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问住了香苏,她泄气地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沾的灰:“反正我是绝对安全的,你……”
很记恨君上刚才见死不救,现在还冷着脸袖手旁观,她真想把紫微宫的见闻说出来啊!早就觉得君上到处拈花惹草,不是什么好人!可紫吟龙女对她很好,不能背信弃义地说出龙女的名字,还有那么大群花花绿绿的女仙呢。
“你要弄清楚该防备的是谁!”她皱着眉指点,眼神殷殷。赤琳连对手都搞不明白,胡杀乱砍的,心思都用在这上面,怪不得君上对她声色俱厉了。看人家紫吟龙女是怎么对君上的?耍横行不通哪!
赤琳双目冷光一闪,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原来是她!”
香苏焦急地看着她,恨不能问问她想到的是谁,别弄错了,再伤及无辜!
“东天云,今日之辱,赤琳记下了!”原本还凶神恶煞,赤琳说到这儿,突然眼泪汪汪,一甩手,转身走去抱起还在昏迷中的凤凰,眨眼就不见了。
香苏有点儿着急了,她会不会为哪个女仙惹来杀身之祸啊?她不安地看向东天云,发现他的脸色极其难看。
“君……君上……”其实她很生他的气,但是赤琳这么咬牙切齿地走了,他得管管哪!
东天云双唇紧抿,看都没看她,径直转身走进殿里,还哐啷关上殿门,把她扔在殿前不管。
香苏气得直摇头,她才是最无辜的受害者吧?他发哪门子的脾气?因为她指点赤琳?那也是因为他干看着不救她嘛!
反正跟着他就没好事!赶紧催着他铸剑,铸好了她还是回青岁府去!青岁姐姐再不靠谱,救小槐的时候半点没犹豫。这位胜寰帝君还号称威震三寰呢,自己的仙侍光是赤琳都杀了一箩筐,真不是什么好主上!
接下来的几天,文昇来告诉香苏,君上因为收汲风剑伤了些真元,需要闭关修炼。
香苏松了一口气,她真怕管不住对君上见死不救的怨气,见了面对他白眼翻不停,或者更糟的是口出恶言。毕竟惹急了君上,没好果子吃的还是她。
抱着要回青岁府的美好愿望,她觉得“平安”是目前唯一所求。避不见面一段时间,正好让她把愤怒发散掉。
流苏殿幽僻安静,花草葱茏,除了文昇,很少人来。香苏收心努力修炼,几天下来,觉得几样法术运用比之前熟练,心绪也平和许多。唯一不满的是文昇送来的饭菜很敷衍,她吃了那餐君上给的美味,再天天吃清淡的米粥咸菜,馋得眼睛都要发绿了。
开始她婉转地表明吃不饱,文昇毫无反应,几天后她就只能直说了。
文昇仙气袅袅地微笑着教育她:“口腹之欲太过会影响修炼的进境。”
香苏都快哭了,她一个能活千秋万代的木灵,进境比人家晚个一二百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她不急啊!而且……什么口腹之欲太过?天天稀粥咸菜,她肚子饿!前几天她还想吃点儿好味道的,这几天她就求吃顿饱饭!
她坚定地向文昇表达了内心的想法,文昇还是微笑着好像没听懂似的,甩出一句:“这是君上特别吩咐的。”
香苏这才大彻大悟了,报复啊!因为她指点了赤琳?那是她为了保命!他要是出手相助,把赤琳也打昏什么的,她还用这样吗?
君上和赤琳简直是绝配,他自己还不愿承认!他们全都认为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自己一点儿毛病没有!
又是几顿稀粥咸菜后,香苏决定自己出府觅食,之前觉得人寰很可怕,现在她明白了,肚子饿是最可怕的事。现在就算是脏兮兮的酥饼,她也愿意吃!
胜寰府修在高崖上,她瞧了半天,居然只有一个门可以出去!天上有结界,那天赤琳进不来,她试过了,从里面也出不去。那就只能走正门了……想想守门的两个巨人,香苏就浑身发冷,本来打了退堂鼓的,没想到晚饭文昇又送来了白粥和咸菜,她立刻下定决心,明天一大早溜出去。
她已经渐渐习惯睡在房间的床上了,毕竟成了人形再睡树上很不舒服。只要把所有的窗子都打开,灯彻夜不灭,她能看见光亮听见风声,入睡变得越来越容易,她甚至开始贪恋床铺的柔软。
为了防止睡过头,香苏又窝在树上一夜,天蒙蒙亮就开始准备逃离。
人寰的东西都要钱,这个她还是知道的,她也见鲲鹏用过。流苏殿里没有钱,但好东西太多了。香苏对着夜明珠、玉鼎琢磨了半天,太过于贵重又难拿,用它们换吃的,就算东天云不会掐死她,鲲鹏也会啄得她满头包。
她的床帐很精美,用非常细小的宝石镶出百花盛开的图案,香苏虽然很不忍心,想想好吃的——她拆了一片不起眼的叶子,全是绿油油的小宝石,换顿饭总不成问题。
收妥宝石,香苏使劲深呼吸了几下,最可怕的一关要来了。
她偷偷摸摸地走到影壁后面,其实也没必要,整个胜寰府,不用挪移术的就她一个,基本谁也碰不见。影壁前就是巍峨的府门,两尊几乎和府门飞檐一样高的神将木雕泥塑般站在两边。
香苏使劲拍了拍胸口,安抚自己狂跳的心脏,反复对自己说:是君上派我出门的,我是奉命外出的!
她昂首挺胸地转出影壁,裙子下的腿一个劲儿抖,所以她走得很慢。为了表现自己理直气壮,她目不斜视,其实也是不敢看守门神将。
一直走过他们脚边,都相安无事,香苏面露喜色,加快了脚步。高高的门槛就在脚前,香苏激动地抬腿想跨——
“站住!”巨人神将一喝,声如洪钟,来得又突然,香苏觉得昨天喝的稀粥都变成水了,导致尿急。
“令牌!”
“是君上派我出门的,我是奉命外出的!”这句话香苏说得非常顺溜,在心里已经反复练了无数次。
神将完全不理会她的解释,又说了遍:“令牌!”
香苏无奈,怯怯地转回身:“是君上让我出门的……”为了让口气更加真诚,她还强调说,“真的!”
神将的动作像是练过千万遍,配合得相当默契,手里那柄大得像半扇朱门的利斧“唰”地落下来,在香苏鼻尖前一寸交叠。两个人也异口同声:“无令牌者不得外出。”
香苏瞪着自己在冷飕飕的斧子上映出来的影子,吓得都傻了。斧子锋利无比的薄刃凶悍恐怖,这要是砍在她身上,顿时就两半了。
至于吗?她越想越委屈,也生气了,就是想吃顿饱饭,难道是死罪吗?“哇”的一声,她号啕大哭,声音也不比神将吆喝她的差。
守门的神将蒙了,来胜寰府各式各样的人多了,没一个这么孬,被吓得哭成这样。他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继续保持着双斧交叉,硬闯者死的姿势。
“这是在闹什么?”
香苏听出来是东天云的声音,回头一看,东天云和文昇站在影壁前的空地上。君上的脸色和刚才说话的腔调一样,冷漠且微微不悦,文昇是万年微笑脸。
香苏看见文昇的微笑,就想起吃了那么多天的稀粥咸菜,原本刚才被东天云一吓哭声已经低下去,顿时又掀起新的一波。
东天云和文昇的身子都微微一僵,很多年了……胜寰府没人这么哭闹过,或者说,从来没人这么哭闹过。
香苏直扑东天云,青岁府的令牌她见金盏和百知草带过,全挂在腰里。
文昇看着她抽抽泣泣地向君上跑过来,原本想挡她一挡,想起君上让她同席用餐,他又觉得不该冒失出手。而且君上有心格开她的话,以香苏那点儿本事,根本到不了临近君上三步的地方。
香苏简直扑进君上的怀里,文昇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没出手是对的。不过……他发现香苏没有撒娇,反而对君上上下其手。文昇疑惑了,这是新的亲昵方式吗?
“找什么?”东天云太阳穴的青筋又开始跳了,低眉瞪视着矮了他很多,站在他面前尤其小小一个的花树精。他还以为她会向他诉苦告状……
平时香苏是不敢的,但她现在太悲愤了!摸了东天云的腰一圈,她开始往他衣襟里伸手了,不管,她就要出门,她就要吃好吃的!
君上的衣襟里显然藏了好东西,她的手刚一碰到,已经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有点儿疼。
香苏眼泪又下来了:“我就是想吃顿饱的!”至于吗?先是神将拿斧子扇风吓她,现在君上又捏得她手都快断了!
“想吃饱这么大罪吗?令牌拿来!”为了填饱肚子,凡人也能变神仙,树精也能变战神!
“嗯?”东天云拉长了声调,眼风却扫向了文昇。
文昇皱眉,抱拳躬身道:“卑职按君上吩咐,按时送饭给香苏小仙,无一顿疏怠。”他其实很想明说,香苏那根本不是饿的,是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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