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着雨，雨丝细细密密。

姑苏府内一阵窃窃私语。

“你没有听说吗？真是太可怕了。”

“只要是向我们家小姐提亲的公子，都会莫名其妙的死去呢！”

“城里的人都说是我家小姐作法害人，像妖女一样。”

有人回眸惊喊：“小姐……”

姑苏芸打着红竹骨的伞，伞上还画了一朵并蒂莲，精致的很。她整个人也难得打扮的精致，碧绿的新罗裙，头发梳得整齐，面上薄施粉黛，红唇微微开启：“那只是别人胡说霸道，若在私下议论，当心你们的舌头。”

第二日，议论过姑苏芸的人全都断了舌头。

时下，府里人心惶惶，无人再敢非议。

一个人太过脆弱，又或是心有仇恨，想要堕入魔道简直太过容易。姑苏芸就是那个太过脆弱的，芙香便是那个心有仇恨的，当芙香望着姑苏芸那双阴阳怪气的眼里透露出的杀气，她发自内心的笑了，笑的极度腹黑阴暗。陌影站在其后，那姑苏芸从最初的柔弱，变成今日的冷血，这芙香果然是蛊惑人心的恶魔，不禁打了个颤，眼眸深了又深。

数日后，容洛每天照常的帮助街邻，捉鱼，挖草药，寻物，什么活他都揽下来。别人平日里要忙一整天的活，他半天就能干完。一些街邻便夸道：“那小子，有不可思议的好运啊！”

然，他哪里有什么好运，全是杜若和善婵偷偷的帮忙，凭他一个人，哪里轮得到他挖上百年老参。还能助别人寻到遗失了几十年的传家之宝。

因杜若向容洛介绍善婵时，说是她的好姐妹，善婵的内心暗暗激动，那容洛也是好客，将刚打上岸的鱼送给了善婵。

她的手里抱着一条大青鱼，皱了皱眉头道：“我最不喜欢鱼了。”这话自然也没当着容洛的面说，她也是替杜若的面子着想。

趁着容洛划船渐远，随手将大青鱼丢在一旁，那大青鱼跳了几下，转瞬就消失了。

杜若猛然转身，反手一点，从草丛里拧出一只猫来。

善婵惊愕。

陌影是猫妖，喜爱吃鱼，芙香派她来跟踪杜若，没想到她们会来河边捉鱼，正巧她饿得慌，看见善婵丢下来的鱼，自然是再也忍不住的偷腥了。

陌影的尾巴被杜若拧住，不停地甩动身子，抓狂嘶叫。

杜若厉声：“你可知罪。”

善婵的脸色布满了惊愕：“姑娘，我们不安全了。”

杜若了然的点点头，首先想到了芙香，因为这猫妖一直跟着芙香为虎作伥，这次被她抓住，便不会再放它走。

沉了脸色：“枉费上回我放了你，恩将仇报的畜生，这次不会再便宜你了。”

陌影一听，吓得魂飞魄散，因着显了原形，想逃很难，但她又不甘心，忽的哽咽起来。

善婵指着她凶道：“你这猫妖，做戏给谁看，还敢哭。”说着啪啪啪几巴掌落在猫脸上。

杜若点了穴，手一松，陌影落在地上，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缓缓变幻出人形，望着杜若指尖的三味真火，吓得哀求道：“大仙，饶命啊！”

杜若缓而蹲下身子，单手紧捏着她的下颚，用一双诡魅的犀眸上下审视着她：“我已经饶过你一次了。”

陌影回视着，唇边勾勒出一抹冷郁的笑，善婵看着她只觉有冷汗溢出脊背，这是在笑什么？

陌影淡漠的扫了眼善婵：“你杀了我吧！”

杜若正色：“别以为我不敢，你多次助纣为孽，死不足惜。”

陌影大笑起来，笑容里带着血腥：“我死了，你便再也不会知道雪妲是何人所杀。”

杜若听见雪妲二字，蹙了眉头，陌影又笑道：“你杀的那个道士，并非真正的凶手。”

杜若用略微激动的语气追问了一句：“说，谁是真正的凶手。”

陌影吐了一口鲜血，咧嘴笑道：“我不会说的，让你永远也不知道，你杀了我吧。”

杜若的眼神变得阴暗，愤怒的表情突然僵住，怔怔地凝着陌影，神色古怪，那额间的牡丹花发出暗红的光来。

善婵瞧着杜若魔性大法，忙伸手去拉杜若：“姑娘，千万别听她胡说，你这样会走火入……”指尖还未挨着杜若的衣衫，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飞出去。

陌影嘴边的笑容渐渐敛去，最后变得瞳孔放大，惊恐不已，她看见了。

看见了杜若眉目间暗黑的牡丹花从暗红变成绿色，最终成为五彩的光，那暗红，那绿色乃是魔宫皇族才配拥有的元光，而那五彩则是神才配拥有的元神。

然，杜若猛然松开她的下颚，反手就给了她两巴掌，她被打趴在地已无力动弹，嘴角的血一滴一滴的渗入土里。

杜若的目光终于流露出了邪恶，大声冲她吼着：“你若不说，我毁了你的元神，永世不得超生。”

陌影脸色苍白，恐惧的望着眼前似仙非仙，似魔非魔的杜若，臣服的跪在地上颤抖着：“是，是芙香。”

杜若失神良久，悲伤与愤怒一齐侵袭至心头，源源不绝的释放着，双眼泛红，想起那芙香屡次害她，忍不住从内心发出一声嘶吼，这声音极具威力，四周乌雀弃巢，风卷龙云，水里轰隆一声，河面上的行船翻了无数。

手一指，三味真火烧在那陌影身上，她撕心裂肺的哭喊，任谁也听不见她的叫声，因杜若早将她屏蔽在了另一个空间里。

没会儿，天空下起了雨来，这是场无极冰雨，落的时候像是冰箭，落地以后化成水，温度极寒才灭得了陌影身上的三味真火，不知是喜是悲，陌影大笑起来，望着杜若抬头出神，转瞬溜了。

善婵从雨中的地上爬起来，手紧撰着袖口，心绪突然乱的一塌糊涂。望着远处翻船的人中，便有容洛，他拖住一名男子正游向岸边。

“你就是杜若。”

伴随着冰雨飞泻的喧嚣沸腾之声，冷硬的声音在身后传来，猛然转身对上她，她的手一挥，雨停了。

杜若愣住。

她的唇边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弧度，站在原地凝望着杜若，飞溅的冰沾在她洁白的衣角，有几点泥沾在其上，就像一幅绝美的画滴上了墨汁，是败笔。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袖口一挥，转瞬间和杜若都不见了。

善婵眼底闪过那抹不可思议，单手捂着唇避免呼喊出声来。片刻后她才平复了她那激动的心情，追着去了。

待容洛想起杜若来，方赶到岸边时，早已没了身影。然，在回望河面那些不知缘故而翻白的鱼，叹了口气。

女子漂浮在半空，外罩金色纱装，墨发泄在腰间，发尾扣着琥珀玉环，丰润莹胸若隐若现，一手托腮，一手捻起朵花来，姿态妙曼，一颦一笑，清雅惑人。

女子掩嘴一笑：“我是来自仙界的辛檀神女。”

杜若一双美瞳妖娆的盯着眼前的辛檀，因才回过神来显得脸色有些苍白。

辛檀目中寒气凝聚，盯着杜若，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有仙界的仙气和容貌，又有魔族的妖媚姿态，像你这样的，仙界一抓一大把。”

杜若纵然生气，到也还知道这神女肯定不是为了与她说这些才将自己带到这里来。

于是走到她身前，笑盈盈的说：“不知神女下凡找小妖何事？”

辛檀原以为刚才会激怒她，便不知她沉得住，唇边泛起一阵冷笑：“你刚才已经扰乱了凡间的规矩，所以，我不会对你那么客气。”

杜若微微摇头，凝视着辛檀笑道：“神女对我客气过吗？”

辛檀的眼里一闪即逝的冷光，淡淡勾起笑意：“像你这种入魔三分的妖女，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回不了天界的。”

杜若无奈的叹息一声，撒手耸肩，眼睛里的笑容渐渐散去：“是你不想让我回去吧。”

辛檀的目光中闪现出讶异，杜若接着说：“天界怎么会派那么多人来度化我，总有些人是看不惯的。”

“不许对神女无礼！”

头顶明月清辉，一个白衫人，黑发渡月。