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月阁,咋一听以为是哪一处风雅之所,实际上却是京城里最负盛名的酒楼。。
这里的饭菜色香味俱全,服务一流,更有雅俗共赏的音乐、舞蹈,满足各个消费层级。话虽如此,但因酒楼消费的价格比普通酒楼的消费贵了一倍不止,所以所谓分层消费,也不过是小富、大富与巨富,清贵、高贵与尊贵的区别罢了。
凤真坐在三楼雅座上,一面看着菜单一面暗自咋舌。还真是贵得吓人,十两银子够寻常百姓一家子生活半年的了,可在明月阁连最简单的饭菜都吃不上!
瞄了眼巴巴地盯着菜单的小桃,想起难得出来一次,而且事情也顺利地办好了,凤真一面捂住荷包,一面肉疼地点菜,末了,还心血来潮地点了壶果酒。
“公主你要喝酒?”待小二离开,小桃立刻圆睁大眼,惊讶地问道。
“嗯?叫我什么?”凤真敲了敲手里的扇子,假意地咳了几下,余光向四周瞄了下,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才放心下来。
“公、公子!”小桃这才意识此刻二人的打扮,公主是公子哥儿,而她是小侍童。只是,哪有侍童与主子坐一块的?不过总归知道劝不动她,小桃也便没有提出来。
菜刚上来,只听得楼里一阵骚动,有人激动大喊:“是明月公子!”
“想不到,今日居然有幸得闻明月公子妙音,实乃人生幸事啊!”
听得众人纷纷议论,激动者众,感慨者多,凤真也不由地对这个“明月公子”大为好奇起来。
楼内格局呈“井”字形,客坐四面,中有天井,十分空旷,而此刻楼顶之上竟然缓缓地降落一个木质结构的小亭阁。
亭阁四面落地开窗,周围以素纱围起,层层叠叠,随风轻摆,十分飘渺。素纱之后,只见一抹纤影,发如泼墨,容颜莫辨,显得十分神秘。
亭阁降落到适当的位置停住,一抹飘渺的琴音袅袅传来,四周客人顿时鸦雀无声,凝神屏息,侧耳倾听。
凤真初时仅是出于好奇,然而却很快被琴音所吸引。
古琴讲究和、静、清、远,而此人琴音蕴含之精妙,尽得其间精髓。
至静之极,通乎杳渺,平息人心浮躁,释人**念。至清处,澄然如秋潭,皎洁如寒月,令人心骨俱冷,超然物外,飘然**仙。幽远清雅处,如清风入弦,绝去尘嚣,清泉白石,皓月疏风,悠然自得,让人唯游思飘渺娱乐之心不知何去。
一曲终,余韵绕梁,回旋不绝。
片刻后,众人才自绝世琴音中回味过来。没有热烈的欢呼和雷动的掌声,只众人脸上如痴如醉的神色已足以证明明月公子之琴,绝非浪得虚名!
凤真亦久久不能回神,只觉得通体舒畅,似扫绝了所有红尘喧嚣,七情六**,唯有清心一片。
“吾爱此情,不求不竞;吾爱此味,如冰如雪;吾爱此响,松之风而竹之语,涧之滴而波之涛也。有寤寐于淡中而已矣。”
“好!”邻桌一声叫好,让她惊觉自己情不自禁地将曾经看过的一句品琴之语给念了出来,虽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旁桌的人听到。
“这位公子一语,道出明月公子之琴的精妙,想必亦是精通乐理,喜爱妙音的风雅之人!”只见一名墨色锦衣的年轻男子,阔步走过来,抱拳一礼,“在下贾皓,有心与公子交个朋友,不知可否?”
凤真坐着不动,飞快地将他打量了个遍,只见此人眉若刀裁,目如晨星,唇若点漆,轮廓硬朗,容貌十分俊美,行走间,龙行虎步,器宇轩昂,令人心生好感。
只是他那个“贾”让她不自觉地想到了“假”,心中好笑,于是也站起来,学着他的样子抱拳笑道:“不敢。在下贾真,若不嫌弃,请坐下一叙。”
“哈哈,假真?真假?小兄弟真乃妙人也!”那人朗声笑道,也不客气一撩袍脚,坐在她身边,此举惹来小桃的敌视,他却毫无所觉。
“呵呵,兄台见笑了。”凤真暗地里擦了把汗,想不到一时嘴快,竟然给自己安了这么个名字,也怪不得他笑成那样!
“请。”凤真给他倒了杯酒,这酒虽是果酒,劲道也十分之烈,她喝不了,正好别浪费。
“谢了!”贾皓端起一饮而尽,“这是——果酒?”疑惑地睨了她一眼,这是女子才喝的酒。
“咳咳,这几日偶感风寒,本不宜饮酒,奈何我嘴馋,所以——”幸而凤真反应快,忙地咳嗽几下,以示证明。
“原来如此。”好在贾皓也没多想,一下子又将话题转回音乐方面:“明月公子已退,小兄弟既通琴乐,何不上去一试?!”
嗯?凤真顺着他的手指向望去,只见亭阁慢慢升起,那神秘飘渺的明月公子也慢慢退出众人视线。
而此时又有一亭阁徐徐降落,没有挂纱帘,只见中间坐着一个留着两撇胡须,戴着帽子的中年胖子,手里抓住一直毛笔和一方金算盘,正襟危坐,看起来几分严肃的样子,却因为那两撇翘起来的胡子变得十分喜感。
一缕琴音自对面响起,登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只见那厢一个年轻的文士正在抚琴,指法娴熟,奈何意境不高。因此一曲终了,掌声寥寥,只见那胖子噼噼啪啪地打着算盘,旋即手中掷出一张纸条飞向那文士。
凤真暗惊:这胖子貌不惊人,却不想竟有如此实力,居然能将一张轻飘飘的纸条给掷出如此远的距离,真乃奇人也!
那年轻文士打开字条看了一眼,登时沮丧地摇摇头。听得众人一幅早知如此的样子感慨:“词不行曲不成的,还妄想得明月公子青眼,真真异想天开!”
“呃,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凤真一时顺口,“大哥”二字就溜了出来,贾皓闻言,很是开心:“哈哈,好!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找大哥!”
“只是真弟莫非不是本地人?若不然怎会不知这明月阁的规矩?”
“呃,咳咳……”凤真低头咳嗽,含糊道:“大哥猜对了,我初来乍到并不知晓这些。”穿越来的啊,又被困在深宫,知道这些才怪了!
“难怪。”贾皓于是将明月阁的大概情况说了下。
明月阁乃是明月公子所有,而明月公子乃是有名的琴痴、乐痴,其琴素有‘天下第一琴’的美称,至今无人可及。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登台表演一曲抛砖引玉,若有人弹奏之乐曲能入他青眼,则成为明月阁的座上宾,得赠金牌,留名于玉碑,日后只要手持金牌者,明月阁内消费尽免。此外,也许还有可有幸得与明月公子一会!
“那个胖子是做什么的?”凤真指了指亭阁上的胖子,低声问道。
“胖子?哈,真弟当心被他听了去,要死人的!”贾皓打趣道,“你口中的胖子,听说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金算盘,武功很是了得呢!他在此,一为坐镇,二为打分。即使得不到明月公子的认可,只要过了金算盘这一关,也可得赠银牌,在明月阁消费可五折优惠。”
这么好?!听说这明月阁在全国各处都有分店呢,要得一枚金牌,那不是到哪儿都不愁吃喝了?凤真隐约有些心动。
只不知,那明月公子是何背景,能让武林赫赫有名的人物都给他打下手?!
见她意动,一旁的贾皓忙用胳膊碰了碰她:“真弟何妨一试?!”此举,又惹来小桃白眼一枚。
“我不会抚琴。”古琴她碰也没碰过,哪里会弹呢。
贾皓有些意外,“那真弟擅何种乐器?”
“横笛和胡琴。”
“那正好,为兄这里有笛子!”贾皓说着从腰间摘下一枚通体流翠的玉笛,递过去给她。
凤真接过笛子,有几分迟疑,在以前她对自己的水平还有几分自信,可是面对这些古人,尤其还有那个琴技高超的明月公子,她完全没有信心。
最终耐不住贾皓的一再鼓动,拿起笛子,吹起自己最喜欢的一首曲子。
笛声悠扬,凤真顷刻成为了众人注目的焦点。
不知何时,琴声再起,与笛音相和,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一曲毕,凤真猛然发觉,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不由地有些紧张:是不是吹得太烂,引起公愤了?
直到贾皓一声“好”,还有众人热烈的掌声响起,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也许自己的水平也还可以。
风声乍起,金算盘圆滚滚的身子轻灵如燕飞掠至跟前,对她恭敬一礼:“敢问公子贵姓?”
“免贵姓贾。”凤真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只见他已经摸出一块椭圆形的金牌,提笔在金牌中间划了几下,双手递过来:“贾公子,请!”
凤真愣愣地接过,感觉像是在做梦般,这金牌来得也太轻易了。只见雕饰着明月云纹的小小金牌上龙飞凤舞地刻了个“贾”,不由讶异地瞄了眼他手中的毛笔。那真是毛笔吗?
“哈哈,恭喜真弟!”贾皓很替她高兴,此时忽见一个侍者匆匆过来在金算盘耳边嘀咕了几句。
金算盘挥退那人,对着凤真又是一揖,态度比之前又多一分恭敬:“我家公子请问贾公子,此为何曲,可有词?”
“笑傲江湖!”凤真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之后才发现不对,应该是沧海一声笑才是……
“好个笑傲江湖!洒脱不羁,快意恩仇,笑傲江湖!”贾皓击掌称赞,伸手一把揽过凤真的肩膀:“真弟,快快把词也写下来,让为兄的看看!”
一旁的金算盘早让人备了笔墨,见此立刻让人呈上来,其余人也好奇,纷纷地围上来。
凤真提笔猛然想起自己那手见不得人的毛笔字,登时尴尬无比,窘迫地直抹汗。
不得已只好将笔往贾皓手里一塞:“不如我念,大哥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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