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句老实话,在这里的日常很无趣,我没有办法解开这个字谜,顾齐的事情也没有进一步的进展,就这样耗着,我没有说这样不好(但估计一段日子之后就会变得很糟糕了吧),只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样的生活才会结束。
如果换做以前,我肯定觉得这样的日子美妙至极。
实不相瞒,吃吃喝喝睡睡的日子是曾经的我的梦想。
没有压力,想做什么做什么,睡到一个自己喜欢的时间,如果是个晴天,就会看到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没有拉窗帘的屋子里,天空是明亮晴朗的;如果是雨天,那么窗玻璃上会有水珠,空气中的水汽会急剧上升,湿漉漉的感觉渗进身体里,我会拉上窗帘,打开日光灯——我能够想象屋外狂风大作的样子——夏天需要打开空调除湿,然后我会裹紧我的小被子,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肥皂剧也无所谓,看肥皂剧可以分心,可以一边刷微博,偶尔和朋友聊上几句,逗一逗猫,摸她的脑袋与下巴,感受柔软的猫毛隔着棉质衬衫蹭到我身上的触感。
很美好的场景了。
我觉得那样的生活是我梦寐以求的,哪怕是只能享受那么一天我也心满意足。
但以前的我没有那个机会。每次假期都短的可以,甚至有一天,我的租期满了,我刚从里边搬出来,去上司家蹭顿饭,饱食后一切都结束后打算好好地睡上一觉,躺在被窝里半梦半醒之际,被他推醒了。
“林齐齐,醒醒,临时出任务。”
我还记得上司那天是这样跟我说的。我抬起头看他的眼睛,他没有露出那种经常出现的戏谑表情,反而显得有些忧郁,有点不好意思。
有点可怜巴巴的。
反倒像是我欺负了他一样,弄得我反而笑了。
“我没事,不就是工作嘛,早就习惯啦。”
那次……我记得,是我第四次任务的开端,我也不是说直接就走人了,好歹得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再奔赴战场。
这是对一场新战役最起码的尊重了——啊……不过说到底,仪式感并没有那么重要,因为过不了多久就会变脏的。
但还是得洗一下吧,我就是那样想的。
我洗完澡,就拿着资料,对上司微微鞠了一躬,说“行李在你这里寄存一下”,就赶赴目标者的家附近了。
说起来,那天放在他那边的行李,到现在都没想起来去拿,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耽搁了。无非也是些不要紧的小玩意儿,一拖二拖就给彻底忘记了。
真是不应该,让他腾出地方来放我那堆破烂。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脸面去找他。就为了拿回那么就之前的这些东西?无论如何我也干不出来这种事情吧!但他肯定也不会扔,也不会管,就是放在那边让行李箱子落灰,在大扫除的时候稍微给它掸掸灰。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扯远了。
我指的是,我曾经的假期很短,短得令人发指。如果上帝可以被控诉,他就是最大的周扒皮,压榨高手,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巫婆(?)。
那段日子,我对无忧无虑的假期的渴求达到了一种巅峰,几乎是到了垂涎的程度了。仅仅是这两个字就能让我开心好一会儿。
活像个傻子。
我想要肆意生活。
但那得是在……一切,我指的是一切,一切都无忧无虑的前提下。人类社会体系不允许那种洒脱,想要活下去,我总是需要钱,很多的钱,这样才能足够支撑我在现如今的社会活下去。但钱多了,又会受到钱的捆绑与桎梏,最后还是会奔波劳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停歇。
但这种烦恼属于高级烦恼,与小女子我没有太大的关系。
纵然东想西想,回归现实,眼下的我最大的烦恼还是缺钱。
总不能靠面具男子养我吧?
按他这个情况……一段日子之后就会投入工作了。作为一个新人,工资估计也不会很高。
我到底在想什么?就算他有钱有收入了,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也不能堂而皇之的用他的钱吧?
非亲非故的,我真是要被他这几次的好心融化了。
这两天冷静一下,然后寻找一下出路吧……
顾齐家好像还是充满着生活的气息,仿佛他从未离开一样。用到一半的牙膏搁在洗漱台上,旁边是一支未拆封的软毛牙刷,紫色牙刷柄的。
是面具男子买来的吗?还有两个纸杯子,其中一个上面搁着他的牙刷,深蓝色的牙刷柄。
刷着牙,嘴里满是泡沫,面具男子在厨房中不知道做什么,他在唱歌,我没听过这首歌,不是汉语,不是英文也不是日语或者韩语等,也许是我没听过的语言,法语或者越南语什么的。我听不懂也没听过,但还是能感觉到他唱的时候有点跑调。
我把嘴里的泡沫吐净,这里有杯子,我想了想,直接用手接了水漱口。
按理说我住了别人家了,都这么过分了,用个杯子没什么。
但还是算了……
尽量维持……他离开时候的样子吧……
刷完牙洗了脸,没有洗面奶,就直接用纸手帕蘸清水擦拭了一下,就算完事了。
说到底,我本身也不是一个怎么样讲究的人。讲究的人很难在这个行业活下去,洁癖简直堪比癌症般可怕了。
习惯不洗澡也能换上新衣服,就算是跨进修复者生活习惯的第一步了。
不过……既然都不能做这个工作了,那就逐渐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中……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更严苛地说,必须回归正常人的社会了吧?其实这没什么难度,只需要提高一下生活品质,提高一点自信心,提高一点自尊心——啊,这样看来很难了。难度系数逐级增加。
我草草梳了一下头发,用头绳绑起一头青丝,束在脑后,垂下来发梢正好到到脖子,两边漏出来一些碎发,但比起之前清爽了不少。
我走出洗手间,面具男子也已经端着盘子从厨房里走出来。
“你好了?挺快啊。”
“习惯这么快了。”我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你干这行久了也会这样的。”
看他的眼神,他大约苦笑了一下:“我可不想这样。”
我耸了耸肩:“总有一些事情是难以避免的,等到时候你就坦然了吧。”
“或许吧——但至少不是现在。”
他的眼睛笑盈盈的。他的眼睛为什么会这么好看,让我不自觉之间就会沉溺于他的眼神而无法自拔了,好看的眼睛大概是上天给的宝物吧,我就没有,我的眼睛很普通,我的相貌也很普通,比起普通的相貌,普通的眼睛好像也算不上什么了,所以完全没有关系,普通便普通着吧。
我就是普通的我,一辈子瞻仰好看的眼睛就可以了。
我看了眼他放在桌上的东西,盛在了青色釉的冰裂纹瓷盘中。
里面是早餐。早餐是红豆年糕团。
实际上,看到的第一眼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白色的一个扁球体,一眼看去,大概有糯米的质感,光是用眼睛看就能猜测到软软糯糯的感觉。
“这……是什么?”
我拉开椅子坐了下去,面具男子坐在我的对面,把瓷盘推近了我。
他说:“你不认识吗?”
“说句实话……不太认识了……”
“你还真是意外得缺乏常识……”
我白了他一眼,他便很快地改了口:“不过嘛,毕竟是食物类的东西,不知道也很正常!”
到底哪儿正常了?
他的逻辑有些站不住脚。但这么大个台阶,顺着下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况且,我也不想掀自己的台。
“嗯……说了那么多,这到底是个什么呢?”
我拿着筷子,想象了一下它在嘴里的口感。
糯米的……
“年糕团啊。”
看来他放弃了挖苦我的打算,干脆利落地就说出了答案。
“年糕团?”
“是啊,年糕团。红豆的。”
我皱了皱眉头:“红豆……”
他问我:“你……不喜欢吃红豆吗?那是我自己揣测了……我还以为你喜欢吃甜的……”
“啊,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赶紧否认。
不然他估计一下子就要低落下去了。
“我的意思是……我没见过年糕里放红豆的,多想了一下,思考了一下是什么味道。”我看着他的眼睛,说得无比真诚。
“可你皱眉头了。”
“皱眉头……这是下意识反应吧!”我赶紧解释道,“我没有不满,我只是表示了惊讶——仅此而已,不要多想!”
“好好好。”他眼睛里流动着光波,“就算你看到了红豆年糕团,听到了红豆年糕团,你皱了眉头,这都是不要紧了。你尝一口,尝一口了再皱眉头,算我输!”
我连连答应下来。
毕竟是别人特意买的,我……总得尝一口吧?
哪怕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不顾我的确喜欢红豆。
那就吃呗。
我下了筷子,轻轻夹起。年糕团还冒着一丝热气,应该是面具男子买回来之后自己加热过了。
不会很烫吧?
我妈妈以前加热东西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有时候放了一小会儿,外面温度差不多了,咬了一口,里面却烫得不行。
“不用担心。”
面具男子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一样,语气也像是对着幼年的我说话。
“不会烫口的,我试过了。”
我小心翼翼地张开了口,试探性地垂了两下,然后把年糕团凑到了口边。
我咬了一口。
不是很小的一口,因为我担心咬不到里面馅儿。我想象中,它应该与奶黄包或者流黄包、豆沙包之流相似,沙状的馅儿在中间流淌。
但不是这样的。
红豆独立地存在于年糕团中,咬开的时候温温热热的,甜丝丝的沁人心脾。
“好有趣啊。”
我对面具男子这样说。
很有趣的甜食。
“我会吃完的。”我微笑了一下,准备咬下第二口。
正当这时,一声软酥的猫叫在门外响起。
“喵~”
嗯?
猫叫?
莫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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