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凝将小白狐抱回敬慈宫，让初兰去请了御医来，为小白狐接好断骨。不消几日，竟行走自如。玥凝为小白狐取名“莹霜”，每日拿些鸡、鸭碎肉，悉心喂养，这“莹霜”本不甚怕人，如此一来，倒与玥凝亲昵得很，不离左右，但凡有人看得心喜上前逗弄，即呲了小牙，伸出利爪蓄势以扑，是以只有玥凝一人与其玩耍。

这日，玥凝抱了“莹霜”与太后看，太后见了脸色一凛，随即隐了，问道：

“玥凝在哪儿弄得这小兽儿，竟这般好看？”

玥凝得意道：

“回太后，这就是那日雪后皇上与小王爷一同猎的，还有几只兔儿和麋鹿，一并送到司青署了。待天气暖了，就可以放入御花园，定会为御花园添上许多生气。”

太后点头道：

“嗯，心思倒是奇巧。”略一沉吟，又道：“只是畜生必竟是畜生，终是有野性的。凝儿千万仔细些，万不能让这兽儿抓伤了你才好。”

玥凝正要辩驳，忽听殿外通禀：“简亲王与骠骑将军在殿外等候觐见！”

玥凝赶忙抱了白狐转过堂后的“春色满园”织锦屏风，将小白狐放入一个早备好的银丝笼内，“莹霜”呜呜低叫，万分不愿进那笼子。玥凝细声安抚一番，方将白狐关入笼中。正想出来伺候，蓦地听见前堂一个陌生的声音提到自己：

“就是姜侍郎的二女儿、太后身边的随侍女官，闺名唤作玥凝的姑娘。”玥凝不禁驻足，又听太后似是一惊，

“啊？是她？”

“太后，就是她。”玥凝一听，说话的正是骠骑将军轩辕戈威。

“这个……，威儿，要说你为国戍边屡立战功，也早已过了成家的年纪，又是皇家至亲，于公于私，都原该答应将玥凝指给你，可是……”

“太后，到底如何？听威儿说那可是个伶俐的孩子，可有什么不妥？”简亲王似是急了。

“玥凝这孩子倒没什么不妥，只是……”太后话锋一转，“前几日，曾婕妤曾经与哀家提过，说是光禄寺卿王鉴之女代瑄对威儿颇为倾慕，她现下也在哀家这儿当差，不知威儿可否中意呀？”不想江戈威急声道：

“太后，侄儿……侄儿无意这代瑄姑娘。单单喜欢玥凝，求太后允了吧！”

“这……唉，非是哀家执意不允，而是……”

正在这时，只听殿处有人朗声接道：

“而是朕已欲纳玥凝为妃。”话音未落轩辕川枫已大踏步由外面走了进来。

玥凝在后面一听，赶紧拿手捂了嘴，才没惊叫出声。

简亲王一听，立即跪倒在地，口中连声道：“微臣该死，请皇上恕罪！”

“皇叔起来吧，不知者不怪，朕将玥凝放在母后这儿，原想是多让她和母后亲近亲近，也先习惯一下宫里的生活，再行册封的，不想倒让堂弟……”

轩辕戈威看着皇上表情复杂，被父亲狠狠地瞪了一眼，方躬身向皇上说道：

“请皇上恕臣唐突之罪！”顿了顿，又说道：“只是，皇上可曾想过，这玥凝不同寻常女子，如终日被圈在这宫墙之内，皇上可曾想过玥凝的感受？”

众人皆脸色一变，气得简亲王胡子乱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轩辕川枫未曾料到他会出此言，一时也冷了脸，闷声说道：

“如照骠骑将军此言，这宫中岂不成了这等非人的去处了？即便如此这也是朕与玥凝之间的事，不劳骠骑将军费心！”

“哼，若是其他女子，自是不用我费什么心……”

“够了！”太后在一旁猛地一放手中的琉璃茶盏，厉声用手指了二人道：“你、你看看你们成什么样子，竟不惜为了这事争执起来了，以往的兄弟情深上哪去了？君明臣恭上哪去了？”玥凝从未见太后发这么大的火，藏在后面一动不敢动，心里呯呯直跳。

简亲王忙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地说道：

“微臣教子无方，请太后恕罪！”太后朝简亲王摆了摆手，稍缓了声说道。

“秉睿，你起来吧，这事儿怪不得你。儿大不由爷，都是这两个孩子自己不争气。”

轩辕川枫与轩辕戈威见太后动了怒，都铁青着脸不再言语。

“你们都下去吧！让哀家清静清静。你们所关心的事儿，不出三日，哀家必定给出个说法，切不可再相互猜忌，伤了和气，传出去让外臣笑话咱们皇室有失体统。”

“谨尊（母）太后教诲！”

众人听罢，都行礼退下。

“出来吧！”太后向屏风后的玥凝说道。玥凝低头从后面转出，来到太后跟前，嚅嚅地说：

“太后您千万别生气，是奴婢不好，让您操心了，我……”太后打断说道：

“凝儿啊，你自一进宫，皇上就喜欢上你了，只因怕你一时难以接受，皇上才求我将你留在这敬慈宫中。你与哀家相处数月，待你如何想必你也心中有数。”太后说着拉起玥凝的手，让其坐在身边。

“太后与皇上恩宠，凝儿自是铭记在心。”

“本想择个时机，将你册封为妃，也就了去皇上一桩心事。现在半路又杀出了威儿。皇上无亲兄弟，这轩辕戈威自幼在宫中与枫儿一起长大，感情一直亲厚，这简亲王不但是皇室至亲，更是手握重兵的北疆大元帅。一边是哀家亲生的儿子、万乘之尊的皇上，一边是忠勇报国的国之栋梁、皇家至亲，俗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两边都是哀家万万不愿伤害的呀。”

玥凝握了太后的手，只觉得太后手冰凉似水，竟全无一丝暖意。玥凝心中一酸，眼圈儿红了。这时又听太后又柔声问道：

“凝儿啊，这兄弟二人之中，你可曾想过如何取舍？”

玥凝冰雪聪明，又怎会不知太后的忧虑？虽然非常清楚自己已与轩辕川枫互生爱意，而自己对轩辕戈威更多的则是欣赏。但此时此刻，更是难下决断。想起娘亲，玥凝遂把心一横，跪倒在太后身边，泣声答道：

“太后明鉴，皇上与小王爷俱是人中龙凤，凝儿福薄，对他们均是不敢存一丝奢求。只求太后允了凝儿在身边伺候，等哪天烦了，放凝儿出宫，也好在母亲跟前尽孝！”太后一边轻轻抚摸着玥凝的头，一边说道：

“好孩子，只是委屈你了！哀家如何不知你的心思啊！”继而含泪微笑，“凝儿虽然是年少，却是晓大理明大义的，哀家深感欣慰。凝儿先回去歇着吧，哀家心中已有计较，必不会亏待与你。”

玥凝向太后谢了恩，取了小白狐，回了屋中。初兰见玥凝眼圈通红，神戚然，忙扶了她在榻上坐了，小心问道：

“小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挨了太后的训斥？还是受了哪个嫔妃的闲气？”玥凝闭了眼，靠在榻上，无力地说道：

“初兰，都不是！我心里乱得很，想一个人待会儿，你先下去吧。”

初兰见状只好给玥凝盖了薄衾，退了出去。

翌日，太后传下懿旨：

姜氏玥凝，聪慧灵秀，德贞淑雅，侍太后恭顺有嘉，今收为太后义女，封舜华长公主，赐居闻萧阁。

一时间，皇宫内外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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