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任冲自己都不信，可看着柳长生空洞痛苦的眼神，却又有些信了自己的猜测。
仔细想想余华，却发现自己似乎也无从说起。
“我，也说不清楚，说起来也认识他很多年了，可是回想起来，除了戒备，从来都没有想过深入的了解他。”
“为什么？”
任冲想了想，哑然失笑：“恐惧吧。”
柳长生沉默片刻道：“你惧怕他？”
任冲也是一时答不上来，可是仔细想了想却道：“敬畏吧？”
“回想他经历过的一切，我自认我做不到他这般地步！他或许是做了不少错事坏事，可到了如今，我除了厌恶以外，竟有一丝敬佩。”
看了看柳长生，任冲接口道：“想来，你也一样，是吗？”
柳长生闭上了眼睛，痛苦道：“大仇得报，这两天我总想着要给师兄祭奠，可是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余华的身影，日夜折磨着我！”
任冲却道：“折磨你的，是你自己的心！”
柳长生咬牙道：“为什么？我大仇得报，我应该痛快才是！”
“因为你愧疚！你摇摆不定！”
“愧疚！？”
柳长生激动道：“我为什么要愧疚？他杀了我师兄，我为我师兄报仇，我怎么会愧疚？”
“不是对他，是对于一二。”
任冲平静的戳穿了柳长生的遮羞布：“你心知肚明，他信任你，而你违背了你自己的良心。”
“这也是你为什么永远也比不上余华的原因。”
柳长生愣在那里，像是痴呆了一样。
任冲宽慰似的笑了笑道：“我们都是武林中人，刀口舔血，阴谋诡计不知见了几何！哪怕自己再清高，再仁义，可就像在污泥里的顽石一样，谁是干净的？做多了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就越发的对这个世界失望，也就随波逐流，任他由他了！可是越是这样，在这世上那些美好的东西，不就显得越发珍贵吗？余华深知，信任是多么宝贵的东西，所以，他绝不会背叛别人对他的信任！”
柳长生浑浑噩噩的走了，脑海中余华的样貌渐渐模糊，反而换成了于一二的脸，尤其那一夜，于一二那失望的眼神。
那个自己亏欠的人，就是于一二。
任冲最后说了一句话，让柳长生深深沉思。
“用错误的方式去做正确的事，得到的结果也一定是错的！”
柳长生缓缓走了，街上的人也渐渐散了。
直到夜幕降临，街道上渺无人烟之时，府内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三子好奇心重，或许也可以说八卦心强，对任冲和柳长生到底说了什么十分好奇，百爪挠心般！实在按耐不住了，便凑到任冲身边悄悄道：“欸！你和他聊什么了？”
屋里的都是高手，就算三子声音压的再低，也听的见，听到这里不要说三子了，没人不好奇的，就连麦可雄也装模作样的竖起耳朵偷听起来。
任冲高山仰止的一叹，道：“余华真是个可怕的对手啊！”
三子愕然道：“跟余华有什么关系？”
任冲莫名道：：“那天晚上，余华看似输了性命，却把柳长生的心彻底击碎了！”
说罢一笑。
“输的人是输了，赢得人却也没赢！”
……
距离清河城约莫有五十里路的无名荒山上，有一座山寨，此时炊烟袅袅，饭香扑鼻！
原本，这里应该是渺无人烟的，可是半年前，这座荒山突然有主了，这些人在这里建立山寨不是为了开垦荒地，为朝廷做贡献，而是为了落草为寇！
虽然为时不久，却也在这一片有了赫赫恶名！
此时时值正午，到了饭点，山寨里，四五个人成群，聚在一起烧火做饭，一群恶党喝酒吃肉，好不自在！
气势恢宏的主厅里，山寨的大小头目和寨主正在用餐，突然门被一把推开了！
一个喽喽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不顾厅内众人不悦的眼神，慌张跪在地上道：“不，不好了寨主！”
寨主像是没听见似的，慢条斯理的夹了筷肉，细嚼慢咽的咽下去，吐出了一块儿碎骨。
“什么事？”
寨主的眼神落在喽喽身上，语气带着淡淡的不悦，那喽喽浑身一抖，惶恐道：“寨主饶命啊！有，有人闯山了！”
这熟悉的话让寨主眉头一皱，心情更差了！
“什么？”
有一个臂力惊人的头目立刻站了起来，喝道：“我去杀了他！”
“对，杀了他！”
厅里群情激愤，不少脾气火爆的头目都站了起来，准备一战。
谁料这时寨主突然出声。
“不用了，他来了！”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凝固。
“呵！”
一声轻笑，门被轻轻推开了，一个披着白色斗篷的神秘人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
“倒是让我一番好找啊！胡安！”
这寨主赫然正是半年前神秘失踪的胡安。
“你是什么人？”
有头目喝问道。
“是你啊！”
胡安淡淡出声，表情中连一丝惊讶都没有。
山寨的大小头目这才发现一家老大竟然认识这个神秘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神秘人轻笑一声道：“就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说话吗？”
胡安冷笑一声，挥挥手道：“都出去吧！”
大小头目明白来人的身份恐怕非同小可，都乖乖的退了出去。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胡安和神秘人两个人，胡安这才冷笑道：“你救我不就是打算利用我吗？不过很可惜，我不打算报恩！”
神秘人并不意外，轻笑一声。
纵论古今，若是给天下所有的恶人排个名次，眼前的这家伙这绝对名列前茅！
“不想听听是什么事吗？”
胡安饮一口酒，轻蔑道：“说完就走吧！”
“清河。”
神秘人扭头就走！
短短两个字，就像一道惊雷打破了胡安的镇定。
“站住！”
胡安叫住神秘人，冷冷道：“把话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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