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最后一轮比赛了，场上只剩下十个选手了。

最初海选的人数是一万，这意味着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称得上是千里挑一。

比赛从上午九点钟开始，到现在已经整整十个小时。每个人都经过了三场高强度的比赛，一场比一场激烈，很多东西要在几分钟内爆发――爆发是需要积累的，不仅是经验和技巧，还有体力。

安静。

安静是选手们不约而同选择的策略，安静可以节省体力，节省下来的每一分体力都可能成为决定胜负的筹码。

最后的五分钟或许是十分钟，决定着这十个人是否有机会朝着他们的理想再多走一步。

人的路有三个选择，向前、向后或是原地不动。

千里挑一们看着彼此，谁都知道没有人愿意选择后两者，至少选择它们从不是主观愿望。

“他们不会把咱们俩抽到一组吧？”穆括看着远处正在进行的抽签，脸上浮现出担忧。

“那个不由他们决定。”雷泽觉得有些好笑，把脸转向一边。

“千万别把咱们分在一组，”穆括只顾认真地祈祷：“这样咱们两个人都有机会进了。”

“那个也不由你决定。”话虽然这样说，但其实雷泽也并不希望在比赛和穆括真的成为对手，因为他肯定是不会在赛场上选择人情的，但是不选择不代表不介怀。于是在修巽公布了对手号码之后，他和穆括一样，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雷泽的对手是五号，刘戍。

这是一个最安静的选手，站定了便像一棵树，眼神沉厚得如岩石。

雷泽立刻收敛了轻慢之心――通常真正的对手都是这样的对手，因为他们剔除了虚华――而剔除虚华往往是需要付出相当代价的，而付出代价的人总是最知道如何收回代价。

比赛的铃声拉响了。

刘戍微微前倾身子，做了一个标准的拱手礼，雷泽也同样恭谦地回礼。

接下来两人便进入了短暂的沉默，因为他们都在等待对方先出手，刘戍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是一个天生的守卫者，他不会主动向这个世界出击，但是却永远做好了准备迎接外界将来的每一次攻击，雷泽的等待目的却正相反，他还没有看出对方的破绽，但是已经决定行动，因为在他的世界观里，如果敌人没有破绽，那就需要打出一个来。

他先挥出一拳，用了五分力，被刘戍轻松闪开了，变拳为掌，直劈对方脖颈，刘戍却立刻看穿他空虚的前胸，一脚踢来，雷泽急忙收手回撤，对方却如沾了静电般附过来，拳风已到他腹部，于是雷泽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痛得直咧嘴。待到他用踢腿反击之时，对方已退守到安全位置。

雷泽于是知道这一战比他想象中还要难。

接下来的几招，雷泽都没有占到上风，五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双方没有任何人倒下，刘戍的战术很明显，拖到加时赛，他的目的不是优势胜利，不是要雷泽倒下，而是抓住每一个时机赢得技术分，争取在分数上取胜――他离这个目标越来越近了，事实上他现在累计的积分已经超过了雷泽，换句话说，如果雷泽不争取时间将他击倒在地强制数秒，那么他就赢定了。

雷泽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每一次进攻都会对方完美地化解开去，他的体力被对方的战术成功地消耗着，最要命的一点，他的腿部已经开始出现麻木的感觉――是的，和他作战的不止是眼前的这个人形，还有体内的那个无形，它永远在他不设防的时候出现，永远和他争夺人生每一个关键机会。

雷泽大叫一声，用尽全力踢出一脚，由于没有任何征兆，刘戍这次没有来得及闪避开，只得用手硬接了这一招，雷泽却失去了重心，一下子仰面倒在了地上。

四肢里灌满了那些落井下石的刺痛感，筋脉如同触电般痉挛着，雷泽的脸一下子扭曲得变了形。

修巽和另一个裁判连忙跑过来。

“要继续吗？”修巽按常规问。

雷泽在痛苦点头。

于是另一个裁判开始数秒：“十、九、八、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