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卿将小悠送回碧梧馆,自己便回到弈苑。 他本想拉近自己与雪妍的关系,进而让宁阳侯产生怀疑,却不曾想到雪妍与白璟有了交情。然而,这样的关系终究拉上了。
当晚,魏长卿将自己的计划与白璟相商。原来白璟在昭和弈苑从未做过生rì,魏长卿想让白璟在弈苑做生rì,以此相请雪妍。白璟对这些事向来心知肚明,很快便明白了魏长卿的用意,将rì子定在了七月底,又派人和李焯打了招呼。
是夜,王元所刚从刘清国处回来。刘清国是东林党一派,如今福王也算是和他们结了仇,因此宁阳侯劫粮一案基本上陷入了十分尴尬的局面。原本东林党和福王都想借劫粮案一事打击浙党,然而关键时刻东林党与福王反目,刑部的刘清国是为东林党做事,于是风头一转,直接把矛头指向了宁阳侯。王元所因颇有手腕,便受宁阳侯之拖从中斡旋。
然而东林党一向以清流自诩,并不愿意听王元所之见,王元所只得回到昭和弈苑。
屋内金猊玉兔香馥郁的味道暂时掩盖了王元所的一腔愤懑,他素来是个厉害之人,从未在别处受过这等气。
“他刘清国算什么东西。”王元所怒气之下一手打翻了下人捧来的茶,青白sè的瓷碗琅琅碎了一地,“一帮文人都是有嘴巴没心xìng儿的东西。”
恰巧杜芝舫来探望王元所,见此情景只让下人忙收拾了东西,自己落座在旁边的一溜官帽椅上,宽慰道:“您何苦和刘清国动气,咱们在朝中又不是没有人。刑部的人拉拢不到,自然还有大理寺的人有个把持。在下听说魏长卿那边也有人动用了大理寺的关系,所以案子才审了这么久。”
王元所瞥了一眼杜芝舫,愤慨道:“你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当初也是你的计策让福王联合东林党打击浙党的。若非东林党临时倒戈,劫粮一案,如今着急的还不知是谁呢!”
杜芝舫本是个十足十的聪明人,他心里明镜一般,知道福王是中了算计,轻信了东林党人在无锡闹事是故意反咬一口,所以才断绝了与东林党的往来。若福王多想一步,自己的计策自然不会失算。他很清楚,魏长卿再聪明,也断不会防到顾宪成。然而,他更清楚,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棋士,他没有推卸任何责任的可能,连王元所都没有,更何况自己。
于是杜芝舫只是面sè恭贺道:“此事是在下失算。”
王元所消了些怒气,只是斜眼一睨,道:“既然知错,便要将功赎罪。眼瞧着魏长卿又活过来了,白璟又在兵部任了职,如今京师派和浙党可算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了。”
杜芝舫淡淡一笑:“魏长卿的智谋就算在弈苑也是一等一的,然而他的厉害之处却不止如此。能让陆子逸为己所用的,王掌事认为,在昭和弈苑有几人?”
王元所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你还别说,魏长卿没来之前,陆子逸成rì嘻嘻哈哈的,除了下棋,也从不搀和什么事。魏长卿来了之后,陆子逸好像也转了xìng儿一般。”
“您明鉴。”杜芝舫道,“魏长卿的智谋再加上陆子逸的相助,二者联手,必成大患。至少,魏长卿和陆子逸之间,您至少得除掉一个。”杜芝舫的语气里露出一丝杀意。
王元所亦察觉到了这一丝杀意,然而他却迟疑了。陆子逸有福王护着,就连宁阳侯也动他不得,至于魏长卿,这几rì常与白璟一处,身边的侍卫又多是李焯派的人,要想下手,又谈何容易。但是,王元所很明了,陆子逸和魏长卿二者有所不同,前者是不能杀,后者是不好杀。如此一来,也只能在除掉魏长卿上下功夫了。
杜芝舫见王元所心意已动,进言道:“如今当务之急,已不是笼络那些侍卫了,就算笼络也来不及,倒是侍卫统领,掌握在咱们手中,才是万全之道。”
王元所点头赞同,只道:“你去把侍卫统领崔杰找来。”
王元所不知,自己的这一举动早已被李焯那边的侍卫知晓,并将此事悄悄告诉了魏长卿和李焯等人。魏长卿听后,只是随手捻了一枚乌梅含在口中,笑而不语。
弈儿道:“那王元所如此做,可不是捅了马蜂窝?”
魏长卿只深吸了口气:“崔杰并非寻常的侍卫统领。其实当时见崔杰第一面时我和宁阳侯都在场,只要宁阳侯当时细想,也会发现这一点。”
“还是公子计高一筹,那宁阳侯作孽,也算是活该。”
魏长卿却不计较宁阳侯,只是忽然正sè叮嘱弈儿道:“我虽觉得崔杰后台必有秘密,却并没有说他是咱们的盟友。所以,咱们也不能完全相信依靠他。弈苑里,或许从来没有永远的盟友。”
“那李掌事他们也不是?”
听弈儿突然如此问,魏长卿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李焯的城府他不会不清楚,自徐灵化和王元所掌权以来,李焯既能独坐掌事之位许久,又能利用手中权力巩固势力,保全京师派,这其中的厉害,岂是魏长卿不明白的?李焯的隐忍,早已非常人之所能。而但凡隐忍之人,要么是平凡之辈,要么是有极大野心的人。
此刻,魏长卿突然觉得,站在他对面的是舞着利爪的魔鬼,而站在自己身边的,又何尝不是一个阎王爷?
白璟的生rìrì期已然定下,这几rì除了按名单发请帖,依旧去碧梧馆为雪妍诊脉。如此经常走动,是为了让宁阳侯生疑,也不至于相请时太过于突兀。雪妍似乎对魏长卿和白璟的探望目的未曾察觉,但是魏长卿却察觉到,宁阳侯的人比往rì更常来碧梧馆,这是魏长卿最乐意看到的。
一rì,魏长卿照往常一同与白璟去碧梧馆请脉。白璟把完脉,将垫手的丝巾放入诊箱,道:“姑娘的病已然痊愈,气sè与以前相比也好了许多。在下再为姑娘开点食疗的方子,加以巩固便是了。”
雪妍只温和一笑,福了福道:“有劳了。”又命人拿了谢仪,相与白璟。
魏长卿看时机差不多,便将白璟生rì一事与雪妍说了,又道:“旁的倒也罢了,只是生rì那天,想请姑娘用琳琅雪奏以清音,生rì那rì都是雅客,也算是借白璟的光,来一饱耳福了。”
雪妍先迟疑了一下,复道:“若说清音,听说昭和弈苑陆公子的琴,也算当世一绝,只是雪妍还未曾听过,不知可否赏光。”
魏长卿对雪妍提出的要求吃了一惊,不过仔细想来,两人大约是没见过面的,然而九霄环佩与琳琅雪皆为柳部寻之爱器,授予自己的两个徒弟,这两个徒弟却为何未曾谋面?
不等魏长卿答话,白璟却
接话道:“本是以琴会友,到时也必会为姑娘引见陆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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