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字慢慢消散,落在两人眼前,积成一滩浓墨。首发
二人不敢大意,想要寻着一个出口,与大军会合,然后再从长计议。
不料白雾茫茫,二人已经失去方向。
夏侯嘉与琪琳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走着。
一阵流水声打乱了一切的沉寂。
“能找到河流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不单可以洗去你手上的墨迹,说不定我们还可以顺着河流找到出路。”夏侯嘉眼里闪烁着希望。
琪琳点头,随着夏侯嘉一起,循着流水声走去。
二人在河边停下,不再上前。
他们已经没有词语能形容如今的惊讶。
他们眼前的那条河,竟也是用水墨,勾勒出来的。
简单的色泽,生动的形象,真实的声音。
两人痴痴地看着河里的虾,河里的鱼,河里摇晃的水草,河面成群的鹅。。。。。。
琪琳好奇地将手伸入河中,那线条勾勒出来的水波,竟真能将她手上的墨迹冲走,冲得一干二净。
夏侯嘉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非比寻常,于是拉着琪琳急退。
他们身后原本是白茫茫的一片雾而已,如今不知是谁,已在那片白雾上绘出群山,绘出竹林,绘出古柏,绘出一望无际的梅花,还有那背着柴的樵夫,还有那吹着笛的牧童,更有山间辗转飞流直下的瀑布。
这水墨画中有静有动,栩栩如生。
宁静平和得让人想在此度过余生。
如果余生只是陶醉半晌的功夫,那么有这个想法的人一定活得不长了。
就在二人警惕稍微放松的一瞬,杀气骤升!
那些画出的叶子同时无风而落,而且夹着凌厉的真气,逼向二人。
好在夏侯嘉反应极快,他长袖一卷一带,那些落叶全打在旁边的地上,落叶又化为一滩滩无规则的墨迹。
叶落尽,杀气未减。
樵夫与牧童奔袭而至,一招一式都如此简单,但却辛辣异常。
这被墨迹画出的两人不容小视,三两招间,竟能与夏侯嘉不相上下。
夏侯嘉哪敢大意?立马抽出铜钱剑,剑气似流云,倾泻而出。
剑气汇成八卦,将两人隔开,然后八卦又幻化成刁钻的剑气,四处散溢。
两人不敌夏侯嘉的剑法,皆被剑气所伤。
墨迹消散,墨汁散了一地。
夏侯嘉正欲收剑,忽见身前的群山地动山摇。
然后墨迹渲染的烟尘肆无忌惮地蔓延。
夏侯嘉将琪琳拉到自己身后,然后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烟尘中,一匹匹骏马飞奔而出!骏马上,是身穿铠甲手持兵刃的士兵。。。。。。
墨画的骏马,墨绘的士兵,随风翻滚的军旗上也是细腻的墨迹。
夏侯嘉与琪琳,就如渺小的两只蝼蚁,无助地等待潮水般的军队把他们吞噬!
“走,越过河去,或许他们追不上来!”琪琳连忙道。
夏侯嘉一听,回过神来,拉着琪琳从身后的小河上飞掠过去。
就在这刻,河里的鱼、虾、鹅都一齐跃起,撞在夏侯嘉身上。仿佛是一柄柄刀剑擦身而过,鲜血飞扬,夏侯嘉与琪琳已经遍体鳞伤。
空中又有飞鸟盘旋,等待时机俯冲而下。
无论是空中,地上,还是水里,都充满杀机,他们置身于不会存在生机的险境,一个如诗如画的险境。
“笔下千军万马,这里的某处,定然会有泼墨的人,或许找到他我们就有办法闯出去。”夏侯嘉道。
“可在找到他之前,我们已经被这千军万马踏成肉泥了。”琪琳握紧夏侯嘉的手,虽然她不太敢如往昔一样确定自己在他心里是什么位置,但是如果可以选择,她还是愿意陪着他一起,哪怕是死。
“我们不会死的,绝不会,相信我。”夏侯嘉说完,真气一动。一个漩涡一样的黑洞在夏侯嘉面前出现。
就像泥牛入海,千军万马全都被那个漩涡吸了进去。马还在嘶鸣,人还在喊叫,那个古老的封印,又一次救了夏侯嘉的性命。
水墨阵中重归平静,雾白山青仿若隐士的田园。
两人继续前行,忽见茅屋一间,松林一片,屋旁有鹤在栖息,在玩耍。
屋前有位驼背的老者,在作画,桌上有精致的砚台,有有古雅的笔架,他手中握着一支毛笔,一只普普通通毫无异样的毛笔,桌上唯独没有的,就是纸,没有纸又如何作画?
难道这水墨阵与他有什么关系,难道刚刚的险境全是由他笔下而来?琪琳不禁一阵好奇。
“前辈可是乾坤一笔徐长青徐老前辈?”夏侯嘉抱拳行礼。
乾坤一笔徐长青?可是数十年前以一支笔纵横江湖的书画家?听说他笔下有千军,笔下出名画,笔下亦有颜如玉,只可惜名利心重,误坠魔道。琪琳心里暗想。
“见识不错,若不是你们太虚教的封印,或许你们早被金戈铁马撕成碎片了。”徐长青道。
“前辈过奖。”夏侯嘉也知道徐长青已投身魔道,于是表面虽然平静,暗地里也有所提防。
“你们可知我今日为何不画枫叶?”徐长青问。
夏侯嘉与琪琳缓缓摇头。
“我数十年的经验告诉我,枫叶的红色,要人血来画,才更凄美,才更真实。”徐长青目露凶光。
“作画为何非要杀人不可?”琪琳听了徐长青的描述,不由得一震寒颤。
“只因我如今替安庆恩做事,所以入阵者,必死无疑。”徐长青用毛笔,点了点砚台上的墨。
黑墨一连,墨迹竟化为坚硬的枷锁,同时锁住夏侯嘉与琪琳的手脚。
黑墨成龙形,酝酿在笔下,然后然后向两人咆哮着扑来,烟尘四起。
已绝望,已绝望,琪琳的绝望如流水般斩不断。
不能动弹,又如何躲开这黑龙霸道的啃食?
墨迹纷飞,伴着墨迹一起纷飞的还有被墨迹沾染的鲜血!夏侯嘉毫不犹豫地挡在了琪琳身前,夏侯嘉的血,也如三月般的细雨,轻轻飘在琪琳的脸上。
在绝望将她围得水泄不通时,是一种感动让她相信了爱的存在,相信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爱她,只是爱的方式与自己期待的,稍有偏差,但终归是爱。
她如今才发现,是否,已是太晚?
好在慕容荃与李若岚做出的决定不算太晚,所以他们追上了沈凝嫣。慕容荃轻身一跃,跃到沈凝嫣的马背上,替她制住了受惊的马匹。见着沈凝嫣安然无恙,慕容荃与李若岚才都松了一口气。
正欲回首,才发现三人都已被白雾包围,不辨东西。
“区区白雾,安能挡我?”慕容荃运劲,双掌齐飞,四周的白雾被逼退了一些。
三人这时才发现不远处有块石碑,石碑上刻着“乱石阵”三字。
这时从石碑后走出两个人来,一人散乱着头发,胡须却梳理得整整齐齐,魁梧的身材,手上一对寒森森的钢爪,另一人八字胡,拄着木杖,背着一个大龟背,慕容荃记得这便是狮魔与龟魔。
李若岚也认出这便是昔日伙同安庆恩刺杀肃宗的二魔,便不禁想到,难道他俩与这乱石阵有什么关系不成?凝嫣的马匹受惊,难道也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二魔缓步向三人走来。
“我们的主人交代了,今日凡入阵者,必死无疑,三位可都做好了准备?”狮魔道。
慕容荃不由得心里暗笑,哪有人准备好去死的?于是便回道:“你主人是谁?我们为何就一定要死?”
“我主人便是安庆恩,他料到定会有人偷袭黑龙山,于是命我等在此提防,不出他所料,果然有人派兵前来,所以你一定得死,但两位美人,若是马上要他们死,我还真舍不得,我得玩弄玩弄他们,再叫她们下去陪你。”龟魔阴笑道。
慕容荃虽然不快,但亦不好当场发作,毕竟四周全是白雾,不明敌人虚实,又不敢贸然上前,以防中别人调虎离山之计。
沈凝嫣也不得不暗暗佩服:这安庆恩的确是一名人物,不单城府深,而且谨慎,只可惜心地不正。
狮魔与龟魔根本不给慕容荃等人商议的机会,各持兵刃,飞扑而上。
狮魔恶狠狠地向慕容荃冲来,龟魔则冲向李若岚与沈凝嫣。
“护好凝嫣。”慕容荃草草交代了一句,战刀已经迎上了狮魔的钢爪。
龟魔的杖风呼呼,打向李若岚。
李若岚长剑一挡,挽一个剑花,身子与龟魔错开,回剑一刺!
火花闪烁,长剑刺不下去,原来是正巧刺中了龟魔龟背。龟魔得意一笑,木杖回击,李若岚回剑相迎,两人分别震开。
刀光如闪电,狮魔渐渐吃不消,慕容荃诡异的身法加上神鬼莫测的刀光,狮魔真恨不得自己多长几只手,好挡下慕容荃的刀光。爪影舍命攻向慕容荃咽喉与心口,狮魔企图用拼命的一击逼退慕容荃。
怎奈何身子一晃,战刀劈向狮魔后颈!
眼见刀光将至,狮魔已避无可避,顿时间,狮魔冷汗满头。
破空声刺耳,一粒石子从白雾中飞射而出,打在刀锋上,刀锋稍稍偏移,砍在狮魔背上。
刀锋虽偏,但余下的刀劲竟也能透身而过,狮魔命丧当场。
慕容荃暗道,好在刚刚没有鲁莽行事,敌人一定还在暗处。
斟酌之间,白雾中又射出一粒石子,石子精准地飞向沈凝嫣。
这人竟知道用沈凝嫣来牵制我,而且劲道刚猛,功力绝不再狮魔之下,难道刚刚那粒石子击中凝嫣的马匹只是诱敌之计?慕容荃暗暗惊讶。
突然间,白雾已经散去,大地颤抖起来。
地上的石子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气牵引,纷纷漂浮在空中!
沈凝嫣见过下雨,下雨是雨点从空中落到地上,如今眼前的一切却刚好相反,石子从地上不断飞上空中,夹着凌厉的真气,随风飞舞。
稍不留神,慕容荃的双腿已经被锋利的石子刮伤!情急之下,慕容荃内劲翻涌,凤凰翼绽放在他身后,他将凝嫣抱在怀里,手中刀光汇成一片银白,挡住不断喷起的石子。
此时龟魔已经将全身缩进龟背里,坚硬的龟甲替他挡去无数锋利的石子。
李若岚不是乌龟,只好跃在龟背上,利用龟背替她做盾。
谁知龟魔竟也狡猾,内劲一震,将李若岚从龟背上震了下去。
好在慕容荃及时将李若岚接住,双手抱人,慕容荃不能挥刀,自然不能挡住从下方涌来的飞石,一时之间,三人伤痕累累。本想振翅高飞,远离乱石阵,但一身影从高而下双剑飞劈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是凤凰翼挡住了那两柄双剑,确切的说,是两柄石剑。
“石妖?凝嫣救你一命,你难道想将我们置于死地?”慕容荃怒道。凤凰翼挡着双剑僵持不动,他们三人正往地上落去。
“对不起。我若不杀了你们,安庆恩就杀了花媚!对不起,对不起,谁叫你们闯阵进来?”石妖眼里闪逝一丝悲哀,一丝痛苦,没人能了解,没人能倾述。
慕容荃暗暗惊奇,昔日一别,石妖还是他手下败将,如今相遇,功力已经精进不少。慕容荃知道,在这乱石堆中,石妖如鱼得水,功力更容易发挥至极限!
自古以来为爱而生,为爱而死的人多如牛毛,只是如今慕容荃听了石妖的话竟是如此无奈,如此无助!
沈凝嫣已闭上眼,紧紧拥着慕容荃。李若岚也闭上眼,轻吸一口这个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
慕容荃不甘地看着石妖,眼神不再锋利,有抹不去的怒意,有读不懂的无奈,还有流不完的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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