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杀光再次出现，却就是转瞬即逝，没入了虚空内。

陈立松至死都一脸茫然。

他哪里会想到，这干尸妖怪会如此心狠手黑。

不管对错，不问所以，出手便是杀招。

事实上，也不用问。

赵越离的眼中，看到的是成片的残垣断瓦，大地满目苍夷，耳中只听闻四野嚎啕，一片哀鸿。

稚童的哭声，妇孺的哀怨，汉子们的嘶吼狂怒。

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赵越离也有责任。

假若他没有吸收孙寒的药材，那么孙寒也不会去找周掌柜晦气，自然也就不会有后面一系列的悲剧。

“就让一切因果，全部加诸我身。”

赵越离愣愣地看着地上圆睁大眼，气息全无的陈立松，面无表情，淡淡呢喃道。

“坏蛋死了。”

背上的小白狐站上他的肩头，眨巴了一下黑宝石般的闪耀大眼，突然对着空气使劲嗅了嗅。

赵越离不置可否。

坏蛋？

自己是好人吗？

不。

我只是个妖怪。

赵越离轻叹一声。

却见小白狐突然就窜了下去，站到了陈立松的胸口处。

低头便在他怀中掏了起来。

一瓶丹药蓦然出现在它小小的爪子中。

“我就觉得好香呢。”

小白狐抽动了几下鼻尖，拔开瓶塞，顿时，一股淡淡的药香弥漫开来。

赵越离通过三气心诀，发现这丹药内居然有隐隐的寿元命气。

“果然，经过炼制的丹药，其内的灵元精粹和寿元之力都要纯粹许多，看来我的想法是对的。”

他心中暗忖。

其实赵越离心中早有计划。

“小离，拿来我看看。”赵越离朝小白狐招了招手。

小白狐立时又窜了回来，将药品递到了赵越离手中。

赵越离仔细检查一番。

“应该没错，不知药效如何。”

他却是拿着药瓶，朝前行去。

地面上，那周天雄还在苟延残喘，但已是气若游丝了。

赵越离掰开他的嘴，扔了一颗丹药进去。

只见那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液体，顺着他的喉咙便滑了进去。

周天雄的气机立时得到了延缓，居然逐渐平稳了下来。

而且生命体征还有越转越强的趋势。

良久。

他竟悠悠醒转。

虽然还是很虚弱，但保住命气是没问题了。

“啊！”

周天雄一睁眼，便看到一具褐色干尸站在自己眼前，吓得立时惊呼出声，勉力挪动着自己的伤体，想要远离。

自从见过岑芳菲死时的模样，他现在心中对干尸有着强烈的排斥感。

“看样子这丹药有起死回生之效。”赵越离又递给小白狐，“你也吃一颗，今后每日都服用几粒，我再想办法多去弄些来。”

“这、这是陈师兄的丹药？”

周天雄看赵越离口吐人言，也并无伤害自己的意思，这才逐渐安稳下了惊惧的心。

“哦？你认得？”

赵越离一笑。

吓得周天雄又蜷缩起了身子。

“怎会不认得，这是渡魂宗内门才有的‘百炼小还丹’。”周天雄猛地想起什么，全身刹那哆嗦了起来，“丹药在你手上，这么说，陈师兄他……”

“喏。”小白狐一指远处，“那坏蛋死掉呢。”

“死了！”

周天雄的脑袋嗡的一下大了。

口中不由怔怔呢喃，“这下死定了！”

“何故？”

赵越离戏谑，满不在乎。

周天雄咽了口口水道：“这陈师兄的族爷，是渡魂宗内门的刑堂大长老，权势大得很，可调动所有门内高手，杀了他的族孙，他岂会善罢甘休！”

“完了完了！”周天雄哀嚎，捧着自己的脑袋一顿乱捶，“那山门老道，都知晓他与我一同下山，如今，师兄师姐都死了，我可如何说得清楚？”

确实，宗门一下死了两个天之骄子，只有他周天雄全身而回，如何能不惹人怀疑？

即便说得清，所有事端也是因他而起，难逃罪责。

然而，赵越离却又笑了。

“简单，除掉那山门道人不就行了。”

赵越离刚刚到达此地时，便是在渡魂宗的外门火灶房内，那山门道人，他也晓得。

“这……”

周天雄犹豫了。

死个管杂役的道人是没什么，只是那外门道人修为比自己高，而且万一失手就不堪设想了。

“此事，我来做。”

赵越离似看出他的顾虑，随口淡然道。

他的长命锁中，还有些许刀气。

之前破那五行大术，一口气被击发了一大半，如今所剩虽已不多，但想来击杀几个陈立松这等境界的修士，还是不难的。

“你真的肯帮我？”

周天雄如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眼中顷刻闪现出了光芒。

赵越离点头，但又是话锋一转，“不过，你得答应我两个要求。”

“你说。”

周天雄立时接口。

“第一，你与孙寒之事，到此为止，而且他的死活与去向，你也不得追查，各安天命。”

周天雄沉默了。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眼下，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最重要。

想到此，他默然点头。

“第二！”赵越离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你要帮我们进入渡魂宗。”

赵越离原本的计划是自己潜入进去。

不过现在看来还有更“正大光明”的办法。

那就是利用周天雄的关系。

“这不行。”周天雄立时摇头，“我没这个权利。”

“后日便是渡魂宗开山门收徒之日，你只需提前‘疏通’一下，有何难处？”

赵越离早就知晓周天雄有一个外门当长老的族亲。

周天雄不语。

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不是不可以通融，但自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虽是族亲，但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黑的很，贪的很。

“好好想想吧。”赵越离嗤笑转身，“想通了我们便是自己人，想不通我们便是敌人！”

言毕，带着小白狐便径直朝聚贤楼而去。

他有绝对的把握。

谁人会不珍惜生命？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周天雄一定会同意。

入夜。

“唉……也不知道少东家为何会突然消失？”

豆大的烛光下，阿一两手托腮，穿着一身孙寒的衣服，哀声叹息道：“今后，我们该何去何从？”

孙家人全部消失了，留下一大摊子家业。

对阿一来说，做生意是不可能做生意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做生意的，当老板又不会，就是做苦力这种活计，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放心。”赵越离宽慰道：“我们去渡魂宗修行。”

“你说真的？！”阿一瞪眼。

笃笃笃……

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来了。”赵越离轻语。

“谁来了？”

“开门便知。”

嘎吱。

阿一开门。

“又是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但却是一个要跑一个要追。

势成水火。

屋内传来了赵越离的笑声。

“都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