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在宏仔和韩言还在睡梦中，波子就要跟着他爸爸到樟树布老尾的屠场杀猪了。。ｃ老尾的屠场在樟树布村一个小山边，一面靠山，一面临水。说是屠场，其实也不过是五六个猪圈，一天杀不到二三十条猪。

老尾是韩家乡有名的人物，一套咏春拳，在附近几个乡镇都是闻名的。年轻时，还被泰国潮人同乡会，请去传授大巴镇旅泰华侨第二代人功夫。

潮汕地区的拳师最擅长的并不是拳，而是棍，在潮汕地区俗称竹棰。一般是用上好的观音竹制成的，据说一根好的竹棰，是足以传好几代人的。竹棰有专门的套路，高手如果背靠着墙可以用一根竹棰应付二十几把刀剑。当然，这只是传说。

老尾个子不高，一米六左右。但等闲五六个小伙子也近不了他的身，这也是他当初能够孤身一人到深圳，闯下现在这份事业的基础。这个世界，并不一定都是以德服人的，以拳，以刀，以竹棰，只要能让人服了，也是一种本事。

九十年代潮人在深圳各地，都是依靠着各个在本乡本土有名望的人，组成一个一个聚居点。好处是，一般很少会受人欺负，坏处是，如果一人惹事，那么全个聚居点就要跟着不得安宁。沙湾附近的韩家乡乡民，在老尾的带领下，渡过了好几次危机。所以，在沙湾，老尾叔是所有年轻人和少年人的偶像。

偶像有偶像的权力，也自然有偶像的义务。老尾的屠场，是韩家乡沙湾收容所分点之一。无数找不到事做，或没有合适生意的人，都会呆在老尾叔这里，蹭吃蹭喝，说不得，有时还得老尾叔江湖救急一下。

作为回报，老尾叔如果有什么为难的事情，需要人手助威，大家自然也要跟着老尾叔助助威。波子不知道小四的故事，所以波子对于老尾叔的江湖十分向往。波子无数次幻想，在老尾叔的带领下，自己带着一大群兄弟，冲向敢于和韩家乡作对的敌人。

可惜，还未满十五虚岁的波子，并入不了老尾的法眼。所以只能跟在老爸后面，踩着猪屎。帮忙干些烧火，处理猪杂碎，和刮猪毛，盛猪血之类的活。

一条猪顺利的话，大概需要处理一个多小时。把猪杀好，分成两边，再用单车载到八卦岭一处小巷处摆卖。当波子的父亲在肉案上分解猪肉时，波子就要负责招呼早起买菜的顾客。打秤收钱，这是每一个跟随在小商贩父母后面的孩子必需学会的东西，无论孩子的岁数多大，这是无数潮人生存的一个技能。

如果波子的父亲没注意，波子不会介意随时瞒下一两张大团结。这比在父亲枕头下拿要安全得多，因为每条猪所卖到的钱，每天都是不同的，那怕两条一模一样重量和品相的猪。

每天十点左右，波子如果愿意的话，可以提前回家。从八卦岭到沙湾，踩单车快的话，也就四十来分钟。波子每天都很准时的在这个时间带着肉和菜回家，脱离父亲的视线，波子感到十分的轻松。一如所有处于反叛期的少年一样，他们并不知道离开父母的视线，隐藏着多大的风险，当他们发觉时，悔之已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