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圣节的盛况似乎完全就不能影响到安格斯的情绪。长桌上金灿灿的南瓜馅饼，南瓜粥，南瓜汁……没有一样能引起安格斯的兴趣，就连斯内普都没办法引起他的注意了。因为，他此时正紧盯着他手中那只小鸟的尸体，它已经彻底僵直。

能够愈合伤口是没错了，不留痕迹也做到了，那……会不会有什么毒性？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手里的小鸟，愈合的皮肤似乎并没有发紫发黑。

“巨怪！在地下教室，我觉得你们应该知道的……！”

不知过了多久，奇洛慌乱的声音和他毫无预兆的昏倒让礼堂顷刻间乱作一团。安格斯立刻在其他人注意到自己之前将两只手都藏进了袖子。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奇洛，再次巩固了他就不配做一个黑魔法防御教授的想法。

比起其他人的慌乱，安格斯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他原来的位置上，他的目光落在了教授席，斯内普的位置。但他也同样注意到了，邓布利多对于有数几个小巫师的冷静自持有多么惊讶。

邓布利多安抚好所有慌乱的学生后，命令级长带领所有学生回到了公共休息室。

安格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没兴趣知道。他独自返回寝室，德拉科不在，他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的观察一下手里的鸟儿。

过了这么久，手里小小的尸体依然没有任何变化，眼周最直观的皮肤也没有看到发黑迹象。安格斯觉得在巨怪事件结束之后，如果它还是没变化，那他就可以把这个小家伙埋在树下了。

为了避免吓到德拉科，安格斯把它放在了床底下。

第二天一早，安格斯趁着德拉科还没醒，把那只小鸟抓进手里就出去了。他没想到他能和斯内普撞个正着。低着头走在走廊里的安格斯只顾盯着手里的小鸟，某个走廊的拐角，他撞上了一副高大的身躯，余光瞥到熟悉的装束，安格斯本能的一把抓住了斯内普一只手腕。

斯内普居然能被他这个小孩子撞了一个趔趄，而且安格斯要是力气太小，没准就得扑到斯内普身上。

安格斯抓住他时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成功引起了斯内普的注意。不过眨眼间，安格斯脸上已经又没了表情。斯内普只当他是看错了。

他松开斯内普的手，朝他鞠了个躬，像前几天一样，他跟他说“对不起，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仿佛没时间再赏这小家伙一周禁闭，他直接绕开安格斯继续向前走着。他注意到安格斯捧着一只鸟，但他却没多想。

而安格斯回头看得那一眼，让他看见了他一瘸一点的步子，虽然他尽力克制着，但还是能看得出来他的腿受伤了。怪不得刚刚他差点被自己撞倒。

安格斯走向庭院的那棵树下，用事先准备的工具把手里的小鸟埋在了树下。那只鸟儿的尸体一直没什么异常，安格斯想着，他该再做一次实验了。

他回到寝室时，发现德拉科正好呵护完他的宝贝头发。他对于他这个室友再一次比他起得早，而且都已经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的事再次感到非常不爽。

“德拉科？”

“……”德拉科很惊讶，这是安格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噢，太阳终于从西面出来了吗？”他说着走到窗边敲敲玻璃“只可惜黑湖下面看不到，我只能迟一点再去求证了。”

“……德拉科，你能…”

“噢梅林——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来看看？安格斯居然又试图主动和我说话了。”德拉科看着时间还早，便坐在了床上，不慌不忙准备着要用的东西“这是不是变相说明，我的魅力足够？”

“……”安格斯不说话了，因为他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太幼稚了，比他想象的更幼稚。他从坩埚里拿出一支空的试管直接摔在了地上。

‘啪！’，德拉科吓了一跳。

在安格斯就要拿着碎玻璃划向自己的手时，德拉科终于看不下去了“梅林！你疯了吗？！”他简直看不透他这个室友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德拉科的话让安格斯动作一滞。他或许真的该先找一只活着的动物……安格斯还是收起了一块碎玻璃，然后把其他的收拾起来扔掉了。

他本来想随便抓一只谁的宠物用玻璃给它划个口子，但他发现他下不了手。

安格斯把这件事往后推了推，他的禁闭也因为巨怪事件而结束了。不过他自从那次撞到斯内普，他就一直注意着。好几天过去，斯内普的腿居然还是一瘸一点。安格斯真的想象不到是什么东西给他的教授，魔药教授，造成了这么严重的伤害——他可是魔药大师啊，名副其实的！居然都这么久了还没有把自己的腿治好？

安格斯不知为什么，斯莱特林的其中几个纯血不太为难他了，难道是因为万圣节巨怪事件时的冷静？

他始终没有见到一只受伤的动物，除了几天前翅膀受伤的鸽子，不过他没抓住。尽管他经常一个人偷偷跑去禁林边，还是没什么收获。直到魁地奇比赛将近，他再次发现了那只翅膀受伤的白色鸽子。

‘又是鸟类。’安格斯这么想着，他甚至觉得他是不是应该把那只猫卖掉买只鸟类当吉祥物养，噢，不对，这不就有一只现成的吗？当然——只要它不是谁的宠物，只要它能撑过自己的药剂实验而不被毒死。

安格斯抓起奄奄一息的鸽子用袍子护着一路回了卧室。德拉科不在，他正在公共休息室气鼓鼓的和希格诺丝讨论，确切的说是唠叨那个他最讨厌的救世主。

放下怀里的书，安格斯攥着白鸽的手也露了出来。他给可怜的小家伙稍微清理了一下伤口就把药剂滴了几滴在它的翅膀上，虽说下手时他犹豫了不到一秒。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安格斯打开猫笼把他的宠物放了出来，把手里的鸽子扔了进去关上了笼子。那只鸽子在刚被扔进去的时候已经开始张开翅膀扑棱了。

安格斯看了一眼卧室墙上的钟表，因为下午没课，所以他能一直盯着这只鸽子直到午夜的天文课。

安格斯不仅是这么想的，他还真的这么做了。

德拉科进卧室时，就看到安格斯一直盯着那只鸽子。他凑过去看了看，这只鸽子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它只不过是一只在正常不过的鸽子了。

“安格斯，你的新宠物？”

“……算。”

“算是什么意思？你捡回来的？”德拉科试图伸手去逗逗那只鸽子，他终于看到了白鸽翅膀上的血迹“还真是捡回来的。”德拉科嫌弃的抽回手打开柜子换上了保暖的衣服准备去天文台了——无聊的观察星星。

在这么冷的天气去看星星，他真的特别不情愿。

其实，所有人都很不情愿。

第二天一早，安格斯把鸽子放了出来，它欢快的煽动翅膀在屋子里飞翔，盘旋几圈落回了笼子上。安格斯只觉得可笑，它好像在感谢自己，但他一开始的目的可是拿它来实验药品。

安格斯见动物没什么事，终于还是对自己下手了——他用一直带着的那块碎玻璃面不改色的给他的左手划了一道口子，看着血流出来。打开用掉半瓶的药剂，他倒在了自己手上。

清凉的液体渗入伤口，皮肉转眼重新生长，或许因为曼德拉草的麻醉作用，这个过程竟然只是稍微有点疼，而这个程度，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只是几秒，一道疤痕都不曾留下。

安格斯第一个想到的，是把药剂给斯内普，看看能不能派上用场。但出于慎重考虑，他没有立马这么做，而是一直观察着。

他救过来的那只鸽子还经常跟在他身边，虽然安格斯已经不关着它了。

终于，他确定自己没什么不良反应，他确定他的左手确实恢复如初，他确定，这种药剂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他确定它足够安全，所以他敢把它交给他在意的人了。

在魁地奇比赛开始时，安格斯还看到斯内普走路的时候不对劲，他肯定他的腿还是没好利索。趁着斯内普不在，安格斯偷偷溜去了他的办公室，可刚到门口，他居然就迎面撞上了那个救过他一次的女孩子——希格诺丝·勒梅。

安格斯整个人僵在了那里，两人对视了太久，气氛越来越尴尬，最后希格诺丝终于走了，她什么也没说。安格斯松了口气，他把手里的小药瓶放在了斯内普的办公桌上之后，迅速离开了地窖。

安格斯很清楚希格诺丝不擅长飞行，那她不去看比赛也情有可原，可是，她居然这么巧就出现在地窖！安格斯只能抱着侥幸心理希望她什么都没看到。

药剂改良成功，安格斯把所有时间都放在了看书上，他和希格诺丝一样，压根就没到球场去。

安格斯明显看到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情绪呈现了两极分化，不用问都知道了，肯定是格兰芬多赢了这场魁地奇。

整个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都在抱怨和冷嘲热讽，不过却遮盖不了他们的失落和消沉。

谁输谁赢于安格斯而言倒没那么重要，不过，斯莱特林们对格兰芬多的不满让他想起了万圣节那天……

“《魔药基础》？你简直就是那个老蝙蝠手下的小蝙蝠！”

安格斯皱了皱眉头，他摸了摸怀里的魔杖抓住了它。趁着所有格兰芬多都在欢呼雀跃的时候，安格斯也开始寻找着那张令他作呕的脸。

终于，安格斯在三楼走廊见到了那个人，确切的说是听到了那六个人的谈话声。他的魔杖被宽大的袍子盖住一部分，他卑微到极致的存在感让格兰芬多们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他听着那群人脚步渐进，自然靠在远处角落里的他悄无声息抬起魔杖对准了那个一年级的格兰芬多。

“腿立僵停死。”

安格斯本就低沉的声音没有人注意到，远处的那一行人自然就更不可能注意到了。他眼看着那个格兰芬多双腿忽然被束缚直挺挺栽了个跟头，安格斯冷漠的听着他的尖叫声直到他就那么滚下了楼梯。

安格斯转过身想走，却发现……那个他无比熟悉的人正看着他。

斯内普看了他一眼，跑向了那个正惨叫着的格兰芬多一年级学生，尽管他的腿还很不方便。

斯内普检查了一下男孩的伤势立刻带他去了庞弗雷夫人那里接受治疗。

安格斯看着斯内普带着那个格兰芬多离开，一声不响的也走了，就好像他也和其他斯莱特林一样只是路过。更何况谁会怀疑他呢？一个懦弱无能的怪胎？

安格斯依旧选择了在树下看书，不过这次是在黑湖边。

“跟我走。”斯内普阴沉的嗓音响起，安格斯抬眸看了一眼，合上了手里的魔药书。斯内普转身折回他魔药办公室的方向，步伐还是有些奇怪，而安格斯也只能沉默着跟在他身后。

到了魔药办公室，目睹了安格斯施咒的斯内普瞥了一眼他的右手坐回了椅子上，而安格斯则规规矩矩的站在离办公桌几步之遥的正前方。

他没看到那瓶暖阳般晶莹剔透的药水，他以为是自己那瓶药剂对斯内普的伤势不起作用。只是还没等他思考，斯内普的声音就传进了耳朵。

“我以为你是一个听话的学生。”斯内普缓缓开口不比平时没有起伏的平静语调，这次的他嗓音格外阴沉“我假设你脑袋里装的不是黏糊糊的鼻涕虫黏液或者被鼻涕虫塞住丧失了思考能力你就应该清楚那么高的楼梯摔下来有多危险，你考虑过后果吗？”

“他活该。”安格斯面对斯内普的训斥无动于衷，甚至第一次这么冷漠的说一个受伤的人，活该。这个人还是被他弄伤的。

“你这个蠢货！你简直是愚蠢到了极点！”安格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真的惹恼了斯内普，他看到的安格斯明明是从不会主动招惹别人的存在，这次居然主动施咒看着目标从那么高的楼梯上滚下来还全无悔意！

从小被暴力对待的安格斯面对这种不痛不痒完全造不成伤害的语言攻击实在是，不会有什么太大反应。所以他只是听着，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听着。

斯内普平复下心情问了一个上次禁闭时问过的问题“知道错了吗。”虽然像是在询问，可斯内普这次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我没错。”

“……没错？那个格兰芬多因为摔下楼梯而摔断了骨头！我看你就应该被分去格兰芬多跟那群小巨怪一起相处而不是待在斯莱特林！”斯内普无疑再次被安格斯倔强的语气惹恼了“我再问你一遍，错没错。”

“我没错。”

“……他差点没摔死！”

“他骂你。”

“……”

“我很希望他摔死。”

“……”

办公室的气氛忽然安静下来，斯内普有点乱，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安格斯不是因为调皮，不是因为报复他们的欺凌，而是因为……那个格兰芬多骂了自己一句，就只是骂了一句，安格斯就眼睁睁看着那个新生被摔断了骨头。

安格斯那双深邃空洞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斯内普，活像个没有生命的人偶。如果希格诺丝在，她绝对会感叹，德拉科的比喻太过恰当，他真的就是个提线木偶。

被安格斯这么看着，斯内普就更说不出话了。四目相对不知过去多久，斯内普选择先这么晾着这个总能让他说不出话的小巫师，起身去他的柜子里拿白鲜。

斯内普的手顿了顿，放下了就要从柜子里拿出来的白鲜回头看了一眼安格斯“出去。”

“……”

“斯宾塞先生还想赖在他魔药教授的办公室多久？不怕被罚一个学期的禁闭吗？”

安格斯以往都很听话，斯内普只要让他离开他会立马一声不吭转身消失在斯内普视线里。可这次他不但没走，还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本书，双手朝着斯内普举了过去。

“我记得我没有借给你任何一本书籍。”

“我背完了。”

听到安格斯那么说，斯内普才走到他面前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书。斯内普拿过那本《魔药基础》，坐在了椅子上。他把书放在办公桌上摊开，低头翻着书。

“乌头。”

“乌头也被称为舟形乌头或狼毒乌头。它曾广泛分布，但现在只能在野生环境中找到。乌头花，根可以用来制作魔药，它的叶子有剧毒。乌头是狼毒、药剂中一种重要成分。”

“……狼毒、药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