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煊居住的小院,原先是贺宁与他小妾的住所。
这个少爷胚子跟来了,只好腾出来供藏娇。
偶尔贺宁来看看少东家,总会为日益爆满的美娇娘蹙眉。
亦仆亦长辈,他也很想劝劝。
但是一想到李浯那德行,觉得有其父必有其子,劝了徒增烦恼!
干脆指望这个混世小魔王泡在女人堆,别到处惹是生非就好。
所以一踏进院子,现两边亮着灯的屋子空了许多,不免一愣。
还是早已坐在院内杌子上的程维,乐呵呵地低声说了个无异于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事。
公子哥不仅裁减了一半女子,还特地嘱咐任由那八个女子自行决定终身大事。
也就是说,瞧上李家堡子哪一个未婚男子,自己吐出来嫁了就是。
“程兄,你说公子这是……”
趁着李卓远在客厅内忙着指挥陈丁等小厮布置酒宴,贺宁有些纳闷地跟程维嘀咕起来。
李卓远心知为人处事得有分寸,矫枉过正则有做作嫌疑,往往适得其反。
恰到好处地裁掉一半,给人以真实的恍然悔悟感。
更何况贺宁、程维二人,自己也有妻妾。
要是悉数清理,则有令他们难看的意思在内。
一定程度上,还有始乱终弃嫌疑。
由于李卓远把握好这个度,贺、程二人终于相信,公子哥真是换个性子了。
他们揣度着,以为是经历一场生死,使得李煊明白做人的意义与责任。
有了好的开端,酒宴自然轻松多了。
贺宁毫不隐晦地将担忧说了说,真挚地望着李卓远,一副洗耳恭听状。
“哈哈,世叔切勿担心,令陈铁匠等人所制之剪刀,仅欲己用耳。
“李家堡子营生与吐蕃诸部的微妙平衡,小侄不会去搅扰的。
“甚至所赢之马,小侄也打算一匹不取,全换成奴隶。
“吐蕃各部视牛马远胜奴仆不是……”
李卓远听到贺宁的担忧,哈哈大笑。
“唉,公子莫怪。是我多虑了……
“三日后的赌约既然公子势在必行,不妨多换些奴仆回来。”
贺宁松了一口气,端起面前酒碗一饮而尽,表示歉意。
他这话是有道理的,无论吐蕃还是其他各部,都视牲口为贵重财产,轻易不予人。
你要是赢了不取马匹,而取他们淘汰用于交易的奴隶。
必令他们高兴不已、痛快给付,不至于心存芥蒂。
和气生财,特别是在这样杂乱的部族地区,少个仇家便少几分凶险。
自从去年秋天一时心软,将少东家李煊带到李家堡子。
贺宁就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深怕这个浪荡公子漏嘴说出自己姓李,还是宗室。
在长安城,一个无爵无禄的宗室成员,是不算什么。
在德宗之际,不少就已“凡皇族子弟,皆散弃无位,或流落他县,湮沉不齿录,无异匹庶。”
可在这儿,那是奇货可居,足以引起吐蕃各部不良居心者做文章的。
想啊,牵着个捆成个粽子的宗室成员,在城下喊一阵子,守城将士怎么看?
朝廷脸面往哪搁?
最惨的,恐怕就是李煊在长安的家人了!
可能惹怒天子、朝臣,最后点皇族身份都有可能被剥夺了去,彻底成为庶民。
对外自称贺公子的李煊,开口闭口不是个“吾”,就是“本公子”,口风倒严实。
就是大年三十还闹个落水,弄得堡子上下年都没过成,实在是大家心目中的恶魔。
既然这个恶魔那么热衷于扩大生产,巩固城堡,不如由着他。
反正堡子内的存粮,就是多个二三百人吃着,也能撑到开春冬小麦收获。
再说,赢得比赛是肯定的,但能赢回多少奴隶,贺宁自觉得心中有数。
难得这浪荡恶魔露一手,钓得这么多鱼,还弄出什么酸菜鱼头汤、烤鱼片、豆腐煲鱼之类为大家补顿年夜饭。
青稞酒喝着,贺宁微醉,也放开了。
一口一声“贤侄”地把与吐蕃人交往该注意的,娓娓道来。
情真意切,不亚于亲叔侄。
程维更是细细将堡子内有多少存粮、多少闲置布匹,还有多少家底潜力可挖,都和盘托出。
在他看来,姑爷有出息,那是好事。
只能帮,不该拖后腿。
李卓远一面倾听,一面心里想着如何利用卢都罗拔所欠货款,多弄点人口回来。
当然,这只能是瞒了贺宁,先把人口换回来再说。
否则以贺宁的商家本性,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一个善于管理者,是不会去压服下属的。
李卓远乐于折服将来的助手,绝不屑于以权压制,特别是世袭来的那点权力。
但此时心中却是窃喜,不管怎么说,李家堡子的权力,初步抓到手上啦!
别小看这么点小权,起步成败可都在于此的。
于是表面应付着贺、程二人,心中却开始盘算着如何调动李家堡子这些人手。
全力以赴充分准备,争取利益最大化。
人生最难得就是第一桶金,稍有头脑者,都不敢掉以轻心。
“世叔、程伯,若小侄换回仆从数近千,当如何?”
李卓远转着酒杯,很认真地问。
“嗯,嘿嘿,喝酒,喝酒……”
两个老狐狸似乎没听见,狡猾地嬉笑着举杯邀饮。
看情形,他们觉得这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喝惯高度白酒,这样甜丝丝的青稞酒,当然不在话下。
李卓远也不多做解释,频频劝酒。
酒桌上不分大小,尽兴则好。
从这两个阅历颇丰的当代人口中多获取点酒后真言,比积淀的那点面目全非“历史知识”要强得多、有用得多!
酒逢知己千杯少,也许名义上强调兄弟看待的李浯,也从未得到贺宁、程维肺腑话。
看看二人喝得说话都转不过舌头来,知道到火候了。
示意陈丁去将掌管李家堡子酿造的程婶,也就是程维的妻子,还有贺总管的小妾请来。
请她们来,一个是扶二位醉鬼回去歇息,一个是交待一项绝密任务。
因为这项任务事关重大,且势在必行、越快越好。
算是抓住权力之后,行使的第一步计划。
大唐女子尚未被“文化人”的病态条框禁锢得“无才便是德”,颇为豪爽的程婶、贺小姨细心地听罢任务。
除了讶异得几次三番惊若天人,就是满口答应一定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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