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变得更爱笑了,看着电视里的广告也能满面笑容。
我跟童安说,你看,木子多爱你。
她笑了,左手覆着小腹,声音轻柔地说,他等这一天不知道等多久了,我也一直以为我不会嫁人。
木子说他很庆幸,从与童安在一起的那天就开始存钱,他是打一开始就想要与童安共度余生的,却不知道童安是否愿意与他挨过日复一日的春夏秋冬。
冬天变得不再寒冷,我虽依然心存悲戚,却也不得不被两个幸福的人所感染,每每望见童安闭着眼晒太阳,总能看见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小小的人儿。
自我搬到他们的小窝后,一直都是童安做饭,可自从童安宣布那个消息之后,木子再一次上任大厨。
他半认真半玩笑的对我说,安染,以后你得交生活费了。
我自然是听到了心里,不会给身边的人过得不好,我相信他们也一样。
我开始背着我的帆布包包穿梭在这个城市之中,寻找一份适合我的工作,不清闲,不忙碌,不高档,也不至于点头哈腰。
每当我踏着那双蹩脚的高跟鞋回家,童安总会说,安染,你不必太在意木子的话,你每次发稿费都有给我们一半,我和木子都懂你。
笑笑将她的话放在心里,却不去实行,我知道,人不能一辈子依靠着别人生存。
有时候我会很想秦雨生,那个在我第一次去面试就欣然聘用我的小酒吧老板,他的酒吧并不大,却也不是任何生手都能做得来的,然而他却给了我一份生存的条件。
或许是再没遇见他那样好说话且善良的老板,我才深深体验到自己对工作的挑剔是那么的无理,在这个工作选人的时代,我是那么的肤浅。
当每一次鼓起勇气,踏进一家店,一家小公司,面临各种从未遇见过的问题,手足无措的程度相当于一个懵懂的小孩面临一道从未学习过的数学题。
断断续续的为杂志写了一些短篇及评论,获得一些不算丰厚的酬劳。
当把那50%的酬劳交到童安手里时,我看见了她有些受伤的神情,我对她说,童安,我并不是怀疑你与木子对我好的期限,只是觉得有时候我也必须享受一下自己劳动所获得的安定。
她满带歉意的对我说对不起。
有些无奈的指着她的肚子对她说,我不想小宝贝出来说我是好吃懒做的女人。
她笑笑转身回房,我想她明白我,就像我明白她一般。
在一个周末去为父亲与奶奶上坟,为自己不断重复的生活稍微改善一下。
提着一袋香蜡纸烛,还有他在世时爱吃的糕点,在墓园里寻找他的墓碑,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墓碑,有些感慨,原来无论一个人的一生是多么的光彩或灰暗,终究只能躺在那一捧黄土之中。
穿着帆布鞋行走在阶梯上,这一日的阳光格外的灼人,晃得双眼看不清东西。
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找到父亲的墓碑,不禁有些自嘲,记得有一日,堂妹说她将父亲与***墓地所在记得非常清楚,总是比其他人先找到。然而我这个做亲生女儿的,却不能记住,每次来都要找上十来分钟。
墓碑上他的照片已经镶上去。
那是他还没有查出患有癌症时照的身份证照片,脖子已经看得出有些微微的肿起,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患的是腮腺炎,并非多严重的病。
继母更是找了一些不知名的中医来为他看病,听信了那些没有一点根据的医生的言论,让他喝了整整一个月的白粥。
墓碑前还有未清理干净的烛泪,还记得下葬那天,那个作法的男人将一张画的乱七八糟的符纸放在我背上,用鸡血在上面写字,然后一火将它在坟前焚尽。
我们都固执的相信着逝去的人会有来生,会再次来到这个残忍的世界,历经磨难与幸福。
这不是迷信,这是关于生命的信仰。
我相信死亡便是永生,只是我与其他人都不够勇敢,不敢轻易尝试那样的永生。
我对他说起了锦年的事,喝着那一瓶二锅头,为自己倒一杯,为他倒一杯,自己喝一杯,再在他的坟前浇上一杯。
风从耳边吹过,恍惚间竟听见他的声音,那一声声真切呼唤,叫着儿时的小名,像是一种召唤,召唤我离开这个让所有人想摆脱却都不敢摆脱的世界。
有些微醺地靠着他的墓碑,忆起不断循环的那个梦,他站在那一片彼岸花海,对我微笑,他伸出的双手像是有魔力。每每忆起,都有一些迷惘。
离开的时候是傍晚,我从下午两点一直坐在他的坟前唠叨着生活里的那些事,所有被我密封起来的心事,像是被开了个口,不停地宣泄,无法停止。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从市区坐车到郊外的墓园需要一个小时左右,而从墓园回来却远远不止这一点时间。
童安守着桌子上的粥发呆,她的身体瘦弱,怀孕已有些时日,小腹微微隆起。
听见开门声,她转过头来看着我,双眼无神,表情呆滞。
怎么了?我在她身边坐下,为她倒了一杯开水。
我和木子吵架了。她说。
为什么?
她苦笑一下,因为我真的不想吃东西,而这是他熬了一下午的粥,他说他抱歉无法给我想要的生活,他只能尽量照顾好我。
就这样?我问她。
不仅这样。她忽然流泪,她说,他的抱歉让我好生气,我想要怎样的生活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想要怎样的生活,他又怎么知道我和他在一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安慰着她,我知道童安知道,木子一直都是不够相信自己的,他所希望的也只是童安好。可童安最无法忍受的,便是别人亵渎她的感情。
我想我们的甜蜜到期了。童安突然说。
不,别说傻话。我安慰着她。
那为什么我们开始争吵,为什么他忽然不确定我和他在一起,是我们本来就该有的生活?她问我,眼神尖锐,有些歇斯底里。
童安,别说傻话,木子不够自信你我都知道,而且,世界上也没有不争吵的恋人。
可是他不该说那样的话。她掩面痛哭,这句话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无关紧要,她却偏要那么在意。
说了许多许多的话,说到她与木子未出生的孩子,说到她与木子的几年来的感情,说到她曾经也说过不确定对木子的感情的话。
最终只能躺在她身边,呵护着她入睡。
心疼。童安也是如此惶恐不安的活着,就连睡着也在微微的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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