯地用手捂住脸,轻盈的离开镜子,一扭身,见几件伤员衣服放在床头,想:‘岳萍、田光和淑菲已去和肖冰、小胖、白明、乐益筹划军医院转移的事,一半天就要走了,何不趁隙缝补下,再去肖冰她们那里,也好帮一把。’忙找见针,抽条线,两排玉牙咬了下线头,穿针引线,动作竟是那样灵巧,把针去秀里润了润,坐在灯下,一双大眼眨也不眨地缝补起来。

自大军入城后,她进入一种全新的生活,乐观、愉快,无忧无虑。尽管炮声象闷雷般传来,人心未定,听风是雨,又常出现一些揪人心肺的事,她从没放在心上。整日里乐呵呵的,遇事争着做,抢着干。在她心房里,由对陈寿延的感激转向对刘栋的敬慕。她感到,刘栋无论在那方面,和陈寿延的关怀不一样。对自己某些成绩,不虚伪夸奖,是正确肯定;对缺点,不转弯抹角绕圈子,是严肃认真的指正;对一点点进步,不是无节制的奉承,而是诚心勉励。总之,陈寿延对自己,似团雾,象个谜,看不透,解不开,心头时时有种恐惧感,为此,近段对他既敬之又远之。

刘栋呢?恰似一汪泉水,明晰透亮,清沏见底,一览无余,给人振奋和勇气。他是领导,又象慈父,严肃得使你敬,慈善得令你爱,忘我的工作,又让人担心。她这种意识上的变化,大概陈寿延觉察出来,对她流露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醋意。要说苦恼嘛,也有自己难念的经。自解放以来,毕哲峰性格十分反常。在人前公开场合,显得八面玲珑,一脸诌笑。私下里,却似有满腹惆怅,冷若冰霜,语多带刺,话不投机。这种反复无常,引起一连串不快。由于心里高兴,她怀着炽热的感情去对待他,得到的却是冷嘲的目光,刺人的挖苦。她为此苦恼,为此伤心。而少女心中的秘密,那怕是颗苦果,也羞于向人说,只好闷在心中。但她意识到,她与毕哲峰之间已横亘了一道看不见的鸿沟,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是弥合,而是愈来愈宽……只顾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猛醒过来时,衣服早补好,有几处绽得密密匝匝的,打了双针。在心里责怪自己:‘尽想些啥呀?’白皙的脸,“刷”地红了。慌乱地闭上眼睛,冷静了下,把衣服叠好,正要去找岳萍、淑菲、肖冰、小胖她们,门被推开,毕哲峰满嘴喷酒闯进来。华兰看时,嘴歪眼邪,脸都扭曲得变了形,与平时判若两人,熏熏大醉,显得丑俗不堪。

华兰一见他的样儿,心头似跑鹿,带气地:“喝酒了?”

“你不陪我去看电影,寂寞难耐的周末,我、我只好、好借酒消愁……”

“醉了,快休息去。”

毕哲峰涎水直流,嬉嬉傻笑:“还不是你这乔小姐,勾、勾着我、我周郎,那、那能睡着了。”晕晕倒倒就往华兰身边移,酒腥气扑得她直恶心。

华兰眉峰紧蹙,两只水秀大眼,逼视着他:“哲峰,嘴放干净些,要自重。”

毕哲峰胆怯地停下了步,涎着脸:“华,我、实在想……”张开两臂,便扑过来。

华兰一闪身,被拉住一只手。忙挣脱,嗔怒道:“真醉了,就回去休息,不可玩世不恭。”

毕哲峰那肯甘心,涎着脸,歪着头,死死盯着华兰,象欣赏一件艺术杰作。这时,华兰在他眼里,恰似一块精雕细刻的美玉,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婷婷玉立的站在面前:桃红的毛衣缩着隆起的胸脯,乳峰凸起,腰肢愈显纤细窈窕,绯红的脸上,一双怒视的眼,似两汪秋水,神秘而又媚人。欲火中烧,色胆包天,不顾一切冲上去,猛抱住华兰,嘴雨点般去华兰唇上腮上狂吻乱舔。

华兰没提防他如此放肆,拼力挣脱,羞愧、气愤,少女自尊心,汇成了一股火山爆般力量,伸手煽了他一记耳光,用力一推,立足未稳,象被猎人抛到地上只死狐狸,头重重碰在桌腿棱上。

毕哲峰经这一跌一碰,也真来了气,酒后吐真言,现出原形,小白脸被酒冲得象抹了层鸡血,两眼射出鬼火似的光,从地上爬起,双手交叉在胸前,歪着头,斜睨着眼,出桀桀的奸笑:“好啊,我不过拿你玩玩,寻开心,尝尝味儿,以为我真爱你这粗野的穷花子?几天**一到,哈,有你们的好下场……”

“住口!”华兰的脸气白了,浑身哆嗦着,一双水秀大眼喷出火来,真想狠狠照那张臭嘴打去。这一声怒喝,毕哲峰的酒被惊醒大半,恍恍惚惚,想起刚才说的话,身子凉了半截。霎时,酒全醒了,脸由红变白,由白变黄,象被敲掉牙齿的困兽,在华兰犀利的目光下,迟钝、慌乱、恐惧而又不安。迟疑了片刻,他不得不软下来,又恢复了平时的神态。款款坐下,装出一付可怜相:“华,怎么就哭了,醉汉说胡话,就算我开了几句玩笑,隔咱俩关系,还能翻脸?”

华兰只是悲悲切切,一耸一耸地哭,他刺伤了她的心。晶莹的泪珠迷住了剪剪秋水,愁肠百转,思绪难收。

毕哲峰见收不了场,心里闪出一个念头:“处死她?”他毕竟不是莽撞之人,马上就否定了。左思右想,无计可施,只好忍着性子捺住火,搬出最能打动她的话:“华,不看僧面看佛面,离城这么近,传风过耳,让两位老人知道了……”

华兰越听越厌恶,她不允许这张臭嘴亵渎自己双亲,霍地抬起头来,怒冲冲逼视着毕哲峰。

她这凛然之举,把毕哲峰吓得浑身一颤,张口结舌,说不出话儿。“华,我错了,你打我吧。”把脸往华兰跟前一伸:“你打几下,我才痛快。”

华兰见他那低级庸俗样,心里直想呕吐,气得狠狠给了他一脚:“滚!”

毕哲峰黔驴技穷,才真感到面前的姑娘不是他可任意**的小鸟儿。苦思了阵,又耍出最后一招:“华,别说酒后胡言,就是互相玩几句又有啥?还能对别人讲?你这样哭闹,外人听了,众口难防,不知议论啥呢,这可是咱俩的声誉,到那时,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女孩子的心终究是软的,政治上的幼稚,远非毕哲峰对手。经不住他软中有硬,守中带攻的话,不再反闹,心乱如麻,只想早早把他支走:“出去!”泪眼汪汪的打断了毕哲峰的话,哭得更伤心。

毕哲峰察颜观色,见稳住了她,一分钟也不敢停留,轻轻推开门,见四下无人,急急找陈寿延而去。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陈寿延听了,猪肝脸一缩,死鱼眼一斜,气得象老牛憋气:“你、你、你!”手指敲着毕哲峰的头,急得说不出话。

毕哲峰清楚将给群伙带来的危险,象条偷吃了主人东西的狗,低着头,耷拉着肩膀,两手下垂地立着,大气不敢吭。

陈寿延心里闪过许多念头,立即除掉华兰?她和毕哲峰的关系,终会败露;杀死毕哲峰,切断联系?不!车不舍,马不丢,左难右难,猪肝脸成了个紫茄子,从毡片杂毛头里流出道道臭汗。

不过,陈寿延毕竟是陈寿延,以上办法,不到万不得已,决不破釜沉舟。愣了片刻,一声狞笑:“我问你,可舍得丢掉这只鸟?”

毕哲峰见状,才缓过口气,赌咒誓说:“陈公,要不是为了###命运,我咋会和这穷鬼厮混。”

陈寿延哈哈一笑:“行时取乐嘛,怀里抱个女人,总比抱个刺猬强。”

毕哲峰脸色十分难看:“可,连边都没沾上,就……”

陈寿延熊掌手一挥,打断他的话,猪肝脸一阴:“来个借刀杀人,一箭双雕。只可惜,用在她身上的心血,付诸东流。”

毕哲峰不懂,伸长脖子,张大瞳孔,惊愕地:“怎么个借法?”

“今天###刚进来一批药,我叫她……”把阴谋简要说了遍,扔给毕哲峰支手枪:“先暗暗盯住,不要叫与姓岳的接了头,然后由我对付,不能给她喘息机会。”

毕哲峰再次来到华兰门外,见屋里灯已灭,闪到个暗角躲起来。

眨眼,室内又突然放亮。心里一悸:“妈的,你去报告吧,我叫你这辈子见不了姓岳的。”牙一咬,枪口紧紧对住华兰的屋门。

就在他咬牙狠的当儿,灯又熄灭了。他解不透到底是咋回事。

衣服都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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