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在长安。
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帏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
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渌水之波澜,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
日色已尽花含烟,月明欲素愁不眠。
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
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
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横波目,今成流泪泉,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
今天府衙特别冷清,诸葛亮和庞统居然没来,蒋琬很快处理完公务,出城巡视去了。其他官吏或有事去找刘备,或是到别处忙,陆羽倒落得清闲些,和一个月前真是天壤之别。那时刚得到江东捎来,要陆羽亲自去提亲的消息,公务却出奇的繁忙,让他怎么也无法分身。
沉吟了一会儿,陆羽决定不坐车,慢悠悠的走回家。虽然贵为一人之下,除非陪著爱妻或朋友,他还是习惯一人走路,除了可以锻练身体,还可以留些余裕思考一些事情。不过今天他的脑海一直浮现几个身影,让他不由念出名传千古的两首“长相思”来。
虽然人才济济,包括蒋琬、法正、马良、陈登等都是治国贤才,但是军政大事千头万绪,包括练兵、稽核、粮运、筹饷、军械、制造等军务,税务、建设、开荒、水利工程、商务、工业生产、运输、司法、吏治、教育、放赈等,几乎都要汇集上报,等待裁决才付诸实行。才放个十来天的假,陆羽桌上的公文已然堆积如丘,让他几乎傻了眼。
这也难怪,中国历来就是人治为主,上位者惟恐大权旁落,死活不敢下放,非可信者不授权,或授而不松,才会演变成像恐龙一样,明明癣疥之事,往往要牵延到酿成巨变,一发不可收拾,而还选择视而不见。此时陆羽才晓得,为什么在“前世”诸葛亮会被活活累死。在这种上不敢放权信任,下不敢放手作事的制度下,单靠一二贤相明君,要处理这么多的事情,不累死了才奇怪。
虽然陆羽大刀阔斧的改革,这样的积习也非一蹴可改。就像刚销假回来,他就看到了一封公文,是成都附近似有爆发疾疫的迹象,希望赶紧调拨药材及医护人员前往支援。本来这样重要的事,稍微变通一下就可解决。汉中向为药材产地,蜀地郎中为数也不少,只要一张通告沿路发到州县张贴,就可轻松应付。无奈吏部主事的官员认为,这牵涉到户部事务,必须照会一下。像这样“礼貌性”的公文往返,结果便是大家都不愿负责,一齐向上推托。
偏生不巧,陆羽放假第三天,蒋琬忽然得了急病,非立即休息数日不可。两个直属长官不在,诸葛亮和庞统不知怎地,也竟未过问。於是这么重要的公文,竟就这么在陆羽的办公桌上整整积压了十天。要不是陆羽一向习惯把公文作整理,按日期、重要性等分类,可能又要拖上一段时日;万一老天真的不庇佑,让疾疫流行起来,後果真不堪设想。
惟一可以告慰的,就是基层官员多是书院提拔出身,总算相当勇於任事,交办的事几乎都能贯彻施行,剑及屦及。只是要论功行赏,提携後进,“资历”又变成一个障碍。从刘备微贱时,便忠心跟著他一起打天下,始终不离不弃的并不在少数,只是真有才能的并不多。这也就是为什么“前世”的记载里,司马徽会对刘备说,“关、张、赵皆万人敌,惜无善用之人;孙乾、简雍为白面书生,非经纶济世之才。”
陆羽虽有“识人之明”,招揽来一群谋臣武将,但多少也惹来“结党营私”的非议。当然说者大多无心,只是不甘於地位被淡化;但所谓“三人成虎”,言者越是煞有其事,信誓旦旦,越有变成真理的可能。
尤其前些日子为了改革,将这班与世族有关系的人几乎都得罪了,连诸葛亮和庞统也被逼得要和他“划清界限”。虽然身为刘备的主君全力支持,放手让他去作,但是从历史来看,许多吃力不讨好的改革,主君没事,执行者却大难临头。想想商鞅最後落个不得好死,可知一二。想著陆羽也感到,也不能太怪责诸葛亮和庞统,毕竟明哲保身,与人为善,是在政治上全身而退的必要条件。
等到蒋琬病好了,积压的公文迅速处理,政务立即又恢复正轨运行。此时陆羽才开始慢吞吞的整理行装,准备启程前往江东。乔瑛、马文鸳、和秀儿不说,连糜贞也一直催促他快点出发;可不知怎地,陆羽嘴上应承,却总给她们一种意兴阑珊的感觉。就这么东拖西延的,竟然到了七月初,陆羽竟然仍以“公事繁忙”为由的留在长安。
走著陆羽念出了开头的两首诗,微微叹了口气,不料背後竟传来清脆的鼓掌声。回头一望,只见曹葳和白素雅,正陪微挺著肚子的秦思雨,就站在不远处,对著他露出娇美的笑容,眼神中现著异采。
原来是她们,难怪周围的“暗箭”没有拦阻。陆羽不好意思的迎上前道:“你们怎会在这里?”
曹葳笑道:“思雨说心头只觉闷得慌,定要我们陪她出来解解气。要不,也听不到你作出这么好的两首诗了。我们都跟著你好一会儿了,你都没有发觉。是不是想念香儿想得入了神呀?”
陆羽挠挠头笑道:“就算是吧。可我实在分不开身,又舍不得你们……”
忽然秦思雨上前,轻挽陆羽走了几步,低声道:“夫君哪,你这话骗不了葳儿多久的……老实告诉思雨,你是不是想念月真妹妹?”
陆羽不由脸红耳热,吶吶的傻笑道:“美爱妻,为夫的心你最清楚了……你别误会呀。”
原来这是陆羽迟迟不肯动身的原因之一。当听到萧月真下嫁周瑜的消息,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正在喝茶的他,剎时如同被一股惊人的黑暗攫住,压得他喘不过气,就这么让茶杯落下,碎了一地,自己还怔怔的出神许久。幸好这消息是“暗十”在府衙向他报告的,如果是在家里,被宓儿看到的话,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从那时起,陆羽犹如三魂掉了七魄,表面上依然忙碌,却偶会出错。每次总是藉口担心怀孕的爱妻们,特别是不久曹葳和白素雅也怀孕了,更让他振振有辞。但是细心聪慧如秦思雨,岂会看不出来?
丝毫没有怪责的意思,反倒情意深深,秦思雨紧紧挽著陆羽道:“夫君,思雨晓得你的心情。只是月真妹妹既然看得开,寻得好的归宿,你也应该替她高兴才是。别忘了香儿还在等你……还有烟姊姊哩!”
陆羽浑身一震,看著秦思雨露出一丝苦笑,旋即揽紧了佳人,过了好一会儿道:“思雨,你又不是不知道,烟儿她……”
这才是陆羽深处的“秘密”。上次从江东回来,陆羽本以为孙权和乔烟的婚事已定,再无任何挽回的余地;尤其江东陆续传来情报,自孙尚香离开江东来找他,乔烟就出现在吴侯府中,每次吴国太出门,她都陪在一旁,口称“娘亲”。不言而喻,陆羽自然认为乔烟已和孙权在一起。
萧月真下嫁周瑜,陆羽固然难过,但真正受打击的原因,就是陆羽感叹自己的境遇。从一面说,他十分幸福,娶到了那么多美若天仙的女子,而且个个和他相当爱恋,而任何一位就足以令人羡慕不已了。
但从另一面想,他跟这些美女的关系,一开始几乎没多少情爱的成分,都是随境遇情愫渐萌;甚至如秦思雨、曹葳、甄宓等,还是娶了她们才开始和她们相恋。
惟独乔烟和萧月真,是他一开始就心有爱慕,想要把她们留在身边的-因为她们和西儿太肖似了。偏偏就如他自己说的,最想留在身边的人,老天反而开了大玩笑,让他无法和她们厮守白头。每一思及,只感五内俱摧,过日为难。
陆羽非是不知道,孙尚香还在翘首盼著自己赶快去提亲,把她接回来。只是掌权的如果是孙策还好,以他的为人,必会让自己避开那种可能面对乔烟的尴尬场面;如今却是要跟孙权交手,以他的工於心计,极可能藉著让自己和乔烟来个面对面,以乱自己的方寸,从而取利。该怎么办?陆羽知自己事,既不是那么薄情寡义的人,遇到那种场面,实在无法可想。
这也就是陆羽一再拖延的原因。只是势急如星火,也不由他不去面对。所以秦思雨找了蔡琰、白素雅商量了,才会此时来找他。
看著陆羽略带感伤的表面,秦思雨爱怜的道:“羽郎,这是你必须面对的事。躲避非但不能解决,反而会伤了香儿的心,还有瑛儿、文鸳也是。你要振作呀!”
陆羽闭上眼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睁开眼点头道:“我晓得了,谢谢你。”
这时轮白素雅走过来挽著陆羽,在他耳际轻声道:“夫君,沈碧芸传来一个消息……她答应孙策的求婚了。”
陆羽不由愣住停步,疑惑的看著白素雅。
白素雅肯定的向他点头,又轻声道:“孙策刻下就寄身在她的画舫上。这次你到江东,可以顺道前去探访一下,或者可以解答你心中的疑惑。”
陆羽不由转头看向秦思雨,见她也向自己微笑点头,於是心中了然,握紧了白素雅的纤手道:“雅儿,谢谢你。”
曹葳由另一旁上前,挽著陆羽笑道:“除了“谢”字,你难道不能有些具体的表示?”
陆羽笑道:“你们都怀了孕,这还不够?要不,我晚上舍命陪玉人,一次陪你们好了……”
曹葳嫩脸一红,啐道:“谁要你陪了?都说自己公平,偏偏不替人家写首诗。今天你不替人家写一首,以後就不理你了。”说著摇起陆羽的手臂来。
陆羽连忙哄道:“夫人别生气,小心动了胎。嗯,这样好了,我现在就送一首给你。”於是清了清喉咙,朗声吟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看著曹葳,见她露出满意的笑容,秦思雨也笑道:“我们得快点回去,诸葛大人和庞大人还在等你呢。”
陆羽道:“难怪在府衙没见到他们,还以为他们又偷懒去了。”
秦思雨道:“他们说是奉了主公之命,要和你商量去江东的事。我们正想出门,就要了这个差事,想顺道前来通知你。”说著只见“临湖居”已然在望。<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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