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假期很快来临，没有填写留校申请的学生们都要回家和父母共度节日，极少一部分人才会留在霍格沃茨，不过家养小精灵们也替他们准备好了节日的盛宴。

礼堂早在圣诞节前两天就布置好了，墙上挂满了冬青和槲寄生组成的垂花彩带，四下里竖着整整十二棵高耸的圣诞树，树上挂着亮晶晶的小冰柱，色彩斑斓的花朵和闪烁的蜡烛。

希格诺丝抱着猫咪经过礼堂时被这壮观的美景吸引了目光，她逗留了好一会儿，还遇到了救世主三人组，显然他们只顾着商讨自己的问题而忽视了可能在偷听的耳朵。

赫敏拽着她巨大的箱子，不用猜测，那里面一定都是书，她将一张写的密密麻麻的羊皮纸扔给自己的小伙伴，大声宣布他们必须在圣诞节看完它们并且找到尼可勒梅究竟是什么人。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你们没法在圣诞节假期结束时找到答案，我们就必须去问那个斯莱特林的勒梅，不管马尔福会不会知道这件事，总比坐以待毙要好！罗恩！”

她打断了罗恩想说的话，红头发的男孩此时正大张着嘴，因为自己想不出辩白的句子而懊恼不已。

哈利倒是没那么激动，他还记得那个女孩在马尔福面前为他说话的样子。

那天他们离开后，赫敏告诉他那就是希格诺丝·勒梅，她所说的那个有着和尼可勒梅一样姓氏的女孩。他还小小的惊讶了一下，虽然勒梅一直和马尔福形影不离，可是却从来没有参与过马尔福的挑衅。

看着面前沉默的两个男孩，赫敏简直要被逼疯，她咆哮道：“我早说过勒梅她没那么坏，她甚至帮了哈利！要不是你们可笑的学院偏见，我们早就得到答案了！”

“拜托，你又不像我们一样听着斯莱特林黑巫师的故事长大。”罗恩委屈极了，他们一家都是格兰芬多，他从小就从书里读到过斯莱特林黑巫师们有多么邪恶，“何况她和马尔福走那么近，你也很讨厌他的不是吗？”

赫敏翻了个白眼走了，留下哈利和罗恩面面相觑。

三个圆圆脸的小巫师自始至终都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像他们在探讨“论浸泡不同纯度的龙血对魔杖木材及其适用性的影响”一样。

还蛮可爱的。

耸耸肩，希格诺丝悄悄离开，反正不管来不来向她求证，他们距离找到真相也没有多么遥远。德拉科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她该去和他汇合了。

一路闲谈，火车很快停靠在熟悉的站台，基尔伯特和索兰格正站在不远处等待着自己许久不见的小女儿，两个人都有些迫不及待。

“妈妈！爸爸！”希格诺丝欢呼着投入父母的怀抱，经历了厄里斯魔镜的事件之后，她的灵魂和躯体已经严丝合缝，她才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感知其实一直以来都差一线，如今填补了那一道裂缝，情绪和感情突然变得浓烈起来。

最简单的，她现在面对久别的亲人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十一岁小女孩一样兴奋。

与纳西莎和德拉科道别之后，希格诺丝牵着父母的手，幻影移形回家。

幻影移形的滋味并不好受，就像被塞到狭窄的橡胶管子里，然后再一截一截地挤出来。尽管不是第一次用幻影移形旅行，这种身体被强烈挤压的感觉仍然让希格诺丝喘不过气，而且这一次的折磨格外的长，中途停了一下，不过几秒钟的间隙，她还没来得及吸一口气就又被塞进了管道。

模糊的视野再次清晰的时候，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到熟悉的客厅，而是站在一座更宏伟、更广阔的庄园门外。

勒梅祖宅。

古老的法式建筑风格，外墙装饰着雕塑的高大建筑点缀在青绿之间，尖尖的塔顶直触云霄，正中央的主殿散发着厚重的被时间打磨出的气息，尽管如此，从明亮的色彩搭配和植物的千姿百态之间仍然能看出保留着的自由与浪漫。

这里算不上熟悉，也并不陌生，她每年暑假都要回来探亲，不过除了会客厅和客房也没有去过几个地方，祖宅的规矩比他们在英国的庄园要多，小孩子，尤其是还没有入学的那种，不被允许在过于广阔的土地上乱跑。

可是今年怎么提前了呢？希格诺丝完全猜不出自家爸妈到底想做什么，一头雾水地被牵进了大门。

里面的装潢依旧是百年都不曾变的老式，奥黛特婶婶的吻依旧是那么热情直接，希格诺丝安安静静地坐在一群大人旁边听着谈话，终于明白了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

老祖宗回来了！他想见她！

怪不得爸爸妈妈不肯在外面透露哪怕一个字。

主殿顶层那间许久没有开启过的房间被整理干净，门口设下了重重禁制，以保证没有无关人员闯入。

尼可勒梅只希望见到希格诺丝一人，因此她需要独自进入房间，希格诺丝紧张极了，她换下校袍，穿上一件典雅端庄，适合面见长辈的裙子，不停地抚着裙摆上的褶皱平静自己的心。

房间里没有一点声音，她也放轻了呼吸，否则自己因为忐忑而粗重的呼吸声可能会成为这片宁静中唯一不和谐的地方。

一张深木色的方桌前站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他的外表看上去是很普通的优雅的法国老绅士，面容含笑，气质极为内敛，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可当他那双深色的眼睛移到谁身上，谁就会无端觉得自己的一切都已被看的透彻。

当他用那双布满了松弛的皮肤、鼓起的青筋和斑斑点点的疤痕的手握住希格诺丝的手之后，她在心里暗叹一声，这就是勒梅家族最伟大的炼金术师的手啊。

从来没有一种盛名能够不付出等价的东西便获得。

她自己的双手也并不是完美无瑕的，多年的练习不可避免地会留下无法消除的痕迹，但这位老人的手掌几乎被伤痕包裹得看不出本来面目。

尼可勒梅牵着希格诺丝走到沙发前，二人如同真正的祖孙那般面对着彼此坐下。

一番问候过后，他终于步入了正题。

“我有位老朋友，在你的学校任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你应该是见过他的。”

“是的，不久之前我还和邓布利多教授进行过一次谈话。”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学生们叫自己教授啊，据说能让他回忆起自己曾做教师的时候。”尼可勒梅笑了笑，继续用他平淡如水的语气说道：

“他是个天赋异禀的巫师，也曾经是个有意思的小家伙。只是他肩负的东西太多了，我和他做了个约定，必要的时候，会提供一些帮助。”

“那么我作为这个被提供的人，是不是可以有幸知道一些隐情？”

似乎很惊讶希格诺丝的开门见山，尼可勒梅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尚且稚嫩的女孩，见她脸上毫无惧色，心中感叹于这一辈小巫师的教育做的可真成功，打消了只透露部分真相的打算。

“他原本是希望你可以在合适的时候给予哈利波特一些帮助。”

希格诺丝挑起眉毛，突然意识到在这位老祖宗面前不太应该露出这种表情，于是又恢复成之前端起的笑容，“我不过是一个普通学生罢了，他的期望似乎有些高。”

“收拾被炸了很多次的八楼也是很麻烦的。”尼可勒梅笑眯眯地吐出这句话，意料之中地看到希格诺丝有些不好意思，“你在炼金方面的天赋令我都有些惊讶，我很高兴勒梅即将产生一位更为伟大的炼金术师。”

被肯定的喜悦席卷了希格诺丝的全身，她看着面前的老人，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不过她还没有忘记谈话的主题。

“可是我为什么要主动参与这场实力悬殊的战争？我完全可以选择偏安一隅，保全勒梅就好。”

“你一定明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一理。暴风雨迟早会来，那时候，全英国都会暴露在战火之下，我们需要考虑到每一个有可能影响结果的人。”

言语间透露的信息让希格诺丝皱紧了眉头，她原本只打算尽力保住死去的那些人，并不想给自己揽上太多责任，可是邓布利多看上去似乎很担心她会选择加入食死徒？

她看上去那么有价值吗？需要出动最具说服力的人来劝她成为救世主的后备军？

不过，尼可勒梅的某些用词倒是颇有内涵。

“原本是希望？那么现在呢？”

听到希格诺丝的疑问，尼可勒梅换了个坐姿，靠在椅背上，这让凝固的气氛松动了少许。

“我认为你还太小了，面对这些还为时尚早。所以，你只需要在期末的时候稍稍配合一下。”

“配合？”

“到时候你自然会懂。”

“好吧，那么你们打算用什么方法保证我不违背承诺？”

尼可勒梅突然笑起来，他发出一阵洪厚的笑声，一直笑到希格诺丝不自在地扭起手指，“不不不，我们不需要对一个十一岁的小巫师使用牢不可破咒，事实上，我们原本就相信你的善良和正直，你只需要给予哈利波特多一点帮助就足够了。”

尼可勒梅只在勒梅祖宅待了一天，和希格诺丝谈论完立场问题，又回答了一些关于炼金的，不能让基尔伯特知道的疑问后就离开了，临走之前，还送给她一条项链。

“当你遇到夺魂咒的时候，它可以帮助你保持清醒。”

这条项链对于希格诺丝来说可以算是雪中送炭，奇洛已经不仅仅满足于自己寻找魔法石，她猜测他一击不中，很快又要从自己身上下手。来自勒梅的魔法石，来自勒梅的女孩，任谁都不会简单地放过这样一个唾手可得的机会。

甚至她被盯上的时间很可能比救世主还要早，从自己这里得不到满足，伏地魔才会转向哈利波特，他不同寻常的身份很有可能是另一个切入点。

邓布利多那只老蜜蜂应该也想到了，他给哈利波特设下的第一次训练，必然要离不开希格诺丝的影子，所以才急吼吼地想要她保证配合而不是作梗。

做一个优秀的人真难啊。

希格诺丝不要脸地在心里感慨。

不论是作为勒梅的身份和天赋，还是身为穿越者的企望，或者是成为马尔福小少爷的朋友，这些都注定了她没办法远离整件事直到和平。

今日的事情让她意识到，自己曾经希冀的除了救人什么都不做有多么不现实。

回到英国，希格诺丝主动要求加强了魔纹、阵法的学习，又缠着妈妈教自己攻击力更强的魔咒，她的魔咒学习目前只进展到四年级，熟练掌握的也只有三年级之前的和一些常用咒语。

与此同时，她也没忘记拆礼物和送礼物，猫头鹰早就把成堆的圣诞礼物送到了勒梅庄园，希格诺丝把不熟悉的人送来的放到一边，一一回赠了他们常规的圣诞礼物之后，开始拆好朋友们的包裹。

潘西送了她一盒适合短发的发饰，两个同样是短发的小女巫已经对自己的头发适合什么而讨论过无数次了。希格诺丝希望潘西也能喜欢自己送给她的那枚配斯莱特林校袍很好看的宝石胸针，低调奢华的设计最适合潘西这种既想要美丽又不能太夸张的学生。

达芙妮则送了她一个小书袋，里面施了自动整理和扩充空间的咒语，这样她就不用发愁自己总是鼓鼓囊囊的书包了。希格诺丝送了她一本限量版的法文原版书，作者是达芙妮念叨了很久的法国女巫奎妮·布莱恩特。

接着，希格诺丝打开了那个从一开始就用它华丽的包装狂刷存在感的包裹，不出所料，来自德拉科。里面是一条手链，扭曲的极具设计感的银色链身上镶嵌着和他们的眼睛颜色一样的灰色宝石，希格诺丝欣喜地戴在了自己手腕上。

她不禁开始祈祷，当德拉科看到那个白玉质地的可以像真龙一样跑动的龙骨模型，实际上按照龙头、龙背、龙尾的顺序依次触摸就会变成一只炸毛的白孔雀的摆件之后还能保持冷静。

这可是她亲手做的，她才没有说德拉科是白孔雀的意思呢，真的没有！

除此之外，她给邓布利多送了甜点，给斯内普送了魔药材料，还送给其他教授们投其所好的礼物。

韦斯莱双子也得到了两块有粘性的小石头，贴在喉咙上可以变成另一种声音，希格诺丝为了不让他们有压力特意把宝石变成了普通的石头，因为如果礼物过于昂贵，那位韦斯莱夫人一定会要求他们退回来的。

他们给希格诺丝的礼物是自己做的初代搞怪玩具，随包裹附上使用说明。

从法国回来，她又给哈利补了一份圣诞礼物，里面装着巧克力和奶糖，而哈利送了她一根猫项圈，希格诺丝猜测是赫敏告诉他的。如果不是他们的关系还没亲近到可以送日用品的地步，她一定会选择给他一瓶顺发油。

说到发油，她应该再寄一份护发剂给德拉科的。希格诺丝暗搓搓地盘算着下一次送礼物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原本按照和安格斯的接触，她也应当送一份圣诞礼物给他，可是绞尽脑汁地思考过后，希格诺丝遗憾地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安格斯家的地址，她只能准备了一套升级版魔药工具等着开学后给他。

圣诞节假期并不长，和亲人们度过了美好的几天，希格诺丝又要回到学校，基尔伯特和索兰格送她到站台，依依惜别之时，身后传来一声大吼。

“希格诺丝·勒梅！”

一转头，希格诺丝就看到了气冲冲走过来的德拉科，他一定发现了礼物的奥秘，现在要兴师问罪来了。

匆匆忙忙地在父母脸颊印下一个告别吻，希格诺丝飞也似的逃跑了，可惜火车的汽笛声很快响起，她不得不坐在车厢里等待启程。

“这位小姐，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那只孔雀是怎么一回事？”

德拉科靠在车厢门口，带着克拉布和高尔堵住了包厢的门。

潘西和达芙妮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讯息。

“你们聊，我们去找布雷斯聊会天。”

希格诺丝目送着两个损友逃离现场，心里啐道：不讲义气的家伙。

看着德拉科越来越黑的脸色，她立马扯出一个完美的微笑。

“噢！白孔雀！美丽而高贵的外表，优雅而矜持的仪态，万物之灵，万美之源！”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在身前挥舞，用最标准的马尔福式华丽咏叹调吟诵着。

德拉科简直没眼看她这副演戏上头的样子，他翻了个优雅的白眼，在她的对面坐下，不想再纠结白孔雀，要是她又冒出来什么疯狂的念头，他可没那么多脸可以丢。

“你知道吗，你那番关于贵族的言论，连我爸爸都知道了，他希望我能多受些你的影响。”他也不谈自己在家又接受了什么惨绝人寰的教育，只是向这位别人家的孩子吐槽着自己父亲的言行。

“真的吗？那你要学习的可多了。”希格诺丝大言不惭道，“说到这个，你还要继续你的挑衅波特兼逗弄安格斯大业吗？”

再次翻了个白眼，德拉科觉得自己只要一对上希格诺丝就有无数的白眼要翻，偏偏他还没办法疏远离开她。

噢，希格诺丝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虽然德拉科傲娇幼稚又话多，可她还就是想和他做朋友。

聊天还在继续，欢笑声不断从车窗飘出，飞过树枝的末端和缝隙。两个人的小心思被飞驰的火车甩在白雪覆盖的田野上，静候某一天的生根发芽。

回到学校，希格诺丝把行李打理好，打算去送出自己准备好的礼物。她从德拉科那里知道安格斯原来并没有回家，而是选择留校。

不过，她把圣诞礼物送给安格斯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顶着一张冷冰冰正太脸的男孩明明对这套全新升级版的魔药工具心动不已，连那双吓到不少人的空洞洞的眼睛里都有了光芒，可是他嗫嚅半天，还是没有接下来，他垂着自己纤长浓密的睫毛，光线从头顶照下来，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

德拉科说过很多次想剪掉他室友的睫毛，希格诺丝确信他一定是嫉妒，他自己浅色的睫毛再长也不可能有这样摄人心魄的效果。

“不行，我不能要，我没有东西作为回礼。”

惊讶于他强大的自制力，希格诺丝晃了晃手里的小箱子，安格斯的目光也跟着左右移动。

就像一只面对着逗猫棒的猫咪。

这样想着，希格诺丝无意识地就说了出来。

安格斯的脸有些泛红，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看着那套东西移不开眼睛了，这一刻他终于像一个正常的十一岁孩子，因为害羞而想要夺路而逃。

抓住男孩的胳膊，将箱子塞进他手里，希格诺丝丢下一句“你不要也没人要啦，德拉科早就自己买了一套，就当我在投资一位未来最伟大的魔药大师吧”

就迅速离开，生怕他又把东西还回来。

不过他脸红的样子还真是少见，她一定要和德拉科分享分享。

安格斯被丢在原地，手里捧着工具箱，呆愣愣地看着女孩离去的方向，摩挲着箱子颗粒感的表面，心里默默念叨。

嗯，又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