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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鸾》第十六章 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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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轩辕川枫只带了朱明去了太后的敬慈宫。人还未至宫门,早有青衣内侍飞奔禀了太后,太后一听大喜过望,心想,还是玥凝丫头机灵,竟这么快就把皇儿劝好了。

待轩辕川枫进了寝宫,正要向母亲见礼,已被太后一把托住。

“皇儿毋须多礼,”一说话眼泪险些掉下来,“皇儿啊,几日不见,你怎么这么瘦了?”

“国事繁忙,多日未曾来给母后请安,让母后担心了。”

“唉,你这孩子,都已是一国之君,却还是这样任性妄为。为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呀,你可明白?”

“原是有些糊涂的,适才玥凝一席话,孩儿如醍醐灌顶,终明白母后苦心。”太后听罢笑道:

“明白了就好啊,凝儿虽年幼,却是深明事理,又机灵得紧,不枉我疼她一场。”轩辕川枫听罢,向太后说道:

“孩儿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傻孩子,你我母子连心,还有什么话不能讲的?”太后执了儿子的手,宠溺地说道。

“孩儿想请母后将玥凝安置到承圆宫。”轩辕川枫缓声说道。

“这……”太后一听,不由语滞,隔了一会儿方又说道,“这承圆宫本是历代宠妃所居,让凝儿住不大合适吧。”

“母后此言差矣,我大乾朝又无明文例律非得宫妃才能居得承圆宫,再说玥凝尊已为我朝公主,如何居住不得?玥凝离得德政殿近了,也让她时时督促、提醒孩儿啊。”

“你这孩子,当为娘不知你的心思么?你可是从为娘身掉下的肉,有什么小九九能瞒过我的?”

“孩儿的想法自然逃不过母后法眼。不过如连见也见不得,孩儿怕是、怕是也无心朝政了。”太后听罢,冷了脸喝道:

“胡说!岂可为儿女之情误了国事?”看了看儿子一脸的祈求,心下一软说道,“唉,你这冤家!为娘就依了你,不过,得把承圆宫的名儿给改一改,并且,得等正月十五祭祀大典过后方可下旨。”

轩辕川枫一听,欢喜地说道:

“一切全听母后安排!”

新春将至,普天同庆。轩辕川枫因太后准了让玥凝迁入承圆宫,一时心情渐好,玥凝虽不知就里,见他渐渐褪去了先前的郁闷之色,也暗自欢喜。

这日,忽闻才人于晚晴有喜,已被晋为美人了。玥凝先是心里微微酸楚,又一想,轩辕川枫仅有一女,已是皇嗣单薄,今有如此喜讯,也是暗暗欣慰,让初兰送去玉如意一双、赤金长命锁一副,以示庆贺。

正月十五祭祀大典之上,太后感念先祖庇佑,特地命人自千里之外的玉霄山炼出山貂油,浇在神庙之中的灯筒内,令其日夜长明,直至皇嗣降生。

正月十五刚过,太后传下懿旨:

承圆宫更名为月桂宫,赐于舜华长公主居住。

这月桂宫与御书房隔了一湾池水――芙蕖池,因离皇帝的理政、休憩之所最近,是以一直是历代宠妃所居。贞妃、茹妃为此在太后面前再三进言,说此处赐与舜华长公主极为不妥,被皇上得知后怒斥一通,一时间后宫之中无人胆敢置喙此事。出了正月,舜华公主玥凝择了吉日,搬入月桂宫。

这日,玥凝带了初兰与一个名唤玉儿的小宫女去敬慈宫谢恩,刚至“芙蕖池”,便听见池中亭内有女子说笑之声,玥凝心想,这春寒料峭,天气尚冷,谁有兴致在亭中嬉戏?正想着,就见几个宫女簇拥了三个宫装丽人沿水上的九曲长桥走来,为首的正是临芷宫的茹妃,后面跟了曾淑惠和姜碧瑶。不待玥凝上前见礼,曾淑惠一撇嘴,尖声叫道:

“哟,这不是公主殿下么,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哪,几日不见倒更见狐媚风致了,竟是住得离皇上越来越近了呢。”

玥凝冷哼一声,并不理她,只朝茹妃微微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玥凝不知娘娘在此,扰了娘娘雅兴。”

“长公主殿下不必多礼。自家人何须客气,真如较起真儿来,岂非令姐也得向公主殿下见礼?”茹妃三言两语就把话引到姜碧瑶身上,说得姜美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极不自然。“只是,”茹妃略一沉吟,话锋一转,“这月桂宫乃是先帝一位枉死的妃子所住,妹妹还需住得仔细些,听说里边不大干净。”说罢阴阴一笑,原本艳丽的脸上竟显出些许狰狞。

玥凝闻听一惊,随即缓了脸色说道:

“劳娘娘费心,玥凝别无他长,却最是大胆!”想了片刻,又说道,“就算有什么事儿,这月桂宫离得皇兄近,只须高声一唤,皇兄便听见了,什么污秽东西敢犯皇上的万乘之尊呢?”

“那长公主就自求多福吧!”茹妃说罢脸色一凛,领了二人拂袖而去。

玥凝虽是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听了茹妃一番话却也是心中甚是别扭。到了敬慈宫,与太后说了一会儿话,就出来了,刚出宫门,正见太监荣鹤自外面进来,不等荣鹤见礼,玥凝忙虚扶了一把,说道:

“荣公公不必多礼!玥凝有一事不明,正要请教公公,可巧您就来了。”

遂把荣鹤让到一避静之处,将茹妃所言说与荣鹤,荣鹤一听面露难色,“这……”

看荣鹤心存顾忌,玥凝抬手打发初兰与玉儿在一旁候着,撸了手上的一只蓝田玉镯塞到荣鹤怀里,柔声说道:

“荣公公,你是宫里的老人儿了,玥凝蒙太后、皇上眷顾进得宫来,虽为太后收为义女,却终是无依无靠,还望公公看在你我一同服侍太后的份儿上指点一二。”

“长公主殿下可折煞奴才了。非是奴才有意隐瞒,而是适才殿下所言之事,确是宫中禁忌啊!”荣鹤赶紧躬了身子,说道,“既然小主如此看得起奴才,奴才就多嘴了。”遂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原来,这月桂宫因离皇上的德政殿最近,历来是深获隆宠的妃子所居。先皇在位之时,喜好微服出游,朝政大都由四位亲王处理,自己也落得清闲。景安七年,先皇出游得一绝色女子,带入皇宫。因此女子虽是貌美出尘,却是江湖中人,底细也无从查实。朝中以四位亲王为首的众臣纷纷上书,劝先皇切不可纳此来历不明的女子为妃,哪知一向怯懦散漫、毫无主见的先皇竟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力排众议,封此女子为琳妃,赐住承圆宫,也就是现月桂令婉宫。这位琳妃娘娘入宫以后第二年即诞下四皇子,四皇子聪明伶俐,养到五岁上既能诵读《春秋》、《诗经》,深得先皇、琳妃喜爱。不想,在四皇子六岁时,一日在芙蕖池边玩耍竟失足落水,夭折了。琳妃痛失爱子,一夜之间黑发皆白,接着便狂性大发,竟持剑杀了两名皇子、三名宫妃,被刺死的宫人更是无数,一时间后宫内血流成河、惨不忍睹。琳妃娘娘被侍卫制住之后,先皇盛怒之下手刃琳妃,并不准葬入皇陵,命人埋在了后山的荒山之中。从此之后,先皇严令习武之女禁止入宫,违者以谋逆之罪论处。经此变故,先皇心灰意冷,再没纳新妃,亦再不临幸任何嫔妃。是以唯有当时的德妃,也就是今日的皇太后所生的二皇子存活下来,继承了大统,就是当今的皇上轩辕川枫。

玥凝听罢,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方明白宫内不纳习武女子的原因。玥凝向荣鹤道了谢,与两名侍女一起回了月桂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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