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刚搬进来的时候,房东看见他面如锅底,双目无神,对他十分冷淡地说:“病好了吗?床倒是没有。用一些残砖垒起来吧。”房东找来几块锈斑斑的破木块,啪的一声仍在地上,一声不吭地出门去了。房东是一位头发卷曲的胖女人,四十开外,一副公鸭嗓,整天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对人态度有些冷淡。
胡贤贵吃罢饭后,孤灯下不觉涌起一阵寂寞来,的确,他长久没有发泄心中的**了,心中痒得难受,于是把口袋里的硬币一枚枚掏出来撂在桌面上,又一枚枚地点清放入口袋里,这也是他每次收工后该做的第一件事情。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急匆匆地出门去了。
夜深人静了,不远处偶尔传来一阵汽车辗过地面的声音,环城东路的对歌声已经悄然停止了,听歌的人群也陆续离开,只剩下几个中年妇女站在昏暗的灯光下在四外张望着,她们的装束打扮像是不务正业的妓女。的确,她们是从摇远的地方来这里歇脚的妓女,多半徐娘半老,有的由于家庭经济,有的失去了丈夫,有的由于家庭贫穷导致夫妻不和睦,有的则属于那种原本放荡的女人。
深夜,独自一个人在长长的街上走着,便遭来车夫们纠缠不休,那里的车夫很犯贱,也没有什么人格尊严的存在。
忽然黑暗中窜出一辆车来,爷,想搭车吗?
胡贤贵却暗自发笑了,“伙计,刚来的吧?难怪面孔如此陌生。”
车夫道:“去环城路么?”那里野货成群,前几日不知从哪里来了几名十六七岁的姑娘,水灵灵的,嫩得像一块鲜豆腐,价钱可高哩。
“你怎么知道?胡贤贵问道。”
“昨晚我送几位爷过去无意间听到的”
“多少价?”
“少则一张不等。”
“咋这般贵啊?”人家又鲜又嫩,十八姑娘花一枝。胡贤贵让车夫说得心花怒放,一股躁热迅速涌起来了。
他说:“蹬快点,爷还有急事。”
车夫却玩笑说:“啥急事?深更半夜,有什么急事不能等到明天再说吗?这时候出来的男人,多半都是去外面风流快活。”
凌晨一点左右,胡贤贵才懒懒地回到住处,他觉得身子轻松了许多,四处谧静一片,他却睡不着了。眼前闪着那个女人紧紧地搂住他颈脖的情景,那一夜,胡贤贵梦见他的妻子双眼深眍,一见到胡贤贵就痛哭失声了,妻子对他乞求:“贤贵,救救咱们的女儿吧!”说罢,冷不防中怀中抽出一把锋利无比的剪刀,凶猛地朝胡贤贵的心窝捅来,接着一声惨叫,胡贤贵惊醒了。
窗前开始发白,外面传来几声狗叫,胡贤贵掂着脚出门探个究竟,狗见突然间窜出一个人来,便汪汪地朝他扑来,胡贤贵一跺脚骂道:“该死的畜牲,真是瞎了眼。”狗受惊后,嘴里嗡嗡地夹着尾巴走了,他撒了一泡尿后,才钻进房间里重新睡下。
一天,胡彩霞回到外婆家那颗槐树下,她躲在槐树后往里瞧,房门虚掩着,门前几只母鸡唱着歌谣闲闲悠悠地晃着,再往井台那边望过去,外婆伛偻着身子消融在夕阳的余辉中。
老太太喃喃:“丫头,说去去就回来,一转眼去了两天,依旧不见人影。老太太吃力地将桶绳往上提,不时又腾出手来往下攥住桶绳,井很深,足约三米左右,有时遇上旱灾,井里的水干涸得瞧见底,村民们喝水便成了一大难题,只好拎着桶儿去离村庄尚有一里的山地去提。”
老太太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半桶水攥上井台,停下来喘口气,然后木讷地望着四周。
自家槐树下,一个老者牵着一头水牛沿着青石路面踽踽地走来,牛儿埋头头温驯地跟在老者身后。她嚷道:“您大伯给我评评理,那丫头好不了几天又不听话茬了。”
老者皱了皱眉答着,这丫头,年纪还小别怪她。
都快记她气死了,也不知是咱上辈子做错了什么,今世要受这般折磨来,然后嘀嘀咕咕拎着半桶水走了。
老太太将水倒进缸里,越想越恼,又朝房间扫了几眼,门让胡彩霞栓着,高声嚷着,开门!你躲在房间干啥?
一会儿,门开了,胡彩霞默默不语地走出门来,跪下!胡彩霞一骨碌跪在老太太的面前,眼中流露出怜悯的光芒来,老太太正欲抽打她,忽然屋外跑来一个妇女,劝道:“嫂子,你干嘛打一个小女孩,老太太止住了。”于是收敛刚才的一脸怒色。
妇女说:“听外婆的话,别跪了,千万别这样跪着哩。”原来妇女刚才牵牛去溪边汲水,回来路过门口,听到老太太又在骂她,就进来探个究竟。
胡彩霞咬着嘴唇站起来,忍不住抽啜几声。
妇女说:“嫂子,彩霞她爹还没疯,前几日有人在县城看见她,不妨让人去找他回来,要他将彩霞接回去。”
老太太道:“真的么?我的女婿还没有死?可是女儿狠心撇下他们父女俩走了,走得不见人影。她也够心狠,也不跟我捎封信哩!”
妇人说:“我得走了,牛儿还拴在外面。”她大步走出门,来到槐树下,走近将绳子往前一扯,牛儿便蹿将起来,妇人定睛一瞧,一缕缕鲜血从它的鼻孔里流出来,淌在青石地面上,此时,老太太从房里走出来,胸前围前一张青色围巾,来到儿猪厩里旁,又慢慢地爬上猪厩,从上面扔下一捆稻草,才偻着背脊下来,她把稻草捡起往猪厩里仍,里面一阵欢腾,几只猪儿如获至宝似地用锋利无比的牙齿将稻草嚼碎,重新垒了一个属于它们的新窝。
老太太唠叨道:“咱养的猪儿都变老鼠了,嫂子,给它们多喂些饲料,让它们吃饱喝足,一切都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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