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滞在半空中的手随声收回，“九姑娘已经抄完五十一本书籍，二十四册手札。”不留痕迹地撇开墨?魂的问话，一如他手中慢慢放下的白褂，淡然无声。

墨?魂坐到桌边饮茶，嗅着空气里的味道，桌上之人气息紊乱，时急时缓，当然也逃不开他的察觉，“她乖乖照做？”

“从早到晚，没有一刻耽误，”于沐川低着头，思索了一番，又补充道，“九姑娘似乎，对那盆鸢尾花很感兴趣。”

“是嘛，”杯座铿然敲在几上，墨?魂唇角微翘，也不知是何表情，“看着她，本王就不信真有密不透风的铁墙，”语调淡然，冷眸底却有锐芒燃起，“还有，待会儿那老头来了，让他悠着点。”

“沐川明白。”依然云动风清的流光，就像溪水流淌下的温石，润泽剔透。

原来，王爷并不是对赛华佗特别照顾九姑娘毫不知情。

两日后――

“陪着我在这里受罪，你当真没有怨言？”任水涵疲惫地伸了伸腰，活动了筋骨，看了眼一直杵着不动的于沐川，含了口花茶在口中，润了几回。

“王爷的命令，奴才不得善离职守。”于沐川淡然的口气，可听上去有些冷漠，“何况奴才担心九姑娘的一时手软会害了外头的兄弟。”

小燕说，于沐川是个重情义的人，甘愿为兄弟豁出性命，曾经为救一名战士挨了敌军将军一刀，为此腹上还落下一个长长的伤疤。所以任水涵也不恼，自顾喝着茶以解喉中干燥。

一连三日，除了进食，趴在桌上小憩，所有的时辰都花在执笔上，累得全身上下都如散了架般，没有气力。在王府的五年，墨?魂不断请人教她琴棋书画，举止礼仪，她一直不明原由。难道就为了如今替他抄这一屋子的破书？

随着最后一页翻过，清亮的美目失神地望着桂树周围笼罩的那层白蒙蒙的雾，淅淅沥沥的雨似乎下了一整日，不曾间断。

“王爷有多恨我？”不经意地，散漫的话从口中慢慢而出，与眉目间流露的漠然大相径庭，“不对，应该说王爷把多少仇恨迁移到我的身上？”

于沐川眸底闪过寒光，但只是一瞬，就消失殆尽。

这是她又一次单刀直入地问他，王爷对她的敌意。她究竟是不在乎，还是另有对策。

“倘若九公主有疑惑，大可亲自问王爷！”于沐川毕竟是于沐川，没有丝毫闪烁隐晦，一如细水本该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