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雪中送炭

李春燕来到陆强的出租屋前，汪兵和顾卫峰正在门口吃饭，他们没见过李春燕，汪兵问：“美女，你找谁？”李春燕说：“你们老板在吗？”顾卫峰说：“陆哥找房子去了，你找他有事？”杨秀玲从屋里走出来，看见李春燕，热情地迎上来说：“哎呀，是贵客到了，请到屋里坐，我给陆哥打个电话，叫他马上回来。”李春燕笑道：“他去租房子啦？”杨秀玲说：“是啊，陆哥想租间房子做厨房，自己做盒饭。”李春燕说：“减少中间环节，增加利润空间，陆老板的思路是对的。”

汪兵好奇地问杨秀玲：“这位美女是什么来头？”杨秀玲介绍说：“她就是给陆哥投资的老板。”汪兵惊讶地说：“我以为给陆哥投资的是个大腹便便的老头，没想到是个漂亮女孩，比我还年轻，太意外了！”李春燕笑道：“没什么，我只不过早开了几年店，赚了点小钱而已。你们在这工作，感觉怎么样？”顾卫峰说：“陆哥对我们非常好，像兄弟一样对待我们，我相信陆哥能把事业越做越大！”李春燕笑道：“创业之初，有很多困难，陆老板没有虐待你们，我就放心了。”

陆强骑着电动车回来了，他一边停车，一边笑道：“谁在背后说我虐待人？我陆强是那种不义之人吗？”李春燕笑道：“陆老板，你回来啦？他们没说你坏话，都在夸你呢！”陆强看到李春燕，喜出望外：“李老板御驾亲征，有失远迎，抱歉抱歉！”李春燕微微一笑：“别叫我李老板，你叫我春燕好了。”陆强笑道：“彼此彼此，你叫我阿强吧！”李春燕笑道：“你比我年长，我还是叫你陆哥吧，我听你电话里说的事，感觉可行，想听听你的实施方案，就冒昧过来了，可我没想到，你速度这么快，这就出去租房子啦？”陆强笑道：“我们这个团队是为懒人服务，但我们不能懒啊！”

汪兵和顾卫峰吃完了饭要出门，陆强说：“阿兵，阿峰，你们午后可以小睡一会，别太累了。”顾卫峰说：“不行啊，下午两点到五点虽然没人订饭，但洗过的衣服要给客户送去，咱们宁愿提前送达，不能延迟，客户满意咱们才有回头客！”李春燕笑道：“说得对！老顾客就是靠信用和服务积累起来的！陆哥，你有这样的员工，也是财富啊！”陆强笑道：“他们是和我一起打江山的先锋，我不是忘恩负义之徒，我会记得他们的功劳！”李春燕说：“你刚去看房子，有合适的吗？”陆强说：“一家不合适，在二楼，我要的是底楼的房子，洗衣机和厨房的污水排放方便，我们出入也方便。”李春燕笑道：“嗯，你想得很周到。”

李春燕来过这间不起眼的出租屋，进去一看，只见里面多了一些设备，空间变得非常狭窄，就说：“太挤了，在这办公，你们不觉得压抑？”陆强说：“为了节省费用，我把干洗机和洗衣机都放这屋了，现在是洗衣和居住、办公三合一。”李春燕说：“你现在应该有另外租房的本钱吧？创业也不至于这么挤压吧？”陆强说：“我对网站的发展有新打算，不敢乱花挣来的每分钱，这次开厨房要好大一笔，租房钱我有，可买设备又不够了，所以我厚着脸皮向你搬救兵，到厨房弄好了，我就把这儿的设备搬过去。”陆强的创业精神，感染了李春燕，她说：“我不可能接了你一个电话，就把钱给你吧？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看到你的真实情况，经过分析有利润空间，我当然会支持你！”

陆强对李春燕十分感激，她在他创业的困难时期，伸出援助之手，这种雪中送炭，比锦上添花更有价值！陆强能认识李春燕，得到她的支持，可以说，完全是因为商亮的桥梁作用，没有商亮，陆强就不可能认识李春燕，如果商亮不在李春燕面前提起陆强创业之事，李春燕根本不可能有投资一家无名网站的念头。所以说，我们不要忽视身边的朋友，朋友是一种资源，也是一种宝藏，说不定在某一天，当你面临困境，当你孤立无援时，朋友会慷慨相助，给你带来转机。

陆强介绍说：“目前，咱们依靠代送盒饭、代洗衣服和家教中介这三个服务内容，网站已进入良性的盈利轨道。我之所以能顺利实施自己的创业计划，使网站安然渡过创业之初的经济危机，最要感谢的就是你的鼎力相助！春燕，你是我陆强的贵人和恩人啊！”李春燕笑道：“你是商亮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但你和商亮不一样，如果把商亮比作金庸，那你就是古龙，他修炼的是内功，你善于使怪招！”陆强张大了嘴，有点难以置信地说：“不会吧？你把我看得这么透彻？你咋知道我喜欢古龙的武侠小说？”李春燕笑道：“我也喜欢看武侠小说，根据你的所作所为，我猜的！”陆强一声长叹：“知我者，春燕也！”

杨秀玲笑道：“陆哥，你好肉麻，我浑身起鸡皮疙瘩！”陆强笑道：“我说的是实话，春燕真是非同小可，才见过两次面，就像老朋友一样了解我！”李春燕笑道：“陆哥，我觉得吧，你比商大哥有趣，商大哥有点一本正经。”陆强喜笑颜开地说：“我比阿亮有趣？这个评价我爱听！春燕，你真这么认为的吗？”杨秀玲偷笑道：“猴子比人有趣，陆哥，你相信吗？”陆强哇哇叫道：“杨秀玲，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讽刺我？小心我炒你鱿鱼！”杨秀玲毫不害怕，笑着说：“蛋炒饭你都不会，你还炒鱿鱼呢？”李春燕诧异地说：“陆哥，你真的要把杨秀玲开了？”陆强笑道：“对不起，刚才我是开玩笑，我说过，第一批员工，只要他们不离开，我永远将他们留下来！”杨秀玲笑问：“留下来干吗？你学孟尝君养三千门徒？”陆强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扣留你当押寨夫人的！”

陆强活泼开朗、重情重义的性格，李春燕十分欣赏，她愿意帮助陆强发展懒人服务网，不仅因为陆强是商亮的朋友，更重要的，是她看好他的事业，还有他的为人。别看他一副玩世不恭、不拘小节的样子，实际他很有创意，敢于独辟蹊径，走别人没走过的路，甚至在没有本钱的情况，敢借钱创业，实践自己的梦想，这样的男孩，哪怕在前进路上摔倒了，他的人生仍然很精彩，因为他为梦想奋斗过！一个人若是没有梦想，若是没有为梦想奋斗过，人生必定会留下遗憾。

李春燕说：“陆哥，你在电话里说，置办厨房设备缺钱，不知道需要多少？”陆强说：“租房子后要简单装修，还要安装排污管道，厨具、冰箱、油烟机、保温桶、微波炉等，都需要买，大概需要三万块。春燕，你放心，这个钱，我过几个月就能还你。”李春燕笑道：“我要对你不放心，就不会单枪匹马过来了！喏，我带来了五万块现金，你都拿着吧！你们每天骑车送货，辛苦又不安全，不如买个二手小面包车，两万块就能买到，以后就方便多了！”李春燕从随身拎着的包内，掏出五刀崭新的百元大钞，放到陆强的床上。

陆强的眼眶湿润了，他激动地说：“谢谢！太谢谢你了！春燕，认识你，我真是三生有幸！此时此刻，我真想给你下跪磕几个响头！”杨秀玲笑道：“男人下跪，不是忏悔就是求婚，陆哥，难道你想对李老板以身相许，以示报答？”李春燕的脸腾地红了，说：“别误会，我可不是花钱买男人。”陆强跟杨秀玲要了纸和笔，刷刷刷地写了几行字，递给李春燕，说：“这个你拿着！”杨秀玲一旁笑道：“卖身契都写好啦？”李春燕接过一看，还给他说：“给我收条就行了，我不要什么股权承诺书。”陆强说：“你如此帮我，我何以为谢？”李春燕笑道：“只要你创业成功，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商亮在村里工作不忙时，常去怀梅花家的田头，一头钻进蔬菜大棚，半天才出来。经过培土、施肥、开沟、落种、保温、发芽、分株、浇水等过程，第一批种植的青椒，长势喜人。看着青椒一点点长大，看着它们在翠绿的枝叶间，绽放一朵朵白色的小花，这种期盼与开心，真是无法形容。从菜场买来的菜，跟自己亲手种出来的菜，意义完全不一样，一个是花钱买现成的，一个是倾注了你的汗水和希望，就像把孩子抚养成人，会特别有成就感。

从外面钻进塑料大棚，仿佛变换了季节，一下从冬天，跨越到了生机盎然的春天。当地人在夏天种过青椒，没在冬天种过青椒，商亮更不会种，他是在网上查阅青椒种植的技术资料，然后打印出来，和怀梅花一起摸索。大棚种蔬菜，讲究温度、光照、湿度、施肥和通风，还有除草和除虫，晴天要通风，晚上还要保温。好在大棚附近的电线杆，有农用电线路，王主任叫村里的电工，接了根线通到大棚内，根据青椒的生长需要，开200瓦的白炽灯给棚内加温。

江湾村缺少资源，既不是依山傍水可发展旅游业，也没什么特产引人注目，更没矿产可以开采致富，尽管村村通了公路，但由于不靠近交通要道，工商业难以发展。李书记为了发展江湾经济，曾动过不少脑筋，但收效甚微，这次集资建厂房，终于带来丰厚的回报。李书记遵循“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原则，将租金的四分之一用于改善民生，再用四分之一补贴贫困户，另外一半以分红形式返还给投资的村民。收到熊老板支付的租金后，他给村里修建了老年活动室，可在里边打牌、下棋、读报、看电视。在村部的宣传栏内，张贴有《江湾村2006年1月至12月财务收支公开明细表》，供村民查对和监督。

熊老板的工厂已开业，厂长和会计是他的亲戚，另外还有三个膀大腰圆的男子充当保安，工人都是外地人，不知他从哪招来的？工人吃住全在厂里，不允许私自外出。原来的两扇铁栅栏式大门，被他们焊上了铁皮，改装成封闭式的，围墙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人在干什么？江湾村的人，并不知道这家工厂生产什么产品？由于协议上写明村里不得干涉他们的经营活动，李爱民虽有疑虑，也不便去探寻真相。商亮怀疑他们虐待工人，有些黑工厂黑煤窑就是这种封闭式管理，他想去一探究竟，但被王主任制止了。商亮说：“他们神神秘秘的，说不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王主任说：“小商，你少管闲事，眼下你还是先把大棚蔬菜搞好，这关系到我村农业生产的转型！”

蔬菜大棚内，绿油油的青椒稞上，挂满了一个个纽扣般大的小青椒，如同绿玉翡翠般玲珑诱人。怀梅花说：“今年除夕是2月17日，我们的青椒刚好上市，过年时买蔬菜的多，要是价钱卖得好，这一熟青椒，能卖好几千块，比平常地里种的收入高。”商亮笑道：“农产品也受到假日经济的影响，节假日，蔬菜价格也会上涨，这青椒不辣，适合东吴地区的人食用，春节期间能吃到新鲜的青椒，一定讨人喜欢！”两人蹲着身子在给青椒对花，怀梅花看着他，忽然悄声说道：“商亮，如果我没结过婚，如果我们早几年认识，我一定不会错过你！”

一起劳动的日子，怀梅花的勤快，给商亮留下很深的印象。她不怕脏，不怕累，挑水担粪，她抢着干，很多重活，她都不让商亮帮忙。商亮记不清在她家吃过多少顿便饭？尽管没什么鸡鸭鱼肉等丰盛的菜肴，但在她一双巧手下，就是一碗榨菜蛋汤，就是一碗煸白菜，甚至喝菜粥的时候，什么菜都不用，商亮仍吃得很香。和李春燕在饭店里吃饭，饱的是口福，与怀梅花吃家常便饭，吃得让人舒服。商亮和怀梅花都是成年人，成年人难免会有旖旎之想，但寂寞不是放纵的理由，他们都很克制自己的情感，但相互又是亲如一家，他们在相敬如宾的同时，内心保留了微妙的波动。

商亮知道，怀梅花是一个会过家的女子，一个贫穷的家，会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温情脉脉。商亮不是怕世俗的眼光，怀梅花虽是寡妇，但她的人品，绝不比那些未婚女孩差！商亮由衷地说：“真心谢谢你刚才的话，植物中的梅花，傲霜斗雪，品质高洁，是我心中的最爱；人群里的梅花，勤劳善良，温柔坚韧，是我非常敬重的朋友！我是一个偶然流落到此的孩子，是你的出现，才使我枯燥的生活，感受到亲情的温暖！”怀梅花的脸上泛着红晕，说：“谢谢你的赞美，如果你不嫌弃，就把我的家，当成你在这里临时的家，有空你就多来，和你在一起说话和劳动，我感到生活很美好，一点都不累！”

商亮的口袋里响起了手机铃声，他掏出手机一看，是司马琴打来的。商亮心想，她打来电话，会不会让我继续扮演她的男朋友？上次和她同居一晚，做了回正人君子，难道真有第二次面对诱惑的机会？商亮胡乱想着，接通了电话：“琴姑娘，什么事？想拍续集吗？”司马琴对他的玩笑并不感兴趣，她说：“商亮，我来到了花桥镇，住在兴隆旅社，我不想在锦溪呆下去了，再呆下去，我会精神崩溃的！”商亮吃惊地说：“你到了花桥？不当村官啦？”司马琴难过地说：“我被他们打伤了！我是被他们赶出来的！我没地方可去，就想到来你这儿，你会收留我的，是吗？”商亮疑惑不解地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打你？”怀梅花听到商亮的通话，她深知一个人无助时，是多么需要帮助！怀梅花说：“先别问了，你赶紧去看她吧！她受了伤，独自呆在旅社里，很容易出事！”商亮对着手机说：“司马琴，你别担心，我马上就过去！”

商亮骑上自行车，一路快蹬，赶到了镇上的兴隆旅社。兴隆旅社是小镇上一家老店，价格比较实惠，住宾馆一天要一百块，这儿只需三十块。商亮推开102房间，司马琴坐在床上，面有憔悴之色，脸上有几道血痕，嘴角还有青淤。司马琴看到商亮，感激地说：“商亮，谢谢你来看我！”商亮坐在她边上，关切地问：“怎么会这么狼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司马琴嘤嘤哭泣，过了一会才说：“杨村长的老婆，邀了她的几个兄弟来我宿舍打我，说我勾引她老公，骂了好多难听的话，还要我离开莲湖，说我如果留在莲湖，他们就破我的相！”商亮气愤地说：“简直无法无天！你为何不报警？”

司马琴犹豫说：“我不想报警，我不想闹得满城风雨，使我以后没脸见人！”商亮不解地说：“你是受害人，为什么不想办法保护自己？难道你有什么顾虑？”司马琴悔恨地说：“我上了他的当！杨坤欺骗了我！他一次喝多了酒，把我带到了他的别墅，我被他……他跪在地上向我求饶，说他会照顾我一辈子，会给我好处，我当然不相信他的鬼话，可我在他手下上班，只能忍气吞声，我想多积攒点钱，三年后就离开那儿，没想到他的老婆发现了，闹到了村里，杨坤不知躲哪去了，她就找我撒气，来打我……”商亮愤怒地说：“这个无赖！司马琴，你怎么那么糊涂，怎么能相信杨坤那个人渣的话？”

司马琴看看商亮，眼里闪过一丝哀怨，说：“我一个人在锦溪，没人关心，没人疼爱，无依无靠，面对强势的杨坤，你说我能怎么办？”商亮说：“你不是一个人，你可以来找我，我们是朋友啊！”司马琴淡淡地说：“还说是朋友，请你帮忙，你急着就走了，我想请你保护我，可你把我放在心上吗？我请你当男朋友，你以为演戏那么好玩，我还有什么话说？”商亮抱歉地说：“是我不对，我以为收到预期效果了，杨坤不再骚扰你了，哪知他贼心不死，还是把你欺负了！司马琴，对不起！我有责任！”司马琴叹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的清白已经被他毁了！”商亮有点自责，有点心疼，司马琴一个娇弱女孩，被杨坤的淫威下屈辱求生，还要遭受杨坤老婆的殴打，真令人心酸和愤慨！

商亮说：“你是应聘的大学生村官，当地政府有义务保护你，你可以去找锦溪的镇领导汇报，请他们处罚杨坤，给你一个安全的工作环境！”司马琴摇摇头说：“商亮，你和我一样单纯，不了解社会的复杂！我还没离开莲湖时，杨坤的老婆就去镇里倒打一耙，说我道德败坏，勾引她老公，还跟村里几十个男人睡过觉，目的就是想把我搞臭，要赶我走！”商亮说：“那个混蛋杨坤，不出来为你说句话？任凭你受侮辱？”司马琴凄然一笑，说：“那种无耻男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外地女孩，去得罪他的老婆，去影响他的仕途？”商亮说：“那你不打算回去了？不打算当村官了？”司马琴微微摇头，说：“我不想回去了，也不想当村官了，可我不能就这么回老家，让亲人伤心失望，我想在花桥呆一段时间，等我脸上的伤好了，我去另找一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