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我爱上人而不是爱上人
有了名份一切仿佛就有了意义。
这是他第一次以毛脚女婿的身份到岳父母的家;这是她“婚后”第一次的回娘家;这是他们俩头一次以夫妻的形式战斗在她从小睡到大的闺房的床上,尽管一米二宽的床两个人睡显得窄了点,尽管郑秋萍不是很投入在浮想联翩。
除了他的她不是第一次的都特么的是第一次。
人生就是需要这种有连贯性,有过去有现在,有历史也有新赋的将来。现在的所有折腾就是将来的历史,贝汉斯没有觉得这有怎么好,也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谁都是这样猝不及防地过,人生大部分时间由不得自己设计,就像普通人都讲话,不需要事先打草稿。
生活不管你愿不愿意都有它存在的合理形态。贝汉斯逆来顺受适应得很快,没有高兴,也没没高兴。
他只是不想反抗。
早上起来发现她爸爸遗像镜框上的黑纱被取掉了,换成了红纸条,下面的祭品贡品都换成了新的,还有两束带着露水的鲜花。
那天的早饭差一点就让他爆肚,是按新郎公上门提亲接新娘子的老规矩来操办的,有补办手续的意思,他的新任岳母兴致勃勃根本就不用来征求他们的意见,天没亮就在房外乒乒乓乓的操持了,不然他们睡一个懒觉。
早点是桂圆干红枣煮鸡蛋,好事成双取个吉利数字,一个海碗里才放了八粒鸡蛋。
他是吃到第五粒开始翻白眼的,被第六粒的蛋黄噎住了,吃第七粒开始面红耳赤青筋凸暴,到第八粒时他觉得天都暗下来了,这就叫过把瘾就死吧,让你新婚头一天就噎死滚蛋。
后来她们老家的人说只有你们外地人傻瓜,谁肚子那么大能够真正的吃得完的呀,吃不下的用筷子剪开来把碗摆在桌子上就是,这样就表示吃完了。
贝汉斯说他没结过婚的,又没有本地人给提点一下,规矩都不知道,只好老实遵从傻得不得了。
等他起床到卫生间里尿尿刷牙完就发现回不去卧室啦,房门被小舅子从里面堵住了,留了一条缝,要红包嘛。
他穿着睡衣睡裤出来的,哪里有这个准备,裤子和钱包都脱了放在房间里了,他好说歹说央求他把裤子先递出来再说,说:“红包是没带的,要留下多少买路钱?”
拿出来两百,不够;再递进去两百,不行;又补了两百,门还是没开;最后拿了八百。
他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把裤子一穿上,一边说这买路钱还真贵哈,她妈妈在边上听了一脸的愠色表示不愿意了。
说买路钱是指发送死人时撒的纸钱,是往天上抛的,抬棺祭奠时火盆里烧的那种。
贝汉斯一听吓得脸都绿了,只好老老实实地说:“咱没结过婚的,没经验好吧,呸呸呸,不知者不为过,小人不记大人过”。
他讲的小人其实是指小舅子还是小孩子,没成想把岳母娘给惹恼了。
岳母娘吴堇云是小学老师,教训人给别人上课是她的职业习惯,做老师的嗓门还大,当然她自己从来不觉得自己嗓门大,还觉得自己平时都和颜悦色钧钧善诱态度可和蔼可亲了。一贯正确搞习惯了,凡事都有标准答案的,选择题填空题可以有,但从不出讨论题。
连议论文在她那里都是有标准格式的,不合她的意不按范文走就得不到高分,这是中国填鸭式的教育模式,个人思想全是多余。贝汉斯都怀疑他那新任老婆的闷不吭气不发表意见一贯腹诽的习惯就是从她这儿打小被教育出来的。
他的家里是比较民主开明,父母都是知识分子,虽然是小地方的知识分子,没什么条条框框的,也没那么多规矩,所以他可以先斩后奏或者斩而不奏,像他打完了结婚证,人都带回来滚完床单了,还不是连一个电话都没跟家里打过的。
随后禀报都来得及。他们迄今为止尚不得知已经有个儿媳妇的存在,那又怎样。
他当然不得跟她去吵的,毕竟是岳母,长一辈,他当没听见。郑秋萍听到外面在大小声就从房间里出来了,也就是出来看看,看他们吵不起来,同样是一句话都没说就拉屎刷牙去了。
出来他们上香点烛跟她爸敬礼,补办了一下二拜父母的手续,按道理奉完茶长辈是要给大红包的,但她妈没给。
贝汉斯本来根本就没想要这些的,他没这个概念,不觉得拿了别人的会没精神负担,而且拿了钱等于左边口袋放到右边口袋,要等额或超额返还的,做这些样子有啥意义。但看了人家压根就没准备给,就有点想要了,特别是刚刚要开个门都被小舅子摆了要收买路钱的那一道,他心里略微有点不平。
据说一会儿还要去她老爸隔此处几里路远的老家去拜拜,那里有祖庙,摆了她爸爸还有她们家其它老祖宗的牌位,老屋里还有一个八十多岁的奶奶。七大姑八大叔伯的长辈还多着呢,据说是都要去拜访发糖跟打红包。
这些郑秋萍都没发话跟他商量过的,他一听就脑壳大了。
糖没有这个好办,现在有专门做婚庆的店子,都搭配好了的。
红包没有这个也好办,店子里多的是。
就是红包里装的比较麻烦,他比较羞怯的问了她们这儿红包的行情,问包两百要得不?
郑秋萍回答了一个“哼”。
那就包250?380?444?520?666?777?
郑秋萍哼了又哼,那就是八百了。
他问了她们家到底还有多少高辈的老亲戚幸存而且是不得不去拜的,郑秋萍作沉思状扒拉了老半天,一双手显然是不够用的,最后说大概二十几家吧。
“那这样好,剩下这大半天怕是从一家到另一家路上跑的时间都不够了,总不至于一家坐一两分钟或整个家族全召集起来搞团拜发红包吧,法都不责众,既然到不了的就不去了,不要这家去那家不去的厚此薄彼。而且关键的是,我没带钱来,也没这个预算”,贝汉斯讲得很清楚。
他刻意的先办证后办事就是为了怕惹这些破事的,把结束当成了开始,现在看来开始就是开始,开始还远没开始。
他哪里会就她们的范,姥姥的,“那今天就只去老宅看一下奶奶吧,其它的亲戚家等过完了年回门的时候再去。”
先施缓兵之计吧,过完了年去不去的就两说了。
不是说好的裸婚吗?想想两人之间还是没有说得好,郑秋萍在重大问题前依然是习惯性的低头不语,心没有灵兮一点都不通。整个从回来到现在也看不出来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闷不吭声整个就不参与意见,好像这个婚结得与她没多大的关系的样子。
这样的结婚是有一些一点儿也不好玩的迹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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