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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风云天道难》第三十七章 傲山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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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年春,荆州以西百里外,山匪肆虐,一支名叫“青山村”的小寨子,惨遭屠村,全村上下百来口人中,仅余五人得新野斥候军救援幸存。其中两兄弟,唤做孙德贵、孙大勇,逃往荆州城中生活;剩余三人,随军来到新野定居,这三人两男一女,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其中年纪较小两人,唤作江天隐和林遇雪,误打误撞进入“天道学院”中,各有一番际遇。而张傲山作为最长者,怀揣着强烈的守护责任感,开始了他军旅生涯的第一日。

新野城当下备有驻军两千余人,其中八百骑兵为主公玄德南下时带来,乃新野军核心战力,其余千余人中半数为原城中守军,半数为荆州调拨支援。荆州守军装备精良,负责城中巡防,而新野原驻军多为乡野兵勇凑成,战力最差,故只担任部队辎重粮草等杂务。刘备依此将部队划为三营,八百骑兵为骁骑营,荆州军混杂原守军精壮兵士为振北营,其余老弱编为辎重营。麾下关张赵三将,赵云为骁骑营大将,张飞为振北营大将,每日操练士卒,关羽常伴刘备身侧,有战事时方领兵上阵。

话说常胜将张傲山带至募兵处后,便又忙于军务去了,引领张傲山入大营的,反而是个跛脚老者。那老头儿脚步颠簸,脸上大大一条刀疤,身上的兵服邋遢不堪,自顾自在前走着,也不搭理张傲山。

张傲山初来乍到,只敢老老实实跟着老头儿身后,四下打量着。只见大营中营帐整齐,兵甲鲜亮,巡防步卒行伍有序,好一副威武的景象。

却听那跛脚老头突然说到:“小子不要东张西望,这些东西和你没关系。”

张傲山听得奇怪,我来当兵,这营中事物和我没关系是什么意思?方要发问,只见那老头身影一闪,已是拐过后面去了,慌忙快步追上。

这一过去,便是一股臭味袭来,一排排马厩横在眼前,嘶鸣声此起彼伏。一小卒正手提马刷给军马洗刷着,一看两人走来,忽然扔下刷子兴高采烈地跑来。

“疤爷,新来的?”说着打量着张傲山,满意的点点头,似是对他高大的身材很是满意。

那老头也点了点头:“军中事务,就交给你带他熟悉,把马看好,他出了岔子老子一样算你头上。”

“疤爷您就放心吧,我小狗子什么时候办坏过事情。”

张傲山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要让他在这里养马的意思,正要张嘴分辩,那疤爷似乎早知他想说什么,冷言道:“小子,咱们新野军中不论资历家世,你的位置,得自己一刀一枪杀出来,不管谁入营,都得到老子这儿来过一关,马都养不好,就别他妈想去干其他的。”

张傲山张嘴好像说些什么,疤爷却已自顾转身离开:“还有,没事别他妈来烦我,一群兔崽子。”

说完便骂骂咧咧得走了,只余张傲山在原地苦笑。

那小狗子老练得笑了笑:“兄弟,要入营吃这碗饭,你第一件要学会的事情就是忍气吞声。来吧,八百匹大马,就指望着咱们十来个弟兄呢,多个人多把手。”说完便得意洋洋往马房走去。

几步走去,却见张傲山还待在原地,小狗子心中一气。要说这辎重营中,疤爷是他顶头上司,但疤爷将马房都交给他打理,还分了十多个小卒来帮忙,小狗子虽然在军中无官无职,却自诩为这马房头领,入了这块地,便得听他狗爷使唤。

见张傲山似乎不买自己的账,小狗子面色一沉,“马房虽小,没我‘狗爷’一句话,怕是不好混。”

张傲山满身武艺,怀着一腔热血,幻想着加入新野军中策马杀敌,谁知道这第一天就被踢到马房中做个苦力,一厢憧憬化作一地马粪,心中正在愤愤。再听这小小马房中,也要论资排辈,只得摇头苦笑,也懒得搭理耀武扬威的小狗子,径直往马房走去。

小狗子正要口出不逊,忽见眼前身影拔高,几乎得仰头才见,这才发现张傲山足有八尺身材,走近看来自是威风凛凛,心里一发慌,把几句脏话咽下肚去。待见张傲山一言不发,自顾自走去,心里又才胆大起来,恢复起“狗爷”的架子,跟了上去。

马房中,臭不可闻,各小卒兀自咒骂着,或洗刷马身,或喂草挑水,只见一高大男子停步马房前,纷纷停下手中活计,垫脚来看。

小狗子见众人惊于张傲山身材高大,皆是佩服之情,自己站在一旁,也是与有荣焉,想到他一会儿还要听令于自己,更是威风。又想到方才张傲山对自己不理不睬,便思索着给他一个下马威,不然日后这马房中怕是没有“狗爷”,多了个“张爷”。

念及此,小狗子指着西口的一排棚子说道:“你今日第一天来,便给你占些便宜,只将那二十匹大马照料好便可,免得说我‘狗爷’欺负新来的。”

“便是这些?”张傲山问道。

“兄弟,莫要小看这活计,那些大马都是营中将校的坐骑,马虎不得,说难听点就是掉了一根毛,都免不得一顿鞭子。你先做着,若要做不下来,再来和‘狗爷’打商量。”小狗子冷笑道。

原来这些马匹不仅因为是将领坐骑,需要细心打理,更是因为个个性子烈如红火,桀骜不驯,除了自家主人,哪个去刷马的小卒不是被踢的鼻青脸肿,脚断腿折。小狗子有心给张傲山个下马威,想来他吃了苦头再来求自己,这面子自然就找回来。

张傲山点点头,接过马刷和水桶,便朝西口走去。青山村养就了他宽厚的心胸,从入营到拿起马刷,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起初心中的不快早已烟消云散。山中见不到马,村中大多数人只在下过山的人口中才能听闻一二,那日落难之时,也是在常胜等人的指点下,吃足了苦头才好歹骑到了新野。张傲山知道要在军中建功,没有一手熟练的马技是不成的,所以排解了那一点点不快后,他已全神贯注到这入伍的第一个任务中来。

放眼望去,西口的这排马房散落着格外多的粪便,奇臭无比,偏生那些大马个个食槽中草料丰盛,甘之如饴。正是山珍海味囫囵入,随肠化作轰隆出。居所肮脏,倒也掩不住这些骏马神驹本色,个个毛色油亮,喷嚏震天,腿长膘厚,暴躁不安,非大将不可屈起项背。见得张傲山进来,这些马儿也不惊慌,一个个响鼻打起,一张张马脸咧开,雷鸣般的嘶鸣声响起,长脸像是在嘲笑张傲山一般。

张傲山这边也是不慌不忙,想他猎遍山中百兽,狡诈如狐猴,凶猛如虎豹,最后都在他手上化作村中的上好皮毛,几只四蹄畜生而已,还想翻身做主人。目中精光一扫,便在马群中找出一只高头大黑马。这大黑马长极其彪悍,比起棚中其他马匹还要高出半头,它的马厩也要厚实许多,四周栅栏上布满了加固的木板,内侧尽是破损。细细观察,往往是这大黑马长嘶一声,其他马儿便应声叫起,看来这家伙便是这群马中的头子了。

打定主意,张傲山便朝着大黑马走去,小狗子和围观小卒也放下手中活计,脸上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就等着看好戏。那大黑马见其走来,竟也是头也不侧,打了个响鼻,甚是不屑。只见张傲山手上一搭,轻身跃入半人高的栅栏中,尚未落地,大黑马后蹄闪电般踢出,眼看着便要被踢飞出去,张傲山不慌不忙,丹田提起一口真气,使出那轻功身法,身形硬生生在空中一滞,那雷霆一蹄便已落到空处。一击不中,大黑马长嘶一声,很是愤怒,再度跃起,铁蹄雨点般扫向张傲山。而后者存心逗弄大黑马,小小马厩中,只见那高大的身影闪躲腾挪,大黑马的愤怒全然落到空处。斗得片刻,见那大黑马奈何不得自己,张傲山看准时机,在马蹄踢空的瞬间,轻身跳起,脚尖在横飞的马蹄上一点,身子稳稳落到马背上。

被陌生人骑于胯下,大黑马何时吃过这等大亏,顿时狂性大发,后臀猛地使力跃起,就要把张傲山摔下身去。张傲山武功虽好,但从未习过控马之术,当日得过常胜粗粗指点,在那训练有素的军马背上尚且跌跌撞撞,何况这匹烈马。眼看张傲山重重摔在大黑马面前,两只铁蹄又是高高抬起,这一踏落实了,怕是直接穿胸而死也不为过。小狗子等人本想张傲山上去吃点苦头,顶多断两根骨头便学乖了,哪想到他一来就去招惹那最烈的大黑马,还好死不死地摔倒在大黑马跟前。一想到这人刚被疤爷带来,不到半天就在自己这儿被踩死,疤爷的那些狠辣手段,小狗子再不敢想下去,惊的大叫:“新来的,你不要命了?快逃啊,要死也别拉你狗爷下水啊!”

眼看铁蹄落下,张傲山仍躺在原地,小狗子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只听一声闷响传来,小狗子心想完蛋了,那小子必然被踩了个稀巴烂,正思索着要不要逃出营去免了这段灾祸,却听耳边传来同伴的惊咦,小狗子壮起胆子,睁眼看去,却见张傲山双掌正托着大黑马,两臂肌肉有如虬龙暴起,硬生生接下了这千斤铁蹄。众小卒看得是目瞪口呆,那大黑马少说也有三百来斤,再是重重踏下,张傲山竟能给接下,这是怎样的怪力啊。小狗子喃喃道:“完了完了,疤爷怎么弄了这样个怪物进来。”

再看张傲山,深吸一口气,虎啸一声,竟然把大黑马推了回去,趁着空档耍了一记“鲤跃龙门”,从地上弹起,脚尖一点,又是坐回大黑马背上。

那大黑马也确是凶悍至极,丝毫没有退缩之意,敞开蹄子在马棚中蹦跶起来,张傲山使尽全身解数,就是挂在马背上不下来。大黑马挣扎的越来越猛烈,栓在栏上的缰绳被绷的笔直,加固过的马棚开始吱呀作响。

小狗子脸色惨然,带着哭腔吼道:“快去把大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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