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变

很晚，甘珠才带着人回来。

看着她满脸疲倦的样子，我打发了屋里的云裳芳韵去休息，叫甘珠坐下，喝点水，喘口气再和我细讲。

眼见屋子里面没有别人了，她也不再矫情，谢过之后，扶着椅子坐下。喘匀了气才轻笑开口。

“主子，奴才真是。。。真是今天又长了见识！和两辈子，咱也没听说过哪家的正房太太有那么不省心，闯出了祸事还要姨奶奶给人道歉的！”

叹了口气，眼神有点惘然，

“佩珊也是个可怜的。。。本来想再等段时间就向老太太求个恩典，她娘家远方表哥说是一直等着她，两年前那表哥的爹没了，说是三年孝期一过就想娶她过门，没想到。。。哎，虽然那是小户人家，但到底是明媒正娶的原配啊，总好过这费心费力的给人做妾。。。要不是老太太的遗愿。。。哎。。。那佩珊也真是个忠心的！”

看着甘珠颇为佩珊不值的样子，我心里也不好过，老太太是个好长辈，把自己孙儿弟女的事情都想个透彻，只是。。。却误了人家好好个姑娘的终身。

原来在将军府的时候，甘珠和佩珊就颇为相得，一个是夫人跟前的心腹，一个是老夫人的贴心人，再加上两人的性子都是直爽利落的，所以就越走越近，上一世我和甘珠被怒大海关起来后日子还不算难过，其中就有佩珊照顾的原因。

所以，此刻想起她的处境，免不了心理就有些难过，那么好的一个姑娘，真是的可惜了。

“对了！你和佩珊有提醒最近注意着点她家夫人么？”

点点头，甘珠开口，

“有。。。”

顿了一顿接着说，

“佩珊和我讲，真不知道那夫人是怎么了，原来那么和善大气的个贵妇人，居然变成如今这般，莫不是得了什么癔症了？！”

叹了口气，我接口，

“她可不正是得了癔症。。。无论在哪个壳子里，都被个叫怒大海的东西糊住了眼睛良心！”

。。。。。。

“还有，主子，前一段那依尔觉罗又闹了一通，说是要进宫去看太皇太后娘娘，想来是被夺了权不甘心，搬出太皇太后这尊大佛镇镇别人！”

我嗤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她以为自己是亲王福晋还是一品命妇？太皇太后是她想见就能见得了的么？想来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只不过仗着是太皇太后赐下来的就空口白牙的唬人罢了，真叫她见看她还能蹦跶不？

“恩，然后呢？”

“奴才之前就和佩珊说过那个颖慧的事情，佩珊当然不怕了，直接就说‘姐姐，那将军府帮您递牌子去内务衙门还是。。。只是，这光姐姐一个人求见可能这牌子都递不进去，您看这可怎么办呢？还是。。。您到底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自有办法见到太皇太后娘娘吧’把那依尔觉罗颖慧恨得牙痒痒的，就是没有办法！”

听她讲的我也想笑，只是心里再次为佩珊可惜，多好的一个姑娘啊。。。。。。

这和将军府那家人扯上关系，岂不是要操碎了那颗心。。。。。。

两日后，怒大海大军开拔。

那将军夫人也是被姨奶奶看管了起来，我着实过了一段安生日子。

半个多月后，一天甘珠被佩珊着小丫头叫过了府，晚前儿回来，脸色不好看的对我回报，

”主子，那将军夫人。。。果然跑了！“

心里一紧，这还真是不想什么就来什么！皱眉问道，

”现在怎么样了？？“

“还好咱们之前提醒了佩珊，她一直叫人注意着，人是昨天跑的，今天晌午，就在城外被截回来了，只不过这么大的事情，怒大海不在家，那骥远好几天没见人影，只叫个小厮回报说不用担心。佩珊一个人拿不准，叫奴才过去帮她参详参详。。。”

我这才松了口气，还好最不希望的事情没有发生。

“这回她带的是谁？就那个云娃么？这胆子也太大了吧！”我皱眉问道。

“没有，还有一个，主子您绝对想不到是谁。。。。。。就是原来夜里的门房孙老六！”

孙老六？？这人，我还真就认识，他原来是将军府的一个下人，他爹爹早年一直跟着怒大海的阿玛，据说还救过那老太爷的命，后来去了之前留下话来，他家就这么个独苗，希望能照顾一些。可那孙老六实在不是个省心的，人长的又瘦又小猥猥琐琐，年轻的时候还喜欢惹事，被街上的浪荡儿活生生打断了一条腿，这才安心在将军府当差，可又是个手脚不干净的，我看在他那死去的老爹的份上也就呵斥几番，可并没有把他怎样，不过就他那样，哪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跟他？也曾经向给他指个丫头，可想指谁人家都跑到我这里寻死觅活的。。。所以就那么一耽搁，就到了四十多岁。。。可，他和现在那将军夫人又怎么扯上了关系？？

疑惑的看看甘珠，她就接着解释，

“那将军夫人和云娃就算能避开下人，可那高墙大院的，也飞不出去啊，所以就打起了门房的主意，那孙老六明显是最容易收买的，反正，这外院内院的，不知怎么，还真叫他们给勾搭上了，那将军夫人和云娃摸出来，那孙老六把旁的门房支开，开了小门，三人就跑了。不过听说那云娃是万般不愿意的，她家主子说要么就自己去，她才不情不愿的跟着。。。其实奴才上次就觉察出来，那主仆两个，可不是一条心了！”

“这事可声张开了？”

“没有，佩珊可是顾及着将军府的脸面呢，叫的几个都是稳妥的人，不会乱说的！”

我这才点点头有点放心，可是转念间又觉得不太对劲，

“照理说要是一直盯着，那几人离开将军府的时候就应该发觉了吧？何苦等到城外才追上？要是真是在城外追上的，四个城门，就算有两个方向不对，还剩两个，官道小道，多少条道呢？要是这都能追上那要多少人手？？这明明就是一直叫人跟着，等了一天后才拦住这几个人。。。佩珊。。。这是为什么？？”

听我这么讲，甘珠的脸色有点发白，

“莫不是。。。就是特意要等一天，这么再回去。。。就算没什么，可过了这么久，那将军夫人也说不明白了吧。。。”

我脸色有些黯然，大底就是这个原因了，早该想到老太太教了那么久，怎么着也不会是个简单的丫头，这手腕，当真厉害呢，这下进可直接把那将军夫人打落尘埃，退可拿着这个把柄，以后就好揉捏了！

不过，也怨不得她，换了谁，大好姻缘被人断掉，这后半生就算再忠心的，也要为自己好好打算打算吧！！

又劝了甘珠两句，虽然她人还算活泛，但却是个实心眼，乍然知道那佩珊这么多的心机连自己也瞒着，恐怕不会好受。

从佩珊的处境说起来，好容易甘珠的脸色才变了回来，叹了口气开口，

“主子，您不用劝奴才了，您说的奴才也知道，只是一下子别不过来这个弯弯，明个儿就能好了！！”

我这才叫她也去歇了。

第二天一早，甘珠和我报了一声就又往将军府去了，看她的脸色知道昨天的事情已经没有什么影响，顶多，和原来相比再对佩珊的时候会多了个心眼子。

这一去，又是一天，掌灯时分才回得府来。

神色，却十分奇怪，把别人都打发了，我俩关起门来，她这才把今天的见闻一一道来。。。竟也把我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那佩珊早就叫人盯着这对主仆，所以也就知道和她们共谋的是孙老六，而那孙老六最近的行为也被查的清清楚楚。。。那人，竟不是要送她们去战场，是打算在下个城里就把这对糊涂的主仆卖掉，找了个原来的混子兄弟，本想着出了城人少的地方再会合，没想到却先被佩珊派来的人拦了住。

而叫我吃惊的还不是这一点。。。是。。。那佩珊只是把孙老六赏了一顿板子，居然。。。居然要把云娃嫁给他！而且。。。将军夫人也同意了！！

据说，那佩珊只是和将军夫人讲，您这样做是不对的，将军回来一定会生气的，但是好在知道的人还不算多，遮掩一番倒也可以，可是这您的清白就需要您身边的丫头牺牲来证明了！下人们都看到去追人，逮了人回来，孙老六挨了打，难免会猜测，要是说孙老六和云娃私奔，被人追了回来这就说的通了，反正马车遮的那么严实，除了有限的几个人谁也不知道里面坐的是一个还是两个。您看。。。这样可好？？

然后。。。。将军夫人就哭着同意了。。。

那佩珊这一手不可谓不高。首先，断了将军夫人一根臂膀，不夸张的说，没了云娃，她自己也蹦跶不出什么花样了。然后，拿捏住了将军夫人的痛处，还卖了好。想来那佩珊是不准备揭发将军夫人的，毕竟，这样一个捏在自己手中的正室夫人可比怒大海休妻再娶要对她有利的多。再者，想来那孙老六这样的小人物并没有被这为姨奶奶放在眼里，只要把这件事捂好了，没准还能为她所用，要不，不说出将军夫人的夜奔就也没了理由来处置孙老六，他死去的老爹毕竟在那里摆着！

。。。。。。

只是。。。将军夫人啊。。。你对你号称手足的云娃，情分就到这里么？？

真是。。。真是。。。叫人不得不寒心啊！！！

（恩恩，觉得情奔战场。。。人家打着仗呢还真叫她找到怒大海。。。这么写也太不真实，太囧了。。。所以这样设定。。。要是真就叫她找过去了那还拍什么病啊，派个几个这样的。。。天下平矣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