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发一个声明，就说，人是我杀的，这样你满意了吧！”祈锐宁冲着那个人大吼了一声。

似乎，他也听到了关于叶扬若的一点事情，只是，不能够接受的是，需要从别人那里听到维护她的声音，他很不能够忍受总是有人试图在他面前提起她，而且，语调当中不乏占有。

只是，说来也奇怪，那个人一点也不想要他知道关于叶扬若的事情，但是，祈锐宁总是会知道，，索性，两个人就像每次见面一样，互相讥讽，争执一些根本就不怎么打紧但就是能够叫接不上话来的人久久都处在愤懑当中的事情。

祈锐宁有些生气，但是，他不能够理解自己的气从哪里来的，甚至说，有些愤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对于叶扬若那个人，他已经说不出来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了，但是，那件事情，已经变成了他心里一块摘除不掉的石头，不能搬走的话，估计比直接面对“覆灭”这个词更叫他难过。

“声明是要的，但不是现在，也不是你承认。”那人很冷静，语气当中有一种叫人不敢违逆的坚持。

“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要我说谎？”

“你说的谎，还少吗？不要忘了，当初说出那些证词的人，可是你，是你，把她推进去的，现在，就是想要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有些过错，已经错了，就不可能会有回转。你现在，不过就是再一次不去面对而已，根本也没有什么。”

“因为说过谎，所以就连忏悔的机会也不愿意给？我承认，我并不是一个多么诚实的人，在这件事情上，我也确实说了谎，隐瞒了不少人，隐瞒，也就是要用更多的谎话去掩盖，我确实，并不能够算是一个诚实的人，但是，并不能够因为我说了谎，就剥夺了我忏悔弥补的机会，我不否认我是一个罪人，但就不能够，稍微给我一些可以弥补的机会吗？何必，吧所有我可以做的，在我没有做的时候，就告诉我来不及了……”

“所以说，从一开始，就应该老实一点的，而不是，而不是想着投机就糊里糊涂过去了，你害到的，可不止是你自己！因为你的过错，就要有人为了你的孽赎罪，这对谁来说又是公平的？不是说了对不起就有用，也不是说你想要弥补就一定得有人听你的，何必，在想在赎罪的时候还要这么自私。”

“我自然是不配得到原谅的，但是，不能够就这样放纵这样的错误继续下去，应该得到什么样的结局，为什么就不能够痛快些告诉我，为什么，就是要这样一点点折磨我，让我在痛苦的轮回当中，一遍又一遍地挣扎，得不到一点解脱……”

“你还想要得到解脱？那在制造错误的时候，怎么就不能好好想想，究竟，会不会伤到人，你以为的解脱，说到底，也不过是，害怕受到良心谴责，说出来的一大堆无比自私的话！为什么要原谅有过错的人？在之前不做不就行了？为什么在别人受到伤害和蒙蔽之后只要你想要弥补想要承认了就一定要原谅你？这是什么逻辑？难道说，伤人的主动权放在你这里还不够，还想要把决定应不应该原谅你的主动权也给你？未免太霸道！”

“我知道我不配，但是，就不能够早些告诉我，我该有的结局吗，我预想了无数多遍，在脑海里反反复复就想着那些，折磨得都像是死了之后又重新被拖拽到半生不活的，这样重复了好几百遍，你怎么，就不能够稍微，对我不要那么残忍，一刀斩首，总好过凌迟。”

“为什么这个时间要由你来决定，想要什么时候，不是应该让那个受到不公平对待的人才能够决定的吗？你又凭什么决定这样的时间！”

祈锐宁，看着，就像是一个被挖空了的傀儡一样，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的结局，不管是什么，他都愿意承受，尽管，每次幻想，都希望能够稍微不要对自己那么残忍，说他怕输害怕承担一点也没有错，但也都是为了求生，如果，这样的求生欲都要被这样一点点像是有意拖延地吊着地话，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叫自己去承担了那个最糟糕的结果……恐怕，就只能够怨自己，恨的，也就只有自己。他的脸色很难看，好像是已经缺了清醒很久了，就只能够恍恍惚惚地去面对那些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为什么，当一个人想要弥补些什么的时候，会因为他原先的不认真或是一时就要遭受无穷无尽的折磨，如果说，一个人犯了错，应该付出些代价，但如果，在那个人已经有心悔改了，是不是，就能够不要那么计较，尽管并没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要求，但是，如果那些用来折磨犯了粗偶的人的精神上的惩罚远远大于他应当承受的那些，是不是，那些施加这类酷刑的人，也应该相对地作出一点点让步。尽管确实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要求一个犯了错误的人就一定有资格得到原谅，但，是不是，应该给那样报复性地寻求作为受害者的人一点点约束，他们，或许可以稍微宽容一些。但是，所有的人，都会站在受到伤害的一方那里，而施害的那一方，不管表现得多想要弥补、多无辜，都只是无济于事的借口和徒劳。

“受到伤害的那个人，确实才是最具有那样的权利的，可是，如果那个被你狠狠伤害过的人已经被你蒙蔽了呢，她或许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你那是在害她，相反，还以为你真的就像你表现得这样一副恳切的模样。你如果，真的有像你期待的这样想要去补救，那么，就应当留她一片净土，给她一点可以思考，究竟你做的那些究竟有没有价值，究竟自己的坚持究竟有没有意义，而不是，一面说你想要弥补，一面又在做一些逼迫她去承担什么的事情，何况，那些，本就是你强加在她身上要她去承受的。如果，你真的是想要弥补些什么，就不该这样，去强迫那些被你伤过的，甚至，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你伤害了的人。起码，不要在蒙住别人眼睛的时候，还想要把人推下悬崖……”

祈锐宁，在他选择不说实话的时候，或许就该想到，给他的惩罚，绝对不会就只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可是，这样的折磨，在一天天地膨胀，一点点消磨他的意志，他实在承受不来……

“就算，要给我这些折磨，也应该让叶扬若自己来说，恐怕，你做的这些，她还都不知道吧……你真的觉得你做的没问题吗？起码，从目前看到的，有些事，叶扬若是绝对不会做的。”祈锐宁看着眼前的那个人，问得很谨慎，毕竟，他已经说过不会再过问什么，但是，时不时地，总能够听到关于叶扬若的一些讯息，时不时地听到那些跟叶扬若的案子有关联或是新的案件的出现，总觉得事情不会就这样按照自己以为的那样狭小的格局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受到惩罚那么简单，他并不是要确定叶扬若有没有做，因为她肯定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他想要知道的，就是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还有什么后续的更加惊人的动作，或是，会对叶扬若做什么。

“就是因为她不会做，所以现在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我知道，是我把她害成这样的，我无时不刻不在忏悔，但是，不能够就因为我做了那些，就需要让原本不相关的人也承受同样的事情，你知道，我说的，就是近来发生的案件。”

“就算我不去煽动什么，他们也依旧会做的，时间问题。而我，也只是把这样的时间给往前推了。犯罪欲，从来就是深深扎根在每一个人的灵魂里的，不管有多不愿意承认，心里多住着一个魔鬼，我并不是那个制造魔鬼的人，最多，也就是让他们能够正视那个心魔。”

“我不否认，会有这样的想法存在，但是，这些只要没有实施就不能够算什么，如果不是你，这些，或许永远都不会被激化，更不会有人因为那些就只是因为情绪波动产生的很丧失理智的想法收到伤害，你以为的那些，从来都是毫无逻辑的，根本，就是在为自己作恶寻找的借口！”

“那又怎样！”那个人甩了甩手，无所畏惧，俨然疯了的模样，“根本就是恶魔，谁也没有比谁高尚一点，既然心里边都是一样肮脏的，那么又何不坦诚些，为什么非要像个伪君子一样地活！你以为我激化了犯罪，可是，即使我不那么做，依旧会有其他人让他们把那样的想法变成现实，如果真的意志坚定真的正直，根本也就不会因为我说的那么几句话就去夺走一条鲜活的生命！生命虽然珍贵，但不是自己的，无法给自己带来价值甚至会带走自己的部分价值的，都是不值一提的，就是有这样自私的想法在，所以，才会害人命！都想要满足自己一时的嗔怒，但都不想要承受什么后果，所以才会有忍耐和逞凶犯罪，他们，根本就是迷信再害了人之后还能够侥幸不承担，所以才会听我说的，这些，根本就是他们咎由自取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况且，我也从来没有直接跟他们说活要干什么，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做！就连教唆犯都算不上！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就跟魔怔了一样，是这样会不会怎样，跟他方法都没有关系的一样，只要跟自己扯不上关联，只要自己不会被连累到，似乎，一切都能够恶意妄为的一样。

“如果，当初，我没有信你的鬼话，听你在这里做的什么打算，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什么了！”

祈锐宁小心翼翼地问，尽管很瞧不上眼前的那个人的那一套根部就算不上正确的逻辑，也确实相信在激怒了那个人之后自己的处境会变得多艰难，但是，大概，还是仗着自己可以被利用不只是眼前能够想象的，所以，说难免有那种肆无忌惮的轻狂，但是，他依旧会想要确定，究竟，是不是自己助长了这样一种已经是病态的想法。

“就算你不找到我，我也依旧会找到你的，你可以不相信我说的，但是，我绝对有能力叫你选择服从，何况，留给你的路，从来就不止一条！”

他并没有给这些话多少情绪，甚至，根本就是随口说出来的一样，但是，依旧能够叫祈锐宁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那个人说的，确实没有错，也确实，他有那样的能力做。所以，这样看来，不是祈锐宁自投罗网的，是他自己选择了最体面的结局。

“你说的，不承认的声明，是什么意思！”祈锐宁似乎选择了妥协一样，想要更加了解自己即将有的安排。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在叶扬若被审之前，不是现在！”

祈锐宁知道自己的价值，知道自己在叶扬若的后续起到的价值，同时，也知道自己即使不那样做依旧会有其他不得不做的理由会自己赶到那样的结果去，尽管不敢洗，尽管根本就不愿意，可是，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了，就像是，需要给叶扬若一个交代，需要为自己愚蠢的过去犯下的那些错误弥补，他必须做出一些叫自己不能够理解的事情，尽管会远远超出自己本应该承担的那些代价……都说有被伤害到的才算是受害的人，可是，现在看来，他作为当初“施害”的那一个，根本就不算好过，看着，也更像是被害的……

祈锐宁带着近似恳求的口吻：“如果，叶扬若真的能够出来，我也已经付出了自己应该承担的那些，那个时候，请你能够放过她……”

他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