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府在历经了无情的战火之后,依旧安然无恙,院子别样有致,虽然比不上太尉府那般雕梁画栋,飞檐斗拱,但华衾竟也看出了几分气派的感觉。
一景一物摆设得特别用心,简约中透漏着大气。
华衾想起牢房里那慵懒不羁的宋靖,这院子,和他倒是挺相衬,只是,这样的一个男子,又怎么会做出通敌叛国的事?
北地院子的格局和京城的还是大有不同,也有可能是因为气候的不同,两地的百姓,习惯上还是有很大的差异。
北地的院子,简约实用,没有过多的复杂装饰,看起来十分淳朴。而京城的院子,更多的是追求精美,以及舒适,亭台楼榭,别具匠心。
但知州府却好像糅合了两地的风格,布局简约而又不失精致,装饰大气却又不显繁缛。
这样一个院子,就连华衾看了,都难免心生欢喜。
“哥哥,你看我们家院子是不是很漂亮?”许是回到了熟悉的家中,阿宝脸上的阴郁散去了不少,此时看着华衾,眼中还有些隐隐的自豪。
华衾毫不吝啬地夸奖道,“嗯,很漂亮很舒适。”
“那是,这院子是爹爹说要这么建的,整个平鲁还找不出第二家呢。”说着,却突然难过地低下头,“哥哥,我带你去书房吧。”
阿宝小小的个子,领着华衾,走在前面。
穿过了堂屋,又越过了几条长廊,才到书房里。
这知州府,还真不小。
书房的布局中规中矩,书架上摆着各类书籍,墙上还挂了些字画。
书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
砚台温润光滑,质地细密,作工精雕细刻。华太尉也有一方类似这样的砚台,似乎还是华衾母亲赠予他的,质地比这个还要上乘,但雕工是相近的,所以华衾一看便知道这砚台是出自南方。
真有意思,一个北地小城池的知州,书房里竟然放着一方产自南方的,千金难求的砚台。
墨锭自然也是上好的墨锭,乌黑中泛着紫光。
“这儿就是爹爹的书房,平日里,都不让人靠近的,连阿宝都不可以进,上次偷偷跑进去,娘亲还很生气呢。”
阿宝边说,边踮起脚在书架上翻找着,“我记得上次就是在这儿看见爹爹的书信的。”
他的身高只能够得着最底下那一层,再往上就是踮着脚也够不到。
但是找完了最底下那一层,他都没有找到他看过的那封信。
“上次明明就是在这儿看见的啊,怎么找不到了呢?”阿宝边嘟哝着,边去搬一旁的小凳子,小小的个子,搬凳子的动作有些笨拙。
华衾一把将他抱了起来,那高大的书架,在阿宝的眼里顿时变矮了,就连原本触不可及的最上面那一层,都可以碰得到了。
虽然华衾个子也比较矮小,但书架还是能够得着的。
她抱着阿宝一层一层地找过去,每找一层,阿宝的小眉头就皱得要深一分。
找完了整个书架之后,阿宝满是歉意地对华衾说,“好像找不到了。”
华衾摸摸他的小脑袋,表示理解,像宋靖这样的人,自然是心思缜密的,那样重要的书信大多数都是看完后就烧掉。
“要不我们再找找吧。”阿宝还是有些不甘心,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一定要把这封信找出来。
纵使心里很清楚地知道,那封信不可能再找到的,华衾还是很耐心地在这里陪着阿宝。
她知道阿宝内心深处的想法,他不是为了找什么信,只是想回到以前和父母生活过的地方,寻求慰藉。
阿宝小小的身影在书房里跑来跑去,每一个角落都在细细地寻找,唯恐错过了什么。
原本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地被抽泣声代替。
阿宝蹲在角落里,抱着自己小小的身体哭了起来。
华衾默不作声地走过去,将他抱在怀中。
“哥哥……哥哥……”阿宝终于忍不住,抱着华衾嚎啕大哭了起来。
“娘亲不在了,爹爹也不在了,他们……他们为什么不要阿宝……阿宝好害怕,他们为什么要丢下阿宝……”
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小小的身子不停地在颤抖。
许久,华衾的衣襟被浸湿一片,阿宝哭得累极了在她怀里睡了过去。
华衾抱着他,坐在地上一动不动,阿宝这些日子,恐怕也很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张氏死去时的模样,可能早就成为了他的梦魇。
不管宋靖做了什么,孩子是无辜的。
可是,反叛通敌,是要诛连九族的……阿宝……
华衾抱着阿宝的双手紧了紧。
……
雪已经停了,天空中挂着一轮圆月,洁白的月光倾泻下来,洒落在地上。
“哥哥……”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都已经天黑了,阿宝才醒来,声音有些沙哑地喊了华衾一声。
“嗯,阿宝你醒了?”华衾柔和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阿宝没有应她,而是“咕噜”一下,从她怀里滑了下来,往案桌底下爬去。
“阿宝!”华衾不知道他要干嘛,惊呼了一声。
随后,阿宝好像从地上捡起来了什么东西。
“哥哥,你看这是什么?”阿宝从案桌底下爬了出来,手上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递到华衾面前。
那东西看起来有点像腰牌,在月光的映照下,发出闪闪的寒光。
那是一个雕刻精细的铁制腰牌,四四方方,中规中矩,但上面有一个奇怪的图腾,那个图腾,华衾看着还有些熟悉,似乎以前在什么书上看过。
阿宝看到这个图腾,却直接惊呼出声,“哥哥,就是这个图案,爹爹的信上面,也有一个这样的图案!”
华衾把腰牌拿在手中反复看了看,却还是想不起来这个图腾到底在哪里看过。
腰牌的背面凹凸不平的,似乎还雕刻着什么东西。
华衾把腰牌翻过来,只见腰牌的背面果然还雕刻着其他东西。
那是一些奇怪的文字,那些文字,华衾认识,小时候,她娘亲就曾教过她。
华衾拿着腰牌的手,不禁颤抖了起来。
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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